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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
═══════════════════════《2003/01/15》═════
*****【本 期 內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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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專題 ◎ 英倫趴趴走
忍耐不是美德!
◎ 教授爸爸週記
中年讀書樂趣多
◎ 他山之石
拉近學生和家長之間的關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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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倫趴趴走 忍耐不是美德!
學姐良心建議,如果樓友很吵,
一定要在「第一時間」,「第一現場」,
「立刻」請他們停止吵鬧,
他們通常都會配合。
如果沒有即時反應,就會失去立場,
以後就很難開口了。
文■Hey Sweet
上一屆的學姐說,在英國學校宿舍內生活,千萬不要發揮中國人的美德之一──「忍耐」!
此話怎講?大部分英國學生課餘最大的消遣,不像台灣學生是呼朋引伴唱KTV或看電影,英國年輕人最喜歡的就是喝酒;不論是去酒吧、舞廳,或是待在自家或宿舍,都能喝個爛醉。
如果你的樓友(註)帶一堆朋友在宿舍內喝酒,那一整夜都不用睡覺了,因為學校宿舍的隔音很差;而英國學生喝醉後,不是大聲叫囂,就是高聲唱歌,完全忘記夜深了,很多人正在睡覺呢!酒鬼們,哦!不,是樓友們,只是偶一為之,那也就算了,但是當你需要安靜的讀書環境,好熬夜趕報告或者準備考試,偏偏遇到夜夜笙歌的樓友,那就跟住在活地獄沒兩樣。
大部分的台灣學生遇到這種惡樓友,幾乎都悶不吭聲拉起棉被摀住雙耳,默默忍受樓友的喧嘩。學姐說這是最糟糕的作法。
當你保持沉默,英國學生會認為你接受他們的吵鬧,所以他們會繼續狂歡作樂,完全不會收斂。很多台灣學生忍了個把月,甚至半年之後,忍到忍無可忍的境界,終於鼓起勇氣,開口要求對方安靜一些,這時候,英國樓友會覺得你刻意找碴,因為他們覺得你一直都能認同他們的行為,為何到後來表示不爽,難道是故意找他們吵架?
所以,學姐良心建議,如果樓友很吵,一定要在「第一時間」,「第一現場」,「立刻」請他們停止吵鬧,他們通常都會配合。如果沒有即時反應,就會失去立場,以後就很難開口了。
偏偏很多台灣同學,遇到不合理的事,都展現中國人的美德:忍耐。像我的台灣同學凡妮莎剛住進宿舍時,她的樓友,一位漂亮、脾氣很暴戾的英國小女生,就帶了一票人在廚房飲酒作樂,凡妮莎心想才剛認識彼此,應該要敦親睦鄰,給對方面子,所以她就默默忍受這群男女的喧鬧,後來音量大到別的宿舍的人都受不了,要求警衛出面勸阻,她的樓友才停止吵鬧。
有一就有二,英國小女生當然不會只狂歡一次,所以凡妮莎得三不五時得忍受噪音的騷擾,可是她每次都很努力地忍耐,不想讓樓友覺得尷尬。
有一天她心情低潮,找了兩個好友來房內互吐苦水,講到激動處,凡妮莎忍不住提高音量,這時候門口傳來一陣拍打聲,凡妮莎開門一看,是隔壁房的英國小女生,她一臉憤怒地對凡妮莎吼叫:「拜託你小聲一點,我在準備考認吶!你那麼吵,叫我怎麼看書!」凡妮莎當場想吐血,想想看,她平日是如何容忍這個小妮子,今日只不是稍稍大聲講話,對方就這麼不客氣!
這個英國小女生對凡妮莎一直都很不友善。廚房內有兩個冰箱,她跟其他英國學生,就不希望與凡妮莎共用同一個冰箱。有一次凡妮莎請台灣友人來宿舍煮飯,朋友順手將沒煮完的菜放在其中一個冰箱。過了幾天,朋友想將菜帶回去,卻發現菜不見了,難道是被吃掉了嗎?因為有的樓友真的會在沒有告知的情況下,吃掉其他樓友的食物。
當大家還埋首在冰箱內找尋食物,英國小女生突然站在背後大叫:「妳們在(我的冰箱)幹什麼?」彷彿指控凡妮莎非法入侵她的領域。凡妮莎說:「我的朋友把食物放在這個冰箱內,可是卻不見了!」英國小女生這時透露出「原來那是妳們的食物」的神情,這下子輪到凡妮莎很緊張,她連忙詢問:「妳該不會把它們丟掉吧?」英國小女生冷淡回答:「我把那些東西放到另一個冰箱去了!」一臉「妳的食物最好不要碰到我的食物」的不屑!遇到這款樓友,凡妮莎在宿舍內很難開心得起來。
另外一個台灣同學珍妮的樓友都很和善,唯一的缺點,就是其中有位很愛抽菸的以色列女生。雖然宿舍規定學生只能在自己的房內,不得在廁所、走廊、廚房等公共區域抽菸,但是以色列女生每次在廚房吃完飯之後,就會自然而然地當著珍妮的面前「飯後一根菸,快樂似神仙」,珍妮不得不忍受二手菸的摧殘。直到我將學姐的良心建議告訴她後,她才緊張起來,因為已時值多日,她很害怕此時突然要求對方不要在廚房內抽菸,會惹來對方的不悅。好在以色列女孩很體貼,當珍妮說出她的請求後,她馬上從善如流,沒有出現「機車」的神情。
台灣同學布萊恩則遇到不愛洗碗的英國樓友。由於這位樓友的髒碗盤占滿整個流理台,害得大家沒有空間洗菜,而這位樓友又經常不在宿舍,布萊恩只好不斷留字條,要求對方趕快把碗盤清乾淨,可是對方還是置之不理。
最後布萊恩使出絕招,他把髒碗盤全部裝在一個大塑膠袋,然後把這個大包裹放在廚房的角落,當然,他還是很客氣地留了張字條,要對方趕快清理,若還不清理,被清潔工丟掉的話,後果自行負責。通常,跟樓友的互動若到了這種地步,彼此的關係可說是相敬如「冰」!
幸好,不是每個英國學生都這麼惡質。大部分的英國學生都很友善。譬如我的4位英國樓友生活習慣都算良好,反而是我有一、兩次不小心製造噪音,吵到樓友。在宿舍我跟普拉卡許最談得來,我們住對門,而珍的房間則在我們兩個中間,所以當我們在夜間11點多開著門房哈啦大笑時,便吵到準備睡覺的珍。不過珍當時展現中國人的傳統美德,忍到隔天早上才對我說:「妳可不可以不要站在門口講話?」我連忙跟珍道歉。
有一次我去pub狂歡,半夜回來一時忘記,又在隔音很差的宿舍內跟另一名樓友打招呼,珍開門探頭,用手指在嘴唇上小噓了兩聲,提醒我要小聲。
有一天深夜,樓友納夫跑去洗澡,忘了關他房間的門,房內的音樂傳了出來,珍突然激動地打開她的房門,在門口大喊:「拜託把音樂關小聲點行不行!」由於納夫在浴室,根本不知情,但是納夫的女友蕾娜塔,也是我們這個宿舍的樓友,聽到珍高昂的聲音,頗為震怒。蕾娜塔覺得大家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有什麼事可以好好說,不需要以「大叫(yelling)」的方式說話。所以隔天她便氣沖沖跑去找珍,請珍不要大喊大叫。沒想到珍卻哭了,說不想住在我們的宿舍,又說她在這裏很寂寞,一時之間,讓蕾娜塔不知所措,兩個女人的戰爭也就不了了之!
蕾娜塔之所以想幫男友納夫出一口氣,是因為她覺得珍有種族歧視。珍是英國白人,而納夫和普拉卡許則是印度移民英國的第二代,每當納夫或普拉卡許跟珍打招呼時,她都愛理不理的,唯一的英國白人蕾娜塔又是納夫的女友,所以珍覺得在我們這個宿舍孤立無援。自從她跟蕾娜塔之間有摩擦後,她就再也不在廚房吃飯,每次都把食物端到房內吃。不過,當她跟蕾娜塔不小心在廚房碰在一塊時,兩個女人還是會客氣點頭問好,展現大方得體的「表面功夫」。
而我呢?跟珍之間關係還算良好,至少睡覺前碰到她,她會主動跟我道晚安,讓我搞不清楚她究竟有種族歧視,還是沒有?
註:學校宿舍每層樓有很多戶(flat),像公寓一樣,有浴室及廚房,不過沒有客廳,每一戶的學生一人一間房間,不需跟別人共享臥房,所以沒有所謂的室友(roommate),只有樓友(flatmate)。
◎教授爸爸週記
中年讀書樂趣多
後悔中夾帶著啟蒙的快感,那是不愛讀書的人所無法想像的。
如果不相信的人,可以自己下海看看。
文■賴鼎銘
人到了中年,我才體會讀書的樂趣。
我愛看書,但一直在思想性、哲學性的經典作品外圍徘徊;走不進去是主要的原因。最近幾年,我卻發現自己的轉變很大,這個轉變,讓我停止了幾年的研究計劃申請,開始重新走進西方思想家的經典作品中。
會這樣做有著多種的原因。第一,國科會的計劃到最後淪為趕進度,成果甚差,沒有什麼成就感;其次,這幾年感覺內在深深的不足,剛拿到學位時的那種目空一切,經過數年的磨煉,愈發感覺空虛。這些是為什麼會回頭讀社會學、哲學及人類學經典的原因。
當然,最重要地,世新大學出現一批喜好讀書的老師及學生,這才是讓我如魚得水的原因。因而,幾年前通識中心羅主任(編按:羅曉南)積極推動讀書會的時候,我就興緻匆匆地組織一個「知識與權力」的讀書會,召集大約十幾個老師讀書。但老師實在太忙祿,常常湊不起來,所以這個讀書會到最後無疾而終。
去年8月我開始休研究假,傳研所博士班的管中祥來找我,他想找幾個學生與我讀全球化的書籍,因為他的博士論文與此有關。我覺得學生主動要讀書,這種事情比較難得,因此一口氣答應下來。幾月下來,其實看的書已不少。因為這個「全球化與文化」的讀書會一週讀一本書,幾個月下來讀的書確實可觀。原來只有兩、三個人,現在則有六、七個。這其中有博士生、準備就讀研究所的學生,還有大學部的學生。看他們讀得那麼起勁,我實在有點驚訝;當大家在批評我們的學生不用功時,世新竟然有這一批書蟲,確實令人振奮。
從這個讀書會中,我自己的收獲就不少。過程中當然有些書挑錯了,讀起來覺得並不怎麼樣,但多半的書常會讓我有驚豔之感,也才知道西方這些思想家,確實有其令人佩服的地方。他們創造抽象概念,解釋社會現象的能力,確非我們所能及。台灣如果要想打入西方主流論述,恐怕非得了解這個關鍵不可。最近看的一本由貝克、紀登斯及拉什(Ulrich Beck, Anthony Giddens, Scott Lash)合寫的「反思性現代化(Reflexive Modernization:
Politics, Tradition and Aesthetics in the Modern Social Order)」,就是一個例子,由現代性所產生的風險社會,在他們手中竟然能如此談,確實非我所能想像。為了將這本書看完,竟然讓一向早睡的我,變成熬夜失眠。後悔中夾帶著啟蒙的快感,那是不愛讀書的人所無法想像的。
我現在手上還有另一個讀書會,是資傳系研究生組的「網路文化讀書會」。這個讀書會以一章一章的方式慢讀。最近我們讀的是「日常生活的自我表演」,看到學生如此熱烈討論的樣子,讓我深受感動。他們平常上課可能不見得如此投入,但看到好書,大家問題倒是不少。這個讀書會原來是兩週一次,寒假到了,我要求他們改為每週一次。
就我的經驗,讀書會要成功,一定至少要有一個靈魂人物。他愛讀書,又會拉同學一起來讀。老師有時只是陪讀罷了,但陪讀者的收獲其實數不勝數,如果不相信的人,可以自己下海看看。
(世新大學資訊傳播學系教授)
◎他山之石
拉近學生和家長之間的關係(下)
編譯■盧永山
俄亥俄州歐伯林學院英語教授特魯貝克表示:「我教的學生說,他們愛他們的爸媽,這不是隨口說說而已,他們真的很愛他們的爸媽。這些孩子並不像我們這一代那麼反權威,他們與成人相處時更感到舒適和不憤世嫉俗。當我們這一代對權威人物展開批判時,他們常會說:『唉呀!這些人只是想幫我。』」
愛找爸媽幫助的學生
他們應得多少協助,以及得到哪類的協助,又是個值得爭議的問題。所有受訪學生表示,許多同學要他們的爸媽編輯或重寫報告;有些學生甚至預估,獲爸媽學業上協助的學生,每所學校至少占一半以上。
耶魯大學大三生諾幼拉說:「最近,在我好幾天沒跟爸媽講話後,我寄了一份報告回家。這是與他們保持聯繫並取得些許協助的一種方式。他們給了我不少好建議,我不太會畫圖表,我媽樂於幫我。」
儘管如此,對多數家長而言,提供孩子這類協助,似乎會使他們良心不安。即便孩子興高采烈地說請爸媽做這做那的,但許多家長否認曾這麼做。許多家長也說,他們知道某些家長幫孩子逐字檢查報告。許多大學主管表示,幫小孩和多管閒事(intrusive)之間,存在著一條微妙的線,家長漸漸能跨越這條線。在此同時,過去曾努力爭取獨立,並反對大學扮演權威家長的嬰兒潮出生之家長,現在更致力於敦促學校重視家長的角色。
面對愛子心切的家長
在德州貝勒大學家長服務中心,中心主任麥加德最近接到一通家長打來的電話,她擔心女兒10點才回到學校宿舍,可能會不安全。麥加德對那名家長說:「對許多大學生而言,晚上10點才是一天的開始,所以外出對她而言不是件壞事。」
喬治華盛頓大學家長服務中心主任強森表示,每年都有家長打電話給他,請他叫醒他們的孩子。強森說:「我告訴他們不要這麼做,如果這麼做,學生就不會來唸我們學校了。」
強森花很多時間教家長,如何使他們的孩子自行處理問題,以及告訴孩子可在學校的哪個單位找人幫忙。但強森說,提到家長的關心,他聽到的就有一大堆,包括要求公布孩子成績的憤怒電話,而未經學生同意就公布他們的成績,是違反聯邦隱私法的。
強森說:「我們經常接到的一通電話是,『我付錢給小孩讀書,為何我無權知道小孩的期中考成績?』」強森說:「在家長新學期座談會上,我請家長回憶1970年代,當時嬰兒潮出生的一代都很擔心,他們父母不知道他們幹了些什麼事。我自己也是嬰兒潮出生的,我知道有時候我們會有缺了什麼的念頭。但我也知道,家長涉入大學生活的學生,通常都表現得很好。」
(取材自紐約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