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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餅乾(一) 作者：Migi
如果幸福可以像餅乾一樣兜在口袋裡，想要的時候隨時可以吃一口，
蟄伏在心底深處的寂寞感就不會常常來找碴了。
「等一下我要去見他。」L假裝冷靜的口氣。
「見了，然後？」也瑜對於他們的相見有種不祥的預感。
「如果他能接受我是個女生，而且願意帶我走。那就為了他離開那個讓
我無法認同的家庭與婚姻。如果我們彼此有一方無法繼續下去，那就
一切歸零，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你對他了解多少呢？而你們對彼此的了解又有多少是真實的呢？妳真
就這篤定？看對眼就跟他走？」
「他說他二十五歲，可是...以他成熟的態度，謊報的成分多，我猜他
應該超過三十。他說他是Gay，雖然他認為我是男的，但我認為我們
的感情是超越性別與年齡的，他該不會因為我是女的而背棄我的。
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應該可以走下去的。我也是個快三十的人了，我
不是在賭氣，我知道人生路不是在作夢，但是也絕不是像我這樣行尸
走肉地過著。」
「L，愛情不是只有性別、年紀，妳要知道呢。」
「我們在網路上都證明了我們的相契，六個月來我們在網路上守護著彼此。
這輩子第一次遇到一個懂我靈魂的人，以後也不可能有的了，我不想錯
過。」L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只希望不是因為他有個符合妳期待的暱稱就愛上他。」也瑜的口氣有點
重。
「當初見到Seraph這個名字的確讓我心震了一下，六翼天使象徵我失去的
自由，這六個月裡我們文字的溝通，Seraph讓我找到了自己。這六個月
來我的作品也變豐富了，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活力，除了與他在電腦上對
話，其餘的時刻我只想拿著畫筆...，阿邦不懂我在畫什麼，他只是我
法律上的伴侶，他完全搞不懂我。也瑜，妳有懂妳的老公，所以妳不能
感受我的感受。」
「阿邦不一定是看不懂，他也許只是不願意活生生地面對妳的背叛。妳和
Seraph連電話都沒有通過就打算見面，妳不怕麼？」
「他不知道我是女生，萬一他不接受我的性別，說不定通電話後我們連見
一面的機會都沒了，好歹也知道自己愛了六個月的人長什麼樣子吧。」
「衝妳這句話，妳就去吧，先見面不要急著做什麼決定，留點空間給以後
。」也瑜明瞭L的固執程度。
「老實說我很緊張。」L緊緊地笑了兩聲。
「我知道，希望Seraph不會辜負妳。」
L和Seraph是在也瑜的網站讓認識的，也瑜從事廣告文案與視覺設計，個人
網站呈現了她所累積的作品以及平日的心情隨筆，這裡匯集不少藝術與文
字工作者的網友聚集。也瑜對Seraph挺陌生的，雖說Seraph和L是在自己網
站上認識的，但是也瑜和Seraph的對話不多，要不是L告知，也瑜根本不會
知道Seraph仍經常留連在她的網站裡。也瑜對Seraph的了解，都是從L口中
轉述的，所以在也瑜腦子裡Seraph與其是個美男Gay，倒不如說根本就是個
漫畫人物六翼天使的轉世。L在也瑜網站上的性別是男，所以和Seraph這種
在Internet上完全表態的Gay交往並沒有什麼阻力。在Seraph的認知中，L
應該是一個困在婚姻生活裡進退不得的已婚男。
在網路上，唯一知道L是個已婚女的只有也瑜。兩年前的一天，兩人在聊天
室裡文字聊天時，無意間聊到兩人下線後的下個旅程竟是同一間印刷廠。
這樣的巧合，讓兩人很順理成章的見面了，L果然把也瑜嚇了一大跳，見面
那一剎那，也瑜幾乎說不出話來，之後結巴了五分鐘才恢復正常。兩人的
工作性質類似、個性合得來，也都是剛大學剛畢業沒多久就結婚的現代異
類，許多人生的巧合使得她們兩人自然成為談話的伴兒。
結束與L的電話，也瑜想像著L扭扭捏捏跑去梳妝打扮的模樣，也瑜笑了笑。
L因為Seraph的名字而展開了一段不在乎性別年紀的網路情事，自己又何嘗
不是迷戀一個對胃口的好名字呢？當初是因為喜歡以謙的名字，而給了他
追求自己的機會，也瑜覺得自己和以謙的名字是有對仗的，陳以謙與陸也
瑜是個完美的夫妻姓名組合，好像注定好就該當夫妻的姓名搭配，也因這
個緣故陳以謙幾乎也沒費什麼力，就打敗不少對手而得到也瑜的青睞。
也瑜對一個人稱呼有強烈感受甚至到了盲目的地步，她當初因為卡夫卡卡
的名字，而在一間成人聊天室裡和他長期對談。還記得當初卡夫卡卡密傳
給也瑜說聲hi，也瑜第一句話就回說不會接受一夜情的，卡夫卡卡當時也
只是勸她放輕鬆，台灣人的生活壓力已經夠大了，上成人聊天室就該解放
自己的緊張態度。也瑜不習慣談自己的事，但是卡夫卡卡就是有這個本事
讓也瑜吐露心理的話，也瑜從沒告訴過L和以謙自己經常被孤獨感所籠罩，
但是卡夫卡卡幫也瑜說出來了。
卡夫卡卡除了和也瑜的狗兒Kafka有類似的名字外，卡夫卡卡和以謙也有
許多背景型似的地方。卡夫卡卡似乎比也瑜還能諒解以謙對於工作的投入，
因為卡夫卡卡自己也是工作狂，他沒打算交女朋友，因為在目前的工作壓
力下，他不認為自己可以當個好男朋友。卡夫卡卡說交女朋友是花時間的，
尤其當一個女人把所有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的那種力量，他會怕，就等到事
業有了成績後再開始交個女朋友結婚用。
第一次和也瑜網路對話，卡夫卡卡便把公司電話和行動電話都留給也瑜，
據說是因為卡夫卡卡對於也瑜有些不同的感覺。留下電話一方面表現自己
的坦承，另一方面讓也瑜隨時可以找到。也瑜不確定卡夫卡卡是不是跟每
為網友都這麼說，但是也瑜好像也沒有那麼在乎，因為卡夫卡卡不是自己
的丈夫也不是男朋友，當也瑜覺得很寂寞的時候，和卡夫卡卡通通電話是
對抗寂寞的特效藥。
卡夫卡卡說自己是未婚、知名公司有一間自己辦公室的經理，有六次一
夜情經驗，目前唯一保持固定聊天的網友只有也瑜。卡夫卡卡曾經非常仔
細地敘述了他一夜情經驗給也瑜聽，每次說完自己的一夜情經驗後，都會
邀也瑜嘗試看看，也瑜雖然聽得血液循環很快，但也知道自己人生的分寸
是在哪裡。也瑜從不懷疑自己對以謙的愛，也因為愛以謙所產生的孤獨感
恰巧就被卡夫卡卡的存在所中和了。
今天公司的冷氣特別冷，L和Seraph的會面不知道情況如何，以謙現在應該
剛進阿姆斯特丹機場。也瑜正想起身到洗手間，就被主管電話叫到辦公室
去，發表慾肆虐了兩個小時後，也瑜才踉蹌地逃出老闆的辦公室。回到座
位上撥個電話給卡夫卡卡，就有那麼巧地正好在開會。也瑜開始感到焦躁，
經常如影隨形的孤獨感像海浪般席捲著她的思緒，也瑜從抽屜裡翻出一點餅
乾，成為她唯一的慰藉。下班後，在捷運站裡等著回家的列車，她拿起電
話打打給卡夫卡卡，對方的一聲喂，疏通了也瑜堵在胸口的那口氣。列車
來了，也瑜沒上車，轉身找了月台的一個椅子坐下。
「妳很少在下班以後打電話給我，有點受寵若驚呢。」卡夫卡卡口氣挺得
意的。
「有點煩。」
「要不要一起吃晚飯，我記得妳好像說他出差了不是嗎？」卡夫卡卡口中
的他是指以謙，也瑜的丈夫。
「沒有勇氣。」
「妳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吃個飯而已，最多順便做愛。妳愛的仍然是
他，而我仍然只是一個單身漢，我們只是彼此對抗寂寞的助手而已。」
「你說得簡單。」
「本來就這麼簡單，是你想得太複雜了。我沒想過介入你的生活，如果
有一天你不想跟我有任何關係，只要不打電話給我，我什麼也不能做，
掌握權都在妳手上。妳以為我不想打電話給妳嗎？隨時都在想，只是
我知道那組數目字會讓妳有安全感。」
「謝謝你。」
「我聽得出妳今天心情不好，如果妳就這樣回到一個人的家，妳要怎麼
面對抑鬱的自己？妳現在在哪裡？我去接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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