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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
═══════════════════════《2002/12/26》═════
*****【本 期 內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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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專題 ◎ 他山之石
一手拿報告,一手牽孩子
◎ 教授爸爸週記
家有小書虫
◎ 教育論壇
除了學力檢定,還能做些什麼
◎ 編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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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山之石 一手拿報告,一手牽孩子
牙牙學語的兒童,是參加學術會議的挑戰
編譯■賴明芝
當來自紐奧良大學的教授們,穿著套裝坐在凱悅飯店裡,邊談笑邊吃著三明治、洋芋片和啜飲著紅酒時,丹妮爾‧沃茲涅克坐在飯店另外一間隔壁幽暗的房間,餵一歲大的兒子喝母奶,哄他睡覺。
依蓮娜今年3歲,她是丹妮爾的女兒,應該要坐在爸爸身旁的她,嘀嘀咕咕的說:「我想洗額頭。」
這是美國人類學會年會開幕式的晚上,時刻是晚上8點15分。經過了長達9小時的旅途,丹妮爾匆忙地和家人一起吃個晚餐,吃飯的時候還發生小意外,丹妮爾的燈心絨褲沾了一塊巧克力蛋糕。身為康乃狄克州大學的研究科學家,丹妮爾跟學齡前兒童一樣累壞了。不像前幾年得提出報告,丹妮爾和夫婿在今年的年會上將是台下的觀眾。
丹妮爾說:「我可以在一年當中生個小孩,還寫本書,但沒辦法再加上一份學術報告。」丹妮爾今年出了一本書,書名是《他們都是我的孩子》,由紐約大學出版。
在孩子出世前,丹妮爾還滿喜歡參加類似隔壁房裡正在進行的聚會。不像現在,丹妮爾和身為考古學家的夫婿傑利‧班德拉莫卻害怕噪音會把孩子吵醒。正當大部分的學者準備要參加晚上的社交活動,和朋友或是同僚交流之際,丹妮爾和傑利正在飯店房裡,看著這個城市的夜景,口裡哼著安眠曲。
在必須前來紐奧良參加本屆年會的5千名學者當中,帶孩子一同前來的丹妮爾和傑利算少數。大部分攜帶小孩參加的是女性。他們在書商的展示會當中推著笨重的嬰兒車走來走去,翻著包包找孩子要吃的全麥餅乾,抱著孩子趕搭電扶梯,當有學者上台發表論文時,抱著孩子站在門邊。
提供托兒服務的人類學會
對人類學者來說,小朋友的出現不只是學者個人的私事而已。畢竟,人類學者就是在研究社會複製和培養年輕一代的方法。這次的年會針對幼童時期和對子女的教育,分為幾個部分,這當中包括了「改變養育和母性的觀點」及「建構未來:人類學和全球幼兒政治」為主題的研討會。
比起大部分的學術組織,人類學會算是對兒童比較友善的。這不只是因為該學會在年會舉辦時提供現場托兒照顧,還准許所有與會人士在130美元的報名費之外,再增加2美元,幫忙支付這項托兒的費用。該學會提供現場托兒照顧的措施,大約在十幾年前就開始了。今年有多少與會人士願意捐助還不知道,但是,去年參加年會的人當中,有1千4百人願意額外捐款贊助該學會的措施。儘管如此,托兒照顧的費用,每個孩子每一小時的費用是9塊美金。
通常,只有大型的學術組織,比方說:現代語言協會(Modern Language Association)和美國教育研究協會(American Educational Research Association)會在年會舉辦的現場提供托兒照顧的服務。要帶孩子參加美國心理協會(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和美國歷史學會(American Historical Association)的教授們,就得自己想辦法。全國女性研究協會(National
Women's Studies Association)去年就引發一場風暴,該協會成員簽署了一份請願書,抱怨沒有在年會舉辦的現場提供托兒服務,讓與會人士很不方便。
路薏絲‧藍菲爾是人類學會即將要退休的會長,她說,對學會來說,提供托兒照顧是很重要的,就某部分原因,目前學會有超過一半的成員是女性。藍菲爾是新墨西哥州大學的教授,她表示:「現在會唸研究所的學生大部分是女性,以後的專家也會由女性主導。」藍菲爾還表示,這不只是個措施而已。人類學者到處做田野調查,在那些地方,人類學者的孩子要比在年會會場上,更能夠被接受。藍菲爾認為,就政治性指標而言,這項措施意味著男人和女人能夠在家庭和專業的角色上平等。
媽媽學者的小小困擾
在這屆為期5天的年會當中,共有30名嬰兒、蹣跚學步的小孩和年紀比較大的兒童,在飯店內兩個房間裡遊戲,這些孩子都是由身著紅色工作服的女性照顧,這些女性是都是一家日間托兒公司的員工。大部分會把小孩子帶來參加學術會議的女性學者,是因為自己的孩子還在喝母奶的階段,不然就是因為無法把孩子留在家中。
還有些人像丹妮爾及傑利一樣,把朋友或是同要參加學術會議的另一半帶來參加年會,幫忙照顧孩子,而用不著大會安排的托兒照顧。丹妮爾說,她不會把孩子交給不認識的人照顧。其他人則是把非學術界份子的配偶請來會場,幫忙照顧年幼的孩子。
雖然在這個學術會議的規定上,小孩子是受到歡迎的,但是有些部分還是很難處理。在一個預定的工作面試前,一名年輕的人類學家就在大廳碰到要面試她的主考官。通常,她會把這種會面當成一個製造好印象的機會。但是,她和夫婿及1歲大的兒子一起出席年會,她不自覺的感到自己好像是被綁住了一樣。
這位不願具名,在一所研究型大學當講師的女性說:「我很擔心,因為我想要一份工作,但我不願為人母親的身分,成為別人質疑我不適合待在學術界的一個因素。」
在年會的第一天,5歲大的雷夢娜‧羅森索和她的母親黛安‧魏納,10點多才走進大會提供的日間托兒中心。魏納表示:「我本以為1個小時前就會抵達,但是我女兒想搭公車,又和公車司機溝通不良,結果遲到了45分鐘。」魏納是加州歐文大學醫學院的助理研究教授,她說,她一直保持幽默感。
在離開家以前,魏納根據到底能夠負擔多少的日間托兒費用,審慎選擇要參加的研討會。現在,她卻錯過了以「降低糖尿病發生率」為題的研討會部分內容。當天晚上,魏納要帶著女兒和一名人類學家及其家人共進晚餐。當雷夢娜坐著,開始畫畫時,魏納說:「我需要喝杯酒。」
隔壁,克莉絲汀娜‧貝斯透,偷偷溜進幼兒們的遊戲間,看看她1歲大的兒子。早上把小孩子留在這裡的時候,她忘記告訴保母,兒子喜歡用指頭摸小毛巾。貝斯透說:「這會讓我兒子很平靜。」但貝斯透不必擔心這點,大會找來的保母早就注意到這點。
貝斯透是里斯本大學社會科學學院的資深研究員,她表示,夫婿正在法國參加會議。如果她想要參加本屆年會,就得把兒子帶在身邊,這是唯一的解決之道。當被問到帶年幼的孩子參加學術會議是什麼情況時,唐納‧克奇納很快的回答:「那像身處地獄!」克奇納得找出時間去托兒中心看看22個月大的孩子艾拉。當克奇納站在會議廳外的走廊上和人說話時,這個張著棕色大眼的小女孩拿了餐車上的茶杯,倒在媽媽的手提包上;除此之外,艾拉還想辦法把手指頭塞進插座孔裡頭。不過,艾拉最喜歡的活動是,把媽媽當成人體遊戲方架,爬在媽媽身上盪來盪去。
克奇納是賓州大學人類學的研究生,她剛剛才帶著艾拉參加一個醫學方面的人類學研討會,但待不了多久。克奇納說:「這沒有辦法。他們不能接受小孩子在地板上發出噪音,一旦有人轉過頭來瞧瞧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就得離開會場。」
結果,任何想要帶著孩子出席學術會議的學者,會發現自己怎麼做都不對。克奇納說,因為身兼母職和學生身分的緣故,她會感到分身乏術。很多前來參加年會的媽媽們表示,儘管學會承諾帶孩子前來參加學術會議無妨,但實際上,現場還是有股說不出的氣氛,不歡迎帶孩子出現的學者。
克奇納表示:「這種感覺好像是暗示你無法全心全意投入學術界。」對現場某些教授而言,可以帶孩子一同前來的邀請,聽起來比較像是懲罰,而非機會。
將近中午的時候,目前是助理教授的丹尼爾‧高德史坦在飯店大廳碰到他的朋友和朋友帶來的小孩。打了招呼後,高德史坦清楚的發現,他為自己把孩子留在家中感到高興,他覺得自己做了明智之舉。高德史坦表示:「小鬼們在外頭只會惹麻煩,帶他們出門,我只能追著他們跑。一年之中,我有361天都在當爸爸,參加學術研討會對我而言是工作,但同時也是社交時間。」
*值得這麼做嗎?
下午1點半,夢妮卡‧凱斯柏帶著1歲大的女兒梅森,出現在學會於飯店內設置的托兒中心。這2人看起來都睡眼惺忪的樣子!原來,早上8點,他們搭乘渡輪從魏德貝島到西雅圖,然後再搭2趟飛機到紐奧良,抵達飯店時,都已經是晚上9點了。收拾收拾後,2人很快就睡著了,不過,清晨4點,梅森就爬起來,而且再也沒有倒回去睡。凱斯柏說:「這主意爛透了!早知道不要來。」
現在,她得面對要把女兒交給陌生人的狀況了。梅森以前只有待在托兒所2個月的經驗,大部分的時間裡,她是由一名研究生褓母和正在休假中的副教授老媽照顧。凱斯柏是加州聖克魯茲大學(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Santa Cruz)的社會學副教授。
凱斯柏把女兒寄放在育嬰室的時候,房間裡頭還蠻安靜的,不過,最後還是充滿哭鬧聲。當凱斯柏站在門外時,有一位媽媽從房裡走出來,她說:「有個孩子在哭著找媽媽。」凱斯柏一聽,有點害怕地問:「那孩子穿什麼樣子的衣服?」凱斯柏擔心這些哭聲來自於女兒梅森。轉身離開之前,凱斯柏向托兒中心裡的育幼員交代一些事情。問她有褓母幫忙看著梅森的4個半小時當中要做什麼?凱斯柏回答:「失神的走來走去吧!」
等到下午,年紀比較大的孩子已經找到玩伴,並且玩得很開心。他們一塊兒玩「大風吹」和「接力賽」。當一位父親前來接7歲大的女兒和3歲大的兒子時,這2個孩子不願意離開。這位爸爸說:「讓孩子們一整天留在這裡,他們會玩得很高興,但是這可得花不少錢。」這位不願具名的學者,在一所小型的文科學院擔任客座教授,他和目前擔任助理教授的妻子,花了每小時18美元的費用,支付帶孩子前來參加年會的托兒費用。
當強停下來聊天的時候,他的孩子抓住機會開始嬉鬧。克萊兒靜靜的用手指著她的弟弟威廉,這個舉動弄得威廉開始尖叫。已經累到不行的強只好警告:「如果你再這麼做,我就要把整罐沙士給威廉喝了。」強一直把沙士帶在身邊,每個父母都知道,沙士不含咖啡因。
到了晚上8點半,加州大學歐文分校的犯罪學、法律和社會學助理教授蘇珊‧寇廷急忙跑到托兒中心,接回10個月大還在喝母奶的洛夫。半小時後,她要發表一份有關移民勞工的報告,這是她第三次跑回托兒中心餵小孩母奶了,每3個小時,寇廷得餵孩子喝母奶一次。寇廷把孩子抱在膝上,顯然,洛夫對房間裡其他孩子比較有興趣。寇廷悔恨交加的說:「結果,母奶弄得我的襯衫到處都是。」
對於帶洛夫來參加人類學年會,寇廷也有疑問。她表示:「我總是會想,帶孩子出現在學術會議的現場,是不是嚴重違反了規範。」然而,寇廷還是很高興自己做了帶孩子一同出席的決定。她說:「昨天晚上,洛夫第一次走了3步。就在飯店裡頭。」
與此同時,凱斯柏暫停了參加研討會的活動,回到托兒中心看看女兒梅森的情形。每一次有人打開育嬰室的門,梅森就會大哭。凱斯柏決定餵梅森喝母奶,看看能不能讓她平靜下來,但是,她沒有太多的時間。現在是下午3點50分,她應該要在4點發表一份有關女性健康的報告。最後,凱斯柏還是準時發表了她的報告,可是,她說:「我的胃都翻滾了起來。」
等到這屆年會結束,儘管遇到許多問題,有些帶孩子前來參加會議的學者還是認為,這屆年會辦得很成功。(資料來源/高等教育紀事)
◎教授爸爸週記
家有小書虫
文■賴鼎銘
我的小兒子如何由注音閱讀突然轉向文字閱讀,對我仍是一個謎。
直到小三上學期,他還一直在看注音的改寫版章回小說及翻譯小說,不管是《七俠五義》、《小五義》、《薛仁貴征東》,或是《咆哮山莊》、《傲慢與偏見》等,都一直離不開注音符號。我幾度拿全本的小說要訓練他,他總是迴避,推託說太多不認識的字,讓他無法看下去。
但到小三下學期,《哈利波特》正流行,而且電影即將上映。有一天,我的小兒子到姐姐的房間閒逛,姐姐的桌上正好放著《哈利波特》的譯本,他忽然興趣大起,就從第一冊開始看起,想不到,他一下子就突破注音符號的限制,不到幾天就把3冊全部看完。
我看機不可失,問他要不要看武俠小說,他似乎沒有排斥的意思。正好那時,電視正在上演金庸的《碧血劍》,我就翻出十幾年前買的小說給他,想不到這下一發不可收拾。
他在幾個月間接連把《神鵰俠侶》、《倚天屠龍記》及《天龍八部》等金庸的武俠小說一部一部看完。唯一未讀的是《笑傲江湖》及《射鵰英雄傳》,因為被好友台灣大學圖書資訊學系朱則剛教授借閱數年未還。
我一看不得了,只好趕快到學校圖書館借回家給他看。在這一連串的閱讀行動中,他稍有排斥的是《鹿鼎記》,沒有看完就擱下,但隨後在看完其他本後仍然回頭看完它。而《射鵰英雄傳》則是一開始就讀不下去,看來是郭靖在蒙古成長那一段太冗長,他一度放棄。我最後以買玩具跟他談條件,他終於讀進去,到最後一氣呵成,愛不釋手。
他現在已發展到金庸的武俠每一本都一看再看,有的已連看3次,一點都不厭倦。到最後,我不得不到69元書店,買梁羽生的武俠換換他的口味;但整體而論,最後仍不敵金庸的吸引力。
從他的閱讀過程中,我看他讀到呵呵訕笑,就知道他已嚐到閱讀的樂趣,而這是多半小孩一直都無法達到的。另外,當他看過武俠小說,回頭看電視連續劇時,他會批評電視劇將原本小說改得面目全非,最後他甚至連看都不看。由他的舉動,我知道他已能進行深層的比較,而這連許多大人都尚未達到。
我並不覺得他比別的小孩優秀,因為我聽到的故事中,有的小孩比他更小時就已跨越那一條線。但作為一個家長,親眼看到他這種突然的轉變,卻令我非常驚奇。我試圖分析,我一回家一定抱著書本,對他一定產生某些影響;但順著流行風潮,導引他走向深層閱讀,恐怕才是他能跨越的主要原因。
我把這個故事講出來,只是想讓推動閱讀運動的有心者作為參考,小孩的閱讀有時是無法預測的,但如能掌握時機,順勢而行,小孩的潛力卻又是可以開發的。
他現在暫時沉迷在電玩中,但我開始在等待時機,看他何時會再度轉向,翻閱家中為他準備已久的百科全書。
(世新大學資訊傳播學系教授)
◎教育論壇
除了學力檢定,還能做些什麼
閱讀能力是每一門學科的基礎,
最好是單獨設科,
才不會像以往一樣被忽略掉……
文■陳局
教育部為了防堵對九年一貫課程的巨大反對聲浪,先行決定將在小學推出學力測驗,來安撫民眾對教改的不安和疑慮,以杜悠悠眾口。
但是,學力測驗真的是解救新課程的萬靈丹嗎?除了檢定測驗,老師們還需不需要其他協助和配套措施?實施多年的國中學測到底安撫了多少家長的心?真正解決了多少教學難題?如果,國中學測並沒增加什麼效益,反而生出更多的紛擾和壓力,那麼,我要不客氣的說,國小不做檢定可能會比較好。
今天你只要到校園隨意走走,問問學生家長和老師們,他們最煩的事是什麼?大家一定會異口同聲告訴你:課本編得很差,數學課本裡的字比國語課本還多,國語課本簡單到毫無線索可讓學生探究和學習。
自從教科書市場匆忙開放之後,各家出版社為了搶地盤、拉關係,幾乎無所不用其極。編輯教科書,已經變成出版社拉攏市場的唯一籌碼。不信,你仔細看看,哪一家出版社的編輯小組,不是那些已經忙得暈頭轉向的紅牌老師和校長的禁臠?
這些超人般的老師和校長們,到底有多少心力,放在編輯教科書的工作上,這是很值得懷疑的。出版社為了節省支出,請不起專業人士,參與的幾乎都是半調子的兼職人員。民間出版業講求的是投資報酬率,課本品質只好犧牲。如果我們連提供基本知能的教科書,都做得這麼粗糙,對於學測,又能怎樣呢?政府除了議價之外,也該注意教科書的品質了!
小學如果一定要做學力檢測的話,我認為應該從閱讀開始。因為,閱讀能力是每一門學科的基礎。閱讀最好是單獨設科,才不會像以往一樣被忽略掉,學術研究單位也要趕緊參與,建立分齡閱讀的能力指標,聯合出版業者在出版品上定出適讀年齡。
以前的兒童讀物出版部,這方面做得很好,我也一直認為這個出版小組可以協助老師們走出僵硬的課本世界,幫助學生獲得一些基本能力。哪裡知道,唯一提供大量便宜書給學生的出版小組,卻被新政府廢除了。
我認為,政府如果沒有能力提供更多書籍給學生們,那麼,做再多的學測也是枉然。這只是政府掩飾錯誤政策的一個整人的煙幕彈罷了,大家也別太當真呀!(教師)
◎編按:昨日「他山之石:手拿報告,一手牽孩子──牙牙學語的孩子,是參加學術會議的挑戰(下)」因作業疏失提早刊出,本報今日將全文重新刊載,請讀者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