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人本教育電子報】2000.5.24 ══════════════════════════════ 週三主題：札記精華 ﹏﹏﹏﹏﹏﹏﹏﹏﹏﹏﹏﹏﹏﹏﹏﹏﹏﹏﹏﹏﹏﹏﹏﹏﹏﹏﹏﹏﹏﹏ 【一起看電影】 為何乳房比月亮遙遠？ --西班牙電影「乳房與月亮」 －－－－－－－－－－－－－－－－－－－－→文‧ 黃怡‧自由作家 越來越多的聖經學者，尤其是研究女性神學的專家，認為《舊約》裡 提到「那片淌著奶和蜜的土地」，做為以色列人流亡中對安樂國的嚮 往，並不是順手拈來的譬喻。他們說，乳汁是母親的產物，蜂蜜是雌 蜂的分泌，這個豐饒之夢是來自對母性文化價值尺度的回憶。假使從 如是角度去觀賞《乳房與月亮》，你當然不會認為它祇是齣富有創意 的小品，而片中小男主角阿泰的童言童語，正是電影作者意圖呈現的 主題：為何人類需要母親。 人類需要母親，因為她是生命的泉源；人不要同他人分享母親，因為 他想成就最充沛的生命。阿泰向著月亮（另一個陰性的象徵）吐露心 聲時，透露他想要有個「專屬的乳房」，獨享奶汁。電影作者很聰明 ，當阿泰說：「有一天，我會去探望你的。」事實上已經把「人生」 的有限性標舉出來了，人必有一死，故須決定如何生。後來阿泰又說 ，他要帶家鄉的旗幟去，把那面阿姆斯壯插上的美國旗換下來，因為 那旗「一定很老舊了」，這才屬裝飾的趣味效果。 阿泰羨慕任何有專屬乳房的人。譬如他初生的弟弟，媽媽光給他哺乳 。母親夜夜與父親作愛，母親總是說：「把你的牛奶給我…」，一遍 遍哀求著，據阿泰的解讀是：「父親有很多奶，都怪弟弟要吃奶，所 以母親常常必須向父親要奶…」。而那向馬戲團芭蕾舞星艾崔利坦求 愛，一遍又一遍唱著佛萊明歌情愛詠頌的少年米蓋，從阿泰的眼中看 去，當然也是為了要奶吃。人人都在尋找專屬的乳房。 在許多中亞的古代文化中，乳汁是一種神仙食品、天堂糧食，往往被 當做對天的貢品。它既滋養生命，也供養不朽。阿泰可不懂這麼多， 他祇知道，沒有奶吃的人生索然乏味。佛洛姆（Eric Fromm）曾在他 的《愛的藝術》中寫道：「乳汁是愛，是關懷與確認的首要象徵。」 七歲的阿泰可不認識佛洛姆，但是他要ㄋㄟㄋㄟ。ㄋㄟㄋㄟ是他全部 的信仰。 《乳房與月亮》是部徹底的象徵主義的電影。片中那張艾崔利坦與她 的男人們交歡的水床，是大家目光的焦點之一。導演一方面把床戲處 理得很煽情，另一方面藉著阿泰的偷窺與評論，將性慾回歸為一種生 命的現象，不是對錯是非的問題，它是對於關懷與確認的渴求，人在 其中得以安頓身心。 初民的原始人類，似乎比較貼近人性一些，母系社會中人一生跟比較 多人睡覺，女性給出較多ㄋㄟㄋㄟ，男性吃到較多ㄋㄟㄋㄟ。基督教 《舊約》提到十九次「乳汁與蜂蜜」，儘管摩西端出了十誡的石版， 《舊約》中的上帝子民仍然犯規不斷，然後，我們讀完〈瑪拉基書〉 ，翻過一頁到《新約》，就是四百年後了， 經過希臘、敘利亞到羅馬時期，《乳房與月亮》中有一段，阿泰的父 親身穿羅馬兵士的衣服，領著疊塔的大串人馬（都穿著羅馬兵士服） ，縱隊踏在舊日羅馬的空中水道上，迎向阿泰而來。這一幕絕非荒謬 多餘，它是在給觀眾一個時間指標，我們已進入新約時代，人們不再 「荒淫」了，不能再恣意尋求ㄋㄟㄋㄟ，而是要認罪悔改，追想救贖。 這時，乳房與月亮應該同樣遙遠。 幸運的是，《乳房與月亮》的電影作者拒絕妥協，因此，我們得以看 到一部賞心悅目又有道德反省意味的電影：人人愛ㄋㄟㄋㄟ，ㄋㄟㄋ ㄟ萬歲。 註：《乳房與月亮》La Teta Y la luna； 編劇，Hetty Villanueva Satur Merine； 導演，Bigas Luna。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