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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刊日期06/18（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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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楊志賢 採訪◎吳麗芬／人本教育札記總編輯 整理◎蕭紫菡 封院之初，我和許多人一樣，並不知道接下來將會面臨的是什麼。心理學上，許多人遭遇到這麼突然的事，第一階段通常是驚嚇到無法接受，不知怎麼因應。但或許是平常的訓練讓我能很快地跳過這個階段，直接對情勢做出回應。既然疾病、環境我沒辦法掌握，我至少可以將意志力展現在每分每秒，讓自己在每個行動中，去做比較好的選擇。 所以，當天下午，我找機會回家，把孩子在隔離期間需要的食物準備好，並請他們打電話給學校請假，自己則帶了數種健康食品、維他命和幾本尼采的書就進了醫院。我知道，這段期間最重要的是保持健康、保有心智，而尼采的書就是在講當人面對命運的荒謬時，你要如何去看穿。 就這樣，我和一群同仁、病患…近一千多個人，在裡頭渡過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面對院內不太樂觀的情勢，其實是需要搶在情勢的前頭做回應的，在封院第二天時，一看許多同仁，睡不好吃不好，壓力快速地累積，我們立刻開設「安心站」，照顧院內所有人的精神狀況。很恐懼，但我告訴自己，不能一直停留在「否認」的情緒，自認為事情發展到此就不會再壞下去，後面一定會好轉，這樣下去，我只會不斷地失望。 從前，我們在小說裡讀到許多關於中世紀，因病毒散播而封鎖起的城鎮萬象，在封院期間裡，這些，全活生生地在我們眼前上演。 人被迫在煉獄和地獄交界處求生 剛封院時，醫院並沒有足夠的醫療資源，就連病床也不夠。一千多個人在裡頭，有人，拿了個睡袋鋪在地上睡，沒有睡袋的，則拿了張紙板來墊著就睡了。整個景象混亂至極，似乎跟難民營無異。 除此之外，我們知道醫院在封院以前就已經爆發了院內感染，但一直到開始封院的頭兩天，「隔離」卻都只限於院內、院外，院內並沒有任何隔離措施、沒有人員分級、沒有分棟分層…，彼此卻又互動得很頻繁。 所以，當主管告訴你：B棟的人員穿著防護衣回到A棟開會時…，你就會知道，這裡並沒有做有效的隔離，院內感染正在持續發生。當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處在一個高感染的環境，加上面臨的是一個新起的、到末期死亡率挺高的疾病時，對自己的健康頓時失去了把握。就算把口罩戴好，不斷地洗手，注意一切能夠注意的，你仍會擔心：做這些真能保護自己嗎？當時，許多人開始拚命去領消毒物品、拚命擦手，強迫憂鬱的症狀陸續出現…那恐懼來自於一個未知的疾病，還有，一種健康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慌張。 疾病之外，恐懼感還來自於環境。但當內部的求援需求發出去，外頭無法立即給我們回應時，整個環境的感覺是失控的。同樣是在頭兩天，沒有任何專家進醫院協助，外頭長官給我們的回應是：「你們自己的問題，自己想辦法解決，台北是首善之都，講求紀律，香港做得到，和平醫院為什麼做不到？」就這樣，在沒有任何資源進入的情況下，醫院陷入一種群龍無首、雜亂無章的失控。 有一種感覺慢慢浮現：我們被遺棄了。再加上當有醫護人員衝出去抗議，馬上被警告要提送懲處，媒體放送出來的訊息也是：醫護退怯視同敵前抗議。彈盡援絕，去說我們打不下去了，別人卻當作你在抵抗命令時，這情境裡生存的安全感就已經沒辦法寄望於整個社會結構或決策官員，你開始會覺得外頭的人不會顧念自己，自己不但是被遺棄的，還是被懲罰的，因為我們自己扯出批漏，所以被關起來，得自生自滅去想辦法解決，以防再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