最近在看形式主義批評論的鼕鼕,其中某一段提到從英國起源的新批評派,反對的就是當時的批評家,壓根兒已經忘了「藝術作品」本身這回事兒,老是在文章裡面描述自己的藝術經驗,批評家自己進入描寫之中,並且一骨腦也將自己的情感也寫進去……總之,就是主觀到不得了,個人喜惡嚴重的,而且顯明迎合大眾趣味的評論方法。
是嘛,我覺得之前生產出來的一堆貓「評論」挺像這種鼕鼕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迎合到大眾趣味就是了。
啊?你問我為啥要去看那種硬得要命的書啊?唉,還不是為了能夠「精益求精」嘛!不過,經常看兩頁就睡著了。
貓的耐性,有的時候不太好。
今天的主題是一本很久之前就看完的書。愛書人應該不用我為這本書多作介紹了,而那條街,有沒有因為這本書而被多踏幾遍,我也不得而知。
《查令十字路八十四號》,唐諾與楊照一搭一唱的結果,感覺上好像所有的書店都應該在店門口擺一本當作經營聖經,也要讀者捫心自問,為啥我們這個年代的讀者,都不會寫信給書店的店員咧?只顧著買書付賬找零錢或者簽信用卡單咧?
簡而言之,這是一本書店與讀者之間長達十年,兩地書信的溫暖結集。然而,書所呈現的是一個消逝的書店,一個過往的年代,而唐諾與楊照的感嘆,卻是一個永恆不在的烏托邦。
當書的行銷販賣,已經進入資本市場,成為商品,那麼,在這個商場上,確實會被自動規制為買/賣的交易行為。大型連鎖書店裡面所附設的服務台,是為了解決顧客對於「買書」的疑問,而不是對於「書」的疑問。我們無法想像存在著這樣一間書店,一個想要入門文學的讀者,可以問店員:請問你認為,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哪一本,可以作為入門書?或者一個比較「專業」的讀者,他可以問:給我個建議好嗎?《瓶中美人》與《鐘形罩》兩個版本有什麼不同?還是店員要像圖書館館員(恐怕也很難),可以為這樣的問題解答:請問你知道某某的某篇文章收在哪一本書裡頭嗎?
哇咧,這間書店的老闆,要付多少薪水給這樣的店員?哪個可堪稱為知識庫的店員可領一個月三萬元(可能還不到)為一間書店服務?
一間書店,店員要作多少事情?他還有多少的時間與精力,去對客戶做一對一的服務?我們的書店無論大小,店員的分工制度為何?應該要專業到什麼程度?獲得多少相對的報酬?而這樣的書店,又如何能夠在一片削價競爭、大型連鎖書店叢林裡蹲距?他能夠與中盤商談到多好的折扣,因而可以維持生存?
經常為愛書人津津樂道,與顧客有高度互動的某師大路巷子裡的,號稱全台北最便宜的書店老闆,他也無法達到這樣的高度。而位於溫州街販賣簡體字書的那家書店,店員也總是默默的,記帳找錢。這間書店,老闆是一個傳奇,但他不見得養得起傳奇的店員。放眼望去多少小型的台北主題書店,哪一家是可以做到的?而資金相對雄厚的連鎖書店,哪一家又是可以期待的?舊書店呢?過往與現今又是如何的一番光景?
走進一間書店,你最期待的是什麼?我們在書與書店之間,遺落了什麼?對不起,我不認為那是遺落的,如果它存在過,那麼曾經進入的你,應該慶幸自己闖進桃花源過。在這樣的一本書裡,被愛書人所稱羨的,恰恰是一個現實世界裡的缺口,一個於現今幾乎不可能存在的烏托邦。
很抱歉我是從一個如此實際的角度,去看這樣一本被那麼多愛書人喜愛的書。它,甚且過度浪漫,如好萊塢電影中的情節。
然而,從另一個更實際的角度來講,這樣的書店,或許不見得不能存在,如果,有一天你受到了感召,決定開設這麼一家書店,請趕快email給我,薪水可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