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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 灣
立 報 《 言 論 廣 場 》 2002.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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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論】巨大的恐懼
【左右看】鄉土語言政策的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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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論】巨大的恐懼
工委會主辦的「秋鬥」已成為台灣勞工運動的一個傳統。秋鬥將近，今年工人抗爭所設定的主題是：養不起、讀不起、住不起、老不起、病不起、賺不起。這「六不起」具體地指出勞動階級在當今政經體制下的無力感，6個「不起」聚累成勞工生命中巨大的恐懼。
整個20世紀最重大的意義，在於科技迅猛發展、生產力大幅提升，相當程度地改變了勞動的形式和條件，人類社會被科學地重新組織起來，勞工的生存環境獲得一定程度的改善，以致社會主義先行者如馬克思等人，在19世紀的世界革命預言，並沒有全面發生，反而在20世紀末發生倒退的現象。然而，如果今日台灣勞工的「六不起」是事實，那麼，剛進入21世紀，我們的勞動條件卻已經倒退到19世紀的時代：一個富者暴發、貧者憤懣的時代，一個蘊育社會革命的時代。
19世紀勞動者的狀態，法國大文豪左拉在他生前最後一本小說《勞動》中，有十分傳神的描述。他指出，勞動者由於父母先天不良（生不起）、缺乏受教育的機會（讀不起）、居家環境惡劣（住不起），使他們成為有世襲屬性的「賤民」階層，成為被剝削、被踐踏的對象。一旦體力衰退（老不起）、喪失生產力（病不起），或是失業了被剝奪營生的機會（賺不起），就從賤民淪為社會的殘餘，勞動者在勞動過程中異化成為非人。可是，另一方面，左拉又認為：勞動是人類獲得解放不可或缺的手段，他認為社會的進步和改革終將戰勝宿命，使世襲的低賤族群獲得向上提升的機會。
左拉因文賈禍而流放異鄉時，曾向好友坦承：「我要榮耀勞動，要逼使那些褻瀆、奴化、醜化勞動的人，最後不得不向它低頭致敬。」在工人團結的抗爭中，他了解到，「如何運用人們的熱情，使其成為生命的力量。」是的，台灣的勞動者如今淪落到「六不起」的困境，這將使工人階級陷於世襲賤民的宿命。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勞工也只能在團結的鬥爭中取得救贖、爭奪榮耀，唯有勞工的團結，才能使當權者感受到「巨大的恐懼」。
但願今年秋鬥的熱情，讓我們看到生命的力量！
【左右看】鄉土語言政策的迷亂
【左看】抱著貶值鈔票猛數
■江望台
開了一場會議後，教育部決定把原訂國一才上路的客語拼音教學提前到小三，同時各校得視狀況提前。當然，原被安置在小四的閩南語教學也一併提前到小三開辦。
很明顯地，這是各種語言爭豔、各個族群不落人後狀況下所結晶的「鄉土語言教學」政策。可以想見，若是任令此一透過競爭較勁來追求（族群）平等的邏輯繼續發展下去，大概只有兩條路可走：其一是全部提前至小一，以示平等；其二是，教育部乾脆在鄉土語言政策上徹底鬆綁，省得動輒得咎。
但教育部與關心鄉土語言教學的人不可不察，所謂鄉土語言無論誰先被登堂教授，恐怕都免不了急遽貶值的宿命。但看台北都會中產階級之家，無論客、閩籍，有哪個望子成龍的家長，是將鄉土語言視為培育下一代的資本累積？實際上，這些家庭恰把鄉土教學視為阻礙，而忙不迭地拼命把小孩往美語教學中心送。是以，功利邏輯對於語言多元的扼殺，恐怕猶勝鄉土語言的孰先孰後。
中產之家如此，最邊緣的原住民同胞，恐怕也未必能在鄉土語言政策得利。學校雖從小一就開始教原住民語言，以示尊重；但在漢人經濟裡，誰都心知肚明，原住民語學得愈好，日後謀職反而愈難，差異其實就是歧視的同義。
因此，若漢人經濟依然故我，那麼就算張嘴說母語，亦是無濟於事。
（文字工作者）
【右看】多元文化主義的難關
■陳勝楠
在政治上，多元文化主義是極有魅力的修辭，無論是台式的芋頭加蕃薯，或美式的種族沙拉吧，都曾讓人視為某種追求新社會的平等理想。不幸的是，知易行難常是多元文化主義的致命傷，稍一不慎，多元文化主義更可能會落入了「政治正確」的陷阱裡而不自知。
迄今，國小鄉土語言教學，恐怕是多元文化主義最為矛盾的一次演出。藉由教改之力，鄉土語言教學終於納入了制度保障，從而也賦予了各族群的語言差異平等權利。坦言之，鄉土語言教學具有十足前瞻的進步視野，其原因不只是台灣的「國語」意識型態在歷史上所表現的高度政治意涵，更在於民族國家在全球化的衝擊下，單一民族構成的迷思業已破產，故多元語言非但不是個人負擔，反而應以資產視之。
可惜的是，台灣的鄉土語言教學卻是反其道地選擇閉關自守，只是斤斤計較於你我的分餅。日昨教育部決議將閩、客拼音教學全部提前到小三學習，就是這個「政治正確」下的反應。憚於閩、客團體的「語言政策不平等」抨擊，教育部同意提前閩、客拼音教學，卻全然不提教師儲備的窘境、學生負荷的理想狀況，以及音標先於語言是否適於語言教學等問題。
試問，媚俗勝於專業的教育部，可曾站在下一代的立場為其代言？
（社會評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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