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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日光溫暖曬曬陽光

新浪襲岸:台灣文學七字頭人物

作者:楊宗翰

「字輩斷代法」是當代馬華文學的一大特色。自文選《黃色潛水艇》(1983)以「六字輩人物」(指1960~1969年間出生的創作者)為主題後,「字輩」就逐漸成為劃分文學世代的鮮明指標,沿用迄今。這個對定∕旅居或留學台灣之馬華作家來說相當熟悉的用法,在台灣的文學研究者筆下卻不多見。當然,馬華文學有它各「字輩」獨具的風格與氣味,要模仿也模仿不來;再者,援用此說也不見得真正適合我們要面對、處理的台灣文學語境。權宜之計,不如擬仿中學時期的學號開頭(依入學年份而生),以「字頭」標出這群1970~1979年間出生的台灣文學七字頭人物。正如每個時代(總是!)筆才濟濟,七字頭人物數量之多自不待言。然本文既非《封神榜》亦非《錄鬼簿》,作者所欲∕能再現的不過也是一人之視域,鮮能備善。讀者只需明瞭:所謂「視域」實為「後天建構」而非「生而自成」——如此當可體會我的用心,與我不欲向此文未見的其餘七字頭人物道歉之因。

要談台灣文學的七字頭人物,不能不先提洪凌與紀大偉。洪凌,1971年生,著有小說集《肢解異獸》、《異端吸血鬼列傳》、《宇宙奧狄賽》、《末日玫瑰雨》、《在玻璃懸崖上走索》,評論集《魔鬼筆記》、《酷異劄記》等書。紀大偉,1972年生,著有小說集《感官世界》、《膜》、《戀物癖》,評論集《晚安巴比倫》,並主編文集《酷兒啟示錄》、《酷兒狂歡節》。這兩位優秀且多產的作家,一開始「介入」台灣文學場域的方式卻相當「邊緣」——選擇去挑戰既有的性別(gender)思考及性慾取向(sexuality)範型,並寫出一篇又一篇的酷異(queer)文本。他們都曾是《島嶼邊緣》的成員,在這份堪稱台灣九0年代前期最基進(radical)的刊物上縱情嬉歡、運慾玩才,以搗蛋鬼(trickster)之姿喚起所有界線、區隔浮游移動的夢想。外文系的出身與訓練不但使他們視野大開,也練得一手生猛譯筆:洪凌譯過惹內(Jean Genet)的《竊賊日記》、萊絲(Anne Rice)《天譴者的女王》、諾藍(Christopher Nolan)《時鐘的眼睛》與布希亞(Jean Baudrillard)的《擬仿物與擬像》;紀大偉則是普易(Manuel Puig)《蜘蛛女之吻》及卡爾維諾(Italo Calvino)《分成兩半的子爵》、《不存在的騎士》、《樹上的男爵》、《蛛巢小徑》等書的譯者。以選擇對象而論,確為「譯如其著」——每一本都不缺酷異之血、逆虐之光。

紀大偉在1994年「當代台灣都市文學研討會」議場一席「過幾年我們這一代也會『執政』……」的公開發言,曾經被視為「語驚四座」;現在看來,從容出入於著∕譯∕述之間的他們顯然已不能再用一句「受到壓抑的苦悶感」(林燿德語)來定位。質言之,他們不但建構、也擴張了七字頭前期人物的書寫與想像版圖。但他們會不會是七字頭後期人物渴望誤讀(misreading)的對象呢?筆者還是覺得有待觀察(至少目前還看不太出來)。

七字頭後期人物現在最多才26、7歲,但早已開始摸索如何建立屬於自己、也便於他人辨識的「氣味」。鯨向海,1976年生,現就讀長庚大學醫學系,兼擅散文與詩創作。代表作〈那個跟我同樣背著JanSport的人〉以同一句「在四目交接的一刻,我們應該做好永遠不再相見的準備」開篇及收束,首尾扣合、段落轉折都相當流暢自然,幽默且幾近於自嘲的筆觸裡充盈著揮之不去的濃重哀傷。迷人的敘述語調雖有被文中強行提出一二陳舊哲學命題破壞之虞(如「所有的自由意志,不過是在受限的環境中形成的,一種自以為是的假象」);然瑕不掩瑜,本文依然堪稱新世紀台灣都市文學寫作之佳構。作者近期所撰之武俠詩與台語詩亦頗見用心,值得期待。楊家嫻,1978年生,現就讀台灣大學中文研究所碩士班。和鯨向海一樣,楊家嫻在詩與散文創作上表現突出;也和他一樣,選擇先以網路為活動及發表場域,繼而能在平面傳媒(副刊)上大放異彩。台灣的大學生一直對「電子佈告欄系統」(electronic bulletin boards,BBS)情有獨鍾,而鯨向海與楊家嫻正是中山大學「山抹微雲」(telnet://140.117.11.8)及政治大學「貓空行館」(telnet://140.119.164.150)現代詩版的版主。近年來寫作者設置個人網站之風大熾,兩人也分別成立了「偷鯨向海的賊」與「女鯨學園」兩站台,每日都維持相當龐大的流量,讀者之廣當可想見。楊家嫻擅長以華美文辭及匠心巧思評述日常生活大小事物,幾乎無題不可入文入詩,〈籠鳥檻猿之書〉即為一例。都市生活與審美感受經作者提筆(鼠)一點,信手(鍵)寫來,皆成文章。Mouse、keyboard、internet,其間天地已可抵傳統平面副刊的發表誘惑。當這些e世代把寫作與閱讀視作一種「交換日記」活動時,不但釋放了「日記」,也釋放了「寫作」。

當然,還是有不少七字頭後期人物選擇以傳統平面媒體為主要發表場域。網路雖然也是這批人(大多有自己的個人網站)發聲的重要管道,但他們對平面副刊、雜誌依然保有相當的信賴感,也願意忍受這類媒體「低時效性」的老問題。原因恐怕就是這批人對良莠不齊的「網路讀者」多少還懷有疑問、對(廣義的)「網路文學」仍保持謹慎。何雅雯,1976年生,現就讀台灣大學中文所博士班。學院裡森嚴的格律規約似乎並未牽制住她的想像之鋒,反倒是讓她從中國古典的園林花圃中竊得餘香,易地插枝為篇篇極具現代感的巧構,〈牡丹亭〉、〈永遇樂〉、〈玉階怨〉、〈行行重行行〉等文皆屬此一脈絡。另一面向則是強烈的歷史感懷,時空對話遂成作者寫作散文時最擅用之技法,〈孤獨的帝國〉當歸於此。可惜作者在詩創作方面一直不忍棄愛情題材而去,難免限制了詩才詩想揮灑變換的空間。邱稚宣,1977年生,現就讀中央大學藝術學研究所碩士班。大學時期的物理系訓練與背景對他的創作可說無甚影響;研究所轉攻藝術學後,創作量有下滑之勢,想必他是在思考寫作生涯的下一步吧?但至少他的第一步非常清楚:起於充滿著成長記憶的家鄉,台東。「記憶」與「成長」確是邱稚宣詩作中最重要的主題,這也說明了詩人為何對時空變異如此敏感、對啟蒙經驗反覆回顧。近作〈明天〉於字句流轉間,正在在散發出這類「邱式書寫」的獨特魅力。楊宗翰,1976年生,現就讀靜宜大學中文所碩士班。他與七字頭後期人物們最大的不同,應是從未掩飾自己對現代詩評論與文學史撰述的關注和企圖。早期他在散文、新詩、小說、評論各方面皆有斬獲;然終究用情太專,現在除致力於評論與文學史的大夢外,僅是一「詩」尚存,連寫篇散文都難掩其欲說詩論藝之心——從早期作品〈在惡魔的天空下〉到晚近的〈一代人〉,莫不如此。其詩作則致力於探討當代社會想像與知識份子生存處境(situation),〈哀樂二三〉即為「感於哀樂,緣情而發」的二十三則後∕現代記事。
七字頭後期人物普遍缺乏經營長篇小說的能力,孫梓評是少數在這方面繳得出成績來的創作者。1976年生的他,畢業於東吳大學中文系,已出版長篇小說《男身》和《傷心童話》、短篇小說《星星遊樂場》、散文集《甜鋼琴》、詩集《如果敵人來了》,再加上甫出版的當兵劄記《綠色遊牧民族》,僅以量計就堪稱冠絕同輩。孫梓評是作家張曼娟所領導、主持的經紀公司「紫石作坊」中文字能力最好的一位。「紫石作坊」集結了一批與他年齡相近的寫作者,透過妥善的安排與規劃,意欲製作出一系列精緻好看的愛情小說,好打破以往通俗羅曼史與純文學作品間涇渭分明的不良現象。這樣的經紀公司(或說是組織)顯然具備某種集團性,參與其中的年輕寫作者也樂於集體打出「紫石作坊」的「招牌」;但這種例子在七字頭人物中實屬罕見!鯨向海與楊佳嫻都加盟了網路上赫赫有名的「我們這群詩妖‧逗陣新聞網」,何雅雯、邱稚宣與楊宗翰則曾經是台灣九0年代中期最大的跨校性現代詩社「植物園」成員(邱稚宣後來也加盟了「詩妖」),但「加盟」或「成員」都不能、也不該取代或統一這些人自己作品的獨特「氣味」!還記得《共產黨宣言》這句結束語:「全世界的勞工,聯合起來!」可是年輕的作家們,千萬別聯合起來!讓那些機構與組織離你更遠、讓書寫的意志距你最近。閱讀既不須「團結聯盟」,創作又何勞「寫作協會」?
集團性的消失,是台灣文學七字頭人物應該要有的覺悟。失去集團的羽翼,不代表就等於失去溫暖。當然,偶爾失去一下溫暖也是好的:這會讓創作者更認真思考,自己的未來。

附錄:
鯨向海「偷鯨向海的賊」(http://mypaper1.ttimes.com.tw/user/eyetoeye/index.html)
楊佳嫻「女鯨學園」(http://mypaper1.ttimes.com.tw/user/chekhov/index.html)
何雅雯「狐狸洞話語」(http://mypaper1.ttimes.com.tw/user/shizuku/index.html)
邱稚宣「單人城市」(http://mypaper1.ttimes.com.tw/user/skyoung/index.html)
楊宗翰「楊宗翰的詩文學異議空間」(http://home.pchome.com.tw/art/yangtsunghan/)
「心靈航海圖:張曼娟與紫石作坊」(http://www.prock.com.tw/)

《傑維恩愛說故事》一書已經出版!

作者:傑維恩     出版社:法蘭克福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記憶;未免都太鮮明了,我迫不及待寫下來。

書寫,不過是紀念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記憶。

我很感激有許多人默默這樣聽著我說故事,彼此有共鳴時也會把文章轉寄給朋友,才能讓這些故事被更多人知道,最後被印成鉛字,放置在書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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