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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
═══════════════════════《2003/01/10》═════
*****【本 期 內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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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專題 ◎ 悄悄話大聲說
遇見教育部長
◎ 教育論壇
教改錯了官員可以換位置，孩子有機會重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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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話大聲說 遇見教育部長
部長抿嘴沉思，一時拿不定主意，
稍後說：「你說的建議部裡會納入考慮，但……」
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部長臉色一變，微有懼色道：
「還……有事嗎？金毛獅王快來了，請回吧！」
文■茶几
夜深，備課完小憩，疲憊湧至，不覺闔眼。
突有異聲，輒起，發現壁有小縫，探身細視，光彩刺眼，忽現一室，上頭寫著「教育部長辦公室」。輕扣數聲，門後問：「誰？」答：「某國中老師」，始入門。
見部長蹙眉翻書，仔細一瞧，桌上擺滿國中小各種版本的課本。
「上百本課本要看到什麼時候？」我問。
部長嘆口氣：「立法委員質詢尖酸又刻薄，他們痛斥教育改革愈改愈大洞，九年一貫漏洞百出，我得好好研究這些開放後的民間教科書，看看問題究竟出在哪？請問你來這裡做什麼？是不是要提供建議，我連出門運動、溜狗都會遇到民眾陳情。他們說教改改得人心惶惶，你也是要說這些嗎？」
答：「旅行者如果想知道水深，用適當的竿子去測量；魚販想知道魚獲的新鮮，會用小鑽刺魚尾試探鮮度。可知凡事只要掌握癥結，即可預知全貌，這叫見微知著。部長若是想了解教改缺失，那麼就讓位於基層的國中老師來說明，這是最貼切不過的了，這裡有一位老師個性耿直，平常就愛說話，不妨聽看看他說什麼吧！」
部長：「好，我已經花了不少時間鑽研這些課本，剩下時間來請你來說。」語畢，沏茶對影入座。
部長：「你以為如何？」
答：「簡單！把教改始作俑者捉去浸豬籠，建構式數學╳教授捉去遊街，其餘一干人等出面道歉，立一座教育改革反思紀念碑，摘錄教改十年的種種荒謬行徑，昭告全國。」
部長：「你是開玩笑的吧！身為教育工作者豈能縱容如此野蠻行徑，若是如此，咱們也別談了！」
答：「抱歉，失態了。從現在開始才是正式建議。」
部長：「不得再開玩笑！」
答：「教改十年，改得學生、老師痛苦，若要剖析原因，盤根錯雜、繁冗耗時不說，光是重回國立編譯館課本、九年一貫政策回頭等，肯定掀起軒然大波。我有4項具體建議，可以立即讓學生、老師減壓，而且不違捍重大政策，部長以為如何？」
部長：「請說。」
答：「首先，取消早自習，廢除第八節。讓學生早上8點到校，下午4點放學。我不明白為什麼學生要花這麼多時間在學校，學校不是托兒所啊！雖然教育部讓各校決定，九年一貫暫行綱要裡面也提到國三的授課時數約33～35節，可是放眼國內，國中一、二年級每週上40節，國三上45節是習以為常的事（早自修也上課），部長難道不知道嗎？學生每天在學校待那麼久，真的有效果嗎？還是為了滿足學校升學需求，家長托育方便而已？
「教改學者屢次言之鑿鑿，說國外怎樣怎樣，案例如何如何，卻故意遺忘國外學校是9點上學，下午3點放學的事實。請教育部正視這項問題，雖然規定第八節輔導課只能用於補救教學，不能拿來上新課程，但是有哪幾間學校做得到呢？要改就從這裡著手！
「學生每天睡眼惺忪到校，傍晚5點下課，6點又要去補習班報到，直到9點才回家（國三學生直接留在學校晚自習到將近10點），這樣的生活竟然存在教改十年後的今天，改革在哪？請還給青少年應有的睡眠時間，取消早自習，廢除第八節。家長的聲音難免存在，但放學了，就該把孩子還給他們。
「其次，寒暑假不開輔導課，學校亦不得強迫老師要授課。九年一貫暫行綱要規定一年上課兩百天，那麼就兩百天！別扯到寒暑假，寒暑假是學生、老師休息充電的時間，寒假才短短兩個禮拜，上什麼課啊！我願意到校備課，但我不願意讓學生苦著一張臉，明明是假期，還要來學校拼課業。
「第三，嚴懲能力分班。之前某單位公布調查，某些縣市能力分班情形達百分之百，這與教育部政策明顯違背。讓我告訴部長校園現況，能力分班後，學校充斥不安定的因子，因為學生知道他們從國一就被放棄，無心上課，滋事、搗毀、糾眾鬧事，衍生出各項管教問題（吸菸、吸毒、輟學、濫交），這算什麼教育？教育部當時聽到這項數據大為震怒，於是行文各縣市教育局要求調查，教育局又行文各校要求提出說明，幾個月過去，請問有看到任何『人』因能力分班受到懲戒嗎？沒有，一個都沒有！頂多扣扣補助款，還不是官官相護，各校還不是繼續陽奉陰違罷了。
「最後，要替學生說句公道話，請教育部協助解決各級學校髮禁問題，教育部授權讓學校自行決定，但是還是有不少學校還是維持十幾年前的規定，男生一律3公分小平頭，女生髮型不得過長，連內衣顏色也要管。拜託！有這麼嚴重嗎？何不讓學生參與討論，決定出適當的範圍，大前提是『像個學生的樣子』，其餘的雞毛蒜皮事，就饒了學生吧！」
部長顯得有點驚訝：「你的意思是說，要改革的，僅是原本教育部授權給各校的事項。只是學校未能與時俱進，訂定符合時宜的規章。」
答：「是的，請從關鍵點入手，如果連這第八節輔導課、寒暑假輔導課、能力編班、髮禁都不能解決，何況是其他重大教育政策呢？」
部長抿嘴沉思，一時拿不定主意，稍後說：「你說的建議部裡會納入考慮，但……」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部長臉色一變，微有懼色道：「還……有事嗎？金毛獅王快來了，請回吧！」一個不小心碰倒紙杯，我一個箭步，只拾得滿手鐵觀音……
回過神來，房間窗戶隱現東方魚肚白，想起剛才景況，憬然赴目，似真似假不能確認，把手湊至鼻間，茶香未散。
上位者若能體察民意，遠象牙塔近基層，政策才不至於扭曲變調。改革能否成功不在高深理論，而在切中時弊。若不能警覺民心思變，下情不能上達，上位者與下位者大概只能相見在夢中。
（國中教師）
◎教育論壇
教改錯了官員可以換位置，孩子有機會重來嗎？
文■江達聰
中央研究院院長李遠哲先生曾表示，目前國內教改的問題在於「行政沒有落實」，「家長要小孩書唸得比別人好的觀念沒有改變」，也就是「家長的價值觀有問題」。以及「教師不努力上進學習新東西」，說「目前好老師不是很多」。
所謂「行政沒有落實」，就是行政院教改審議委員會在85年間提出「教育改革總諮議報告書」，成為近年我國教育改革的最主要藍圖，行政院沒有把諮議報告書的理想實現。
「教育改革總諮議報告書」，記得當年李院長教改辦公室曾寄送我兩大本，我大略看過一遍。沒有把諮議報告書的理想實現，可能最大的原因，是由於政府公信力不足，而注定失敗的。
公開公正？誰會相信！
我們常見政府官員拍著胸膛說：我們一切是公開公正的。且看政府採購上至國防，下至小小垃圾箱，哪個不出問題？多元入學之推薦甄選、申請入學，教育官員也說是公平公正，事實上關說、走後門大有人在；要求學生家長不要分分計較，卻因一分之差就落入公、私立學校之別；說要打破「明星學校」，幾年來明星學校還是打垮多元入學制度，選擇最優秀的學生；倡導破除「升學主義」、「文憑主義」，要打破「家長的價值觀」，政府的高層獨享其優厚的條件，不以身作則改變升遷敘薪辦法。如此種種，百姓對政府的不信任是自然的，教改失敗怎能怪罪於最基層的老師與一般家長。
李院長坦誠教改失敗，而歸罪於老師和家長，這並不公平。以家長而言，家長「觀念沒跟上」、「家長的價值觀有問題」。事實上，家長能擔心的只不過是表面，考試評量能公平嗎？報名費能少一點嗎？其他又能參與些什麼呢？記得今年初我代表家長，參加高中申請入學第二次簡章審查，我反對以國中在校表現的獎狀列入加分依據，教育局說這是第一次會議通過的，不能再變更，可是第一次會議並沒有邀請家長參與，可見家長始終是個橡皮圖章作背書而已。「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是全世界父母的期望，中外皆然，有誰難道不是這樣想嗎？重要的是，教改會帶給孩子是什麼樣的未來，如果教改錯了，孩子學習失敗了，官員們還可以換個位置繼續做官，孩子們還會有重新來過國中或高中的三年嗎？
現行政策獨厚天之驕子
彰化師大教育研究所長黃德祥教授，日前嚴厲批判目前的教改方案。他指出，中央推動教改，未考慮現實面，又缺乏理論根據。他是國中家長，他認為教改的操作面獨厚公教人員子弟，家長必須有錢有閒，能參與學習，才能幫助子女在這一波教改中取得有利的位置。黃德祥教授大爆教改黑幕，他說，有大學教授告訴他，一名參加推甄的學生家長，針對參與作業的大學老師，每人送一套高爾夫球具，事後這名學生果然取得入學資格，令人不得不合理懷疑球具和推甄之間的關連性。以他親身的經驗，在大學任教的老師，接幾個關說的電話是常有的事。申請入學有黑箱作業之嫌，早就傳聞很多，這套辦法只利於家長地位高或家境好的學生。
在台灣任何政策之決定都太過於草率，比如說：日本週休2日，討論研究了10年才實施，我們卻在立法院通過後半年就實行，使得台灣工廠加速外移、學校教材與教學難以對應。每一個政策都好比是先有樹幹，卻沒長樹根的一棵大樹，再個別掛上花朵與果實，雖然美麗，但等不到成熟，早都凋謝了。
美國模式碰上台灣環境
多元入學，雖經歷10年，但是，分別為自學方案、推薦甄選、申請入學，無論是高中或大學入學，其規劃為美國入學模式，美國入學模式並不是不好，而是忽略了台灣社會民情、現實環境與美國不同。設計者只有理想，缺乏理論根據，沒有仔細的研究、周全的計畫、完善的準備、完整的配套，就急於實施。連執行者的老師也不盡了解，大家只有邊想邊做、邊做邊改。有時執政或在野者常換了位置就換了腦袋，致使多元入學制度日日在改，天天在變，使得學生、家長、老師都一知半解，無所適從。
有時政治干預了教育，教科書受民意代表的壓力，開放民營，形成「一綱多本」及多元入學需多元評量，使學生要多元補習。學費上漲，一般家長無法承擔，只好逼著孩子要用功，才能考上公立學校減少學費負擔。增加了同學的課業壓力、家長的經濟負擔。
九年一貫的七大領域統整教學，在「藝術與人文」科目，美術老師要教音樂，音樂老師要教美術；「社會」科目，地理老師要教歷史，歷史要教地理，形成老師的壓力。若是如此，老師的教學專業也會令人質疑。
週休二日後，學校上課時數減少，但課程卻增加，小學生除原有的課程，又增加了鄉土教育、學習母語，為了達成政見諾言，明年要急著上英語，卻沒考慮到我們的英語師資夠不夠？一切準備好了沒有？實施了6年的建構數學，今年國一同學第一次段考全班滿江紅，一、兩百萬學生如同白老鼠受到傷害，也浪費國家不少人力、物力的資源，卻找不出任何一位官員能負責，正是所謂教改錯了，官員們還可以換個位置繼續做官，孩子們還會有機會重新來過嗎？
（台北市家長協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