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經由Xin Cafe介紹的華人導遊如約定的出現,意外的是他開著九人作的小巴,並不是四人小轎
車。導遊的國語相當的標準,所謂的標準並不是北京腔的標準,而是熟悉的普通話。
「從台灣來?」
「是啊,台灣。」
「以前我也帶過台灣團,以前的老闆也是台灣人,住在高雄。高雄,你們知道吧?」
「知道啊!我們兩個在台灣的家也是在高雄,而且我們兩個住得很近,在民生路上」小眼睛先生指著自
己和布大俠說到。
突然一時氣氛僵住,彼此都不知道該講些什麼。
「上車吧!要先去越航辦公室退票、還要去古芝、還要趕飛機呢!」語氣裡透露的有點刻意、有點突兀
的親切。
他伸手打開冷氣,可惜冷氣不冷。
「這個冷氣這兩天怪怪的….之前很冷的….」他用手搬弄著開關說到。
一個不專心,忘了換檔,車子在路中間熄了火。
「媽的,還熄火!這爛車….」
坐在前座的小眼睛先生完全插不上話,放任著導遊自個兒唱著這尷尬的獨腳戲。
導遊也耐不住這種尷尬了,從口袋裡掏出了香菸,黑貓牌,越南大街小巷都看得到的熱門煙。
「要不要來一支?」導遊問到。
「喔…ㄜ….好…..」接過了香菸,導遊接著把火遞了過來。
「謝謝,謝謝,小心前面有車。」小眼睛先生說。
「放心,沒問題的!」尷尬的氣氛被兩人口中吐出的煙霧沖淡,這世上可能只有香菸有這種神奇的魔力。
「我叫江河,姓江,單名一個河字….你呢?」他倆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在江河的帶領下,小
眼睛先生順利的找到越南航空的駐西貢辦公室並且獲得了退款,之後便前往距離西貢約一個小時四十分
的車程的古芝地道。一路上江河無視於小眼睛先生的睡意,滔滔不絕和小眼睛先生聊著天,敘述著他從
小的生活,包括他父母從潮洲來到越南的辛苦日子,從小政府不讓華人學中文,一定要學習越南文,到
之後漸漸開放,他才有機會繼續學習中文字的經過,還有在他曾經從事的工作,做貿易、修船、帶台灣
來的旅行團等等各式各樣的工作。
小眼睛先生看著江河,這個老是向小眼睛先生說起「我們華人如何如何、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華人
、結婚對象不要找越南人,最好是華人。」等等的人,心裡卻想著:華人、越南人在自己心裡的差異。
在越南的華人、在越南的越南人、在台灣的越南人、在台灣的台灣人之間有些什麼的差異。
一路上前往古芝的標示並不是那麼明顯,對路線好像不是很熟悉的江河也迷了幾次路,他把車靠向路邊
,大聲的用越南話問著在作工的越南人。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古芝,這個越南人得意的地下城堡。
在領路員和江河的帶領下,小眼睛先生頂著大太陽在叢林裡穿梭著,在經過了一個開放的放映室後,領
路員拉起藏在沙土的蓋子,在手電筒的引路之下,小眼睛先生鑽進地道。裡面黑漆媽烏,伸手完全不見
五指,在領路員微弱的電筒指路下,一行人低著頭彎下腰,吃力的行走著。
好不容易見到眼前有大量的光線射入,小眼睛先生要回到了地面上。
在叢林裡穿梭了一陣子,他們到了地下一層的醫務所、武器室和水井,領路員又拉開了一個蓋子,地下
第二層,小眼睛先生跟在江河的後面下了去,這次洞更小,路更暗,只要一轉彎,馬上就四下無光,小
眼睛先生抓起打火機,打了火朝前前進。
「哇,靠,啊…啊….啊….腰好酸…」手長腳長的布大俠的聲音在微弱的燈火中搖晃著。
碰的一聲,小眼睛先生不小心一頭撞上牆壁,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還好他頭上有戴著河內流行的膠盔
,要不然就算沒有腦震盪,大概也要變成獨腳獸。再次見到光線時,所有人都已經汗流浹背了。
「要不要到第三層看看?」在和領路員交談了一陣後,江河向小眼睛先生問到。
「好啊好啊,去看看….」小眼睛先生拍拍膝蓋上的泥土說。
「靠,還要下去喔,我腰已經要斷了…..」布大俠在一旁叫苦。
大夥兒又鑽進了地道,空氣相當稀薄,小眼睛先生也顧不得地道裡有什麼重要的設施了,他忙著調整自
己的呼吸,而打火機的滾輪也因為長時間的使用而燙的根本無法打火,於是一路上只聽到,「摳、摳、
摳」的碰撞聲、「唉幽、唉幽、唉幽」的叫聲和「後面小心、小心、小心」的提醒聲交互在黑暗的空氣
中出現。
真是個相當特別的經驗,實在很難想像這地道竟然靠著人力,讓它在地底下綿延了二百五十公里,二十
年的光陰,由抗法到抗美,這個命運多桀的國家憑著老百姓的一份堅持,胼手胝足的挖著地道,無怨無
悔的把青春貢獻給了這裡。越南人的堅持,讓他們守住了古芝,守住了西貢,守住了越南,守住了自己
的國家,守住了自己最後一份的尊嚴。
在這裡,小眼睛先生深刻的感受到了這一份堅持。
未完待續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