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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文章—東海岸教師手札
禮物
◎林翠華
自然有時也在一些奇特時地，送人觸動靈心的禮物。
九五年春節，我和外子在長濱海岸閒走，上堤防看夜的海邊，不意隔著水灣看到對面上山崙山谷的煙火；遠遠地沒有硝爆的吵雜，就看無盡的黑裡，綻放一簇簇的星火繁花，美好遠塵像清靜的夢；那是我第一次在夜海的身邊窺見對岸山谷的奢華。
這樣的美夢應該還報才是！
那年開學得早，元宵節在開學第二週，我事前在花蓮買妥一箱煙火，並三、四燈籠。
「元宵那日，我已取得教務處同意，提早結束晚自習。街上的同學請帶燈籠來；沒有燈籠的，請來幫忙放煙火。上山崙、忠勇、田組的同學，請準時在八點半的夜空朝學校操場的方向看，我要用煙火向你們打招呼。竹湖、南竹湖的人也請幫我看看，再告訴我，你看得到嗎？」
那晚南溪的學生，拿著大號金魚火花，奔跑在紅土上。海潮濤濤，遠方還有幾道金色閃電如夜叉。
一位生性靜敏的學生在作文上寫：「我早已期待八點的來臨，但別人是衝向操場提燈、放煙火；我則選擇在這僻靜的二樓一角，看整個夜和光，耳中、心中充滿著恩雅的樂聲，並感到幸福。」
然而，並非自然送來的禮物皆能一一還回。
那些年，我和外子自由得猶如單身。日常的瑣碎事一個不小心就能暈染成嘔氣鬥嘴甚或冷戰。我常在受氣後，獨自享受一隻越空嘶鳴的黃鸝；兩隻後院散步的白腹秧雞；又有一次在意氣不平的午后，獨自退回邊間--那是豬寮、廁所、浴室簡陋間隔的老宅邊間。這鐵皮木屋有五節，節節相貫如一條龍，深度不深，寬約二十來公尺，兩人不欲相屬時，還有空間可退守。
我在邊間，釘好胚布，正欲畫畫。
左邊木頭紗門，傳來奇特腳步聲，我悄悄走近，就隔著紗門看到一隻身形八十幾公分的鷹鵑，在朱槿矮籬上刷刷行走。
日陽艷艷，牠雖看不到我，我也不敢發出過大的呼息，並擬態成一樹。更無法叫那個人來同賞，是老天安慰我的禮物吧！
自然的偶遇，最能紓人解困，吸納人心瘴癘。東遷第一年在玉里國中，一次教學上的挫折，讓體貼的室友載我沿途兜看夜色風景。出了客城，燈火漸稀，我仍分辨得出黑色層次中對我說法的天空山石。一直到近南安遊客中心，摩托車一個九十度大彎，一座大山壓面而來，恍若佛陀加持，當下身上的困頓污塵，消逝無蹤。
「今天耀誌在外掃區打掃，一直盯著外面的芬達新招牌說：『今天我一定要吃到芬達！』」有一位學生在日記上寫著。
我拿了錢，請阿傑中午在我護送下「偷跑」回雜貨店的家買兩罐芬達，一罐送許願者，一罐送阿傑。
志賀直哉也有一篇「小學徒的神明」說著類似的故事，只是我沒小說主角那麼曲折費神。引介或給予別人第一次食飲經驗是我常引以為樂的事。
教書以來，師生間也有互送禮物或單方饋贈，每一次我都欣然接受贈予的情意，但有些東西只得轉贈。「自製的卡片最好，最好不要花錢。」
一位能馴八隻秋田犬的阿美學生，在畢業典禮上用她家收成的小米，紮成一束送來，那是那年收到最美的花。
一位清麗的學生，送來自己用各色花布縫製成的長形小袋，袋中又藏一袋，一袋內又有一小小袋，小小袋中又含一小布包，布包內有長濱的花草種子和一枚一分錢的泰幣。
調回鳳林第一年教的班級，第二年因故拆班。這個只教一年的班，竟在相隔一年後，不知由誰負責主導，一人一信，林林總總三、四十頁的牛皮字紙，合訂成冊，還加一精美封皮。在五年前畢業典禮曲終人散時，靜靜躺在我的辦公桌上，對我閃著慧黠的眼神。
今年的畢業典禮後，我又在辦公桌上看到一小紙袋，袋中有一三公分不到的小玻璃罐，罐內塞一姆指大小的白布，白布上歪扭謹慎地以寶藍色棉線繡「平安」兩字，沒有屬名。此時我又懷有三個月的身孕，晴空一般的字繡，深映心眼。
還有一件乾草梗紮成的動物，內藏一自製小盒，盒中有一張字跡語詞同樣稚拙的關懷，一樣沒有屬名。
這些都是上帝的恩賜！
龍年初，我的學生和姐姐剛從7-eleven出來，姐姐載著妹妹，腳踏車正從晚間八點的小斜坡滑向二十公尺不到的家，車輪溜不到兩轉，一輛醉酒的摩托車，從兩人背後衝撞過來，姐姐輕傷縫了幾針，妹妹可慘--被無名惡劫撞入路旁廂型車底，昏迷、挫傷、腎臟裂傷。
前往探望，看躺著休眠的聰慧少女像朵懨懨幽蘭，令人不忍。
最後一次，拿了兩個前年在童玩節買到的厄瓜多爾的單音陶笛，送給這對當有後福的姐妹花：吸吉吐厄，並在單音的振盪中，和不好的穢亂之氣說再見。
多年前在玉里國中教過一位不善言詞、文化不利的布農學生。同學們工作時，他都幽坐一角。我想若真教不了他，就請他教我一點布農語，順帶與他練習談話。他是位長翅膀的天使，就當時天真的十三歲而言。雖然彼此是雲不解得草意。
「你家是誰煮早飯？」
「誰先起來，就升火煮飯啊！」
「你不會因為不想煮，就多睡一點？」
高生不解良久，說：「沒有啊！」
我已經學會布農語的招呼，私下都以他的母語和他打招呼。也許因此，每天他都會意外出現在我面前。我想再加點什麼？
「布農的『努力用功』要怎麼說？」
「沒有這樣的說。」高生想破了頭。
我覺得自己如一低級教者，一心老往功成名就的柏油上走。
學期末，他沒一樣作品，實在無法評分。
「你交一件，你做的東西，隨便一樣都行。」
「……」
「或者是你打獵的東西也好。」
「不行！那要賣。要吃的。」高生急了。
「哦！不是整隻，是沒用的部分，吃剩的部分。」
「送你嗎？」
「不是，是交作業。」
「……」
「好。是送我。」我得幫他轉一個彎。
「好。」
一星期後，矮矮的高生，跑到眼前，拿出一條毛色光滑、軟軟柔柔的大尾巴，我差點嚇得接不下手。這是什麼？
「飛鼠的尾巴。」
老天派他給我練習一道與原住民相處的習題，而他的天成混沌，的確也給我很好的觀看角度。
他還送我一個阿媽說的故事：
一個巨人，耳朵放著一個蕃薯，從山上走下來，一邊走一邊唱：「幫-骯，棒-安，ㄉㄟ-以-ㄋㄚ-」
「那是什麼意思？」我問。
「就是幫-棒-ㄉㄟ-以-ㄋㄚ的意思啊！」
這首巨人之歌，至今我還會偶爾哼唱。並在預備前往他校教書前，託人轉送一台收錄音機給他，並想像他在山上的家或狩獵時，聽著他自己想聽的歌。
原載於《人本教育札記》第152期，歡迎參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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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新聞
大學法修正 教部可強制大學合併
教育部為推動大學整合，將使出非常手段。大學法最新修正草案規定，教學研究連續未達評鑑標準、規模較小不符經營效益者、院系在性質上具有互補性者、校區距離相近且合併後有益於提升教學研究與行政資源整合者，教育部得報請行政院核准後強制數所大學合併。…（聯合報03/28）
學生聯盟 反對大學系統
國立大學相繼籌組大學系統，學生團體出現反制聲浪。台灣大學、世新大學、銘傳大學、亞東技術學院四校學生今天將發起成立「台灣平等大專系統」，並進一步串連其他大學學生，要求教育部及各大學重視當前公私立大學資源分配懸殊的問題，反對公立菁英大學相繼籌組搶資源的大學系統。…（聯合報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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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台北場「人本之友會」精彩活動預告
特別邀請中央研究院副院長曾志朗教授
蒞臨演講「腦‧科學‧教育」
◎ 時間：民國91年4月14日下午二點到五點
◎ 地點：台北市新生國民小學禮堂（台北市新生南路二段36號）
要請您加入-瞭解教改，關懷台灣的「人本之友會」
人本之友會是為「人本之友」所舉辦的活動，最重要的目的在於凝聚關懷台灣教育的力量！
會中將：
■報告人本教育基金會工作近況
■ 提出人本未來推動教育改革的方向
■ 邀請長期關注台灣教育文化的社會賢達、專業人士進行專題演講
■ 互相交流，掌握社會脈動，匯聚教改資源。
如果您已經是人本之友，更希望您能夠介紹新朋友給我們認識。
凡是現在入會、續會或介紹新朋友入會，都能夠優先參加四月的人本之友會。
現場座位限500名，憑卷入場，請及早預約。
歡迎電洽：02-23642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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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教育向前行】系列廣播節目
「台灣教育向前行」系列，總共有五個節目，分別是：
■「快樂上學去」；（週一到週五07：30～08：00）由知名歌手許景淳主持，以國小學童與家長為對象的，提供孩子美的經驗；
■「教育好伙伴」：（週一到週五08：10～09：00）由台北市家長協會理事長詹智慧主持，以家長為對象的，幫助家長參與教育；
■「教育新航線」：（週一到週四18：00～19：00）由森林小學校長朱台翔主持，以教師為對象的，提供教師新點子；
■「教育e 點靈」：（週一到週五22：10～23：00）由人本教育基金會副執行長馮喬蘭主持，則以家長與學生為對象，協助學生與家長認識教育政策；
■「發現新校園」；（週六、週日22：10～23：00）由教育廣播電台主持人王欣欣主持，以中等教育階段學生為對象的，介紹各大專院校科系特色。
看到豐富的內容，關心教育的你是不是也心動了，想一探究竟呢？歡迎收聽「台灣教育向前行」！
收聽頻率：台北、桃園及高屏地區：101.7／宜蘭、彰化、台中、雲林：103.5／台東：102.9／基隆：100.1／花蓮：103.7／玉里：100.3／竹苗：103.9／南投：98.1／嘉南：107.7／澎湖：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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