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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
═══════════════════════《2003/07/07》═════
*****【本 期 內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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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專題 ◎ 台灣人學英語的故事(一)衰落帝國的悲嘆
◎ 名人ABC
西班牙語英語皆通的江綺雯:語文要常演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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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人學英語的故事(一)衰落帝國的悲嘆
■宋嘉行
「我們為什麼要學英文?」拿這個問題去問幼稚園小朋友,她可能會回答妳「因為學英文很有趣」;拿去問家長,她可能會回答你:「因為大家都在學」﹔拿去問一個正在接受國民中學教育的學生,他可能會回答「因為聯考要考或學力測驗要考」;拿去問從事貿易工作的人,他會說「因為工作上用得到」;拿去問大學教授,他會說「因為可以用它讀原文書、看國際期刊,參加國際會議、學到更多知識和資訊」。這些答案都沒錯,不過如果我們拿去問19世紀中、末期生活在中國大陸清朝政府統治下的官員或知識份子,特別是有改革思想的進步人士「我們為什麼要學英文?」他會回答妳「因為要富國強兵。」
是的,學英文這件事,在台灣(或者在一些亞洲國家)之所以變成一種熱門時尚,除了因需要溝通、交流、做生意而與資本主義有關之外,又絕對與(文化)帝國主義、國力的弱勢、殖民心態和自卑心理有關連,這甚至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有系統地由國家出面、成立正式官方機構培育英語人才的根本原因(談到中國人為何要學英文,就絕對脫離不了清朝末年,西洋船堅砲利、清廷衰敗的那段歷史)。不過在我們看充滿著國仇家恨之類的遺憾喟嘆的官方版本學英文史之前,讓我們先看看台灣本地的民間記述。
外國傳教士類似田野調查的紀錄顯示,台灣民間在劉銘傳建西學館之前5年(1882年),也就是台灣還沒成為中國的一省之前,英屬加拿大籍傳教士及牙醫師馬偕(George Leslie MacKay)就已經在淡水設立牛津學堂(Oxford
College),是台灣真正第一間西學學堂。根據馬偕歷史博物館的記述,在未興建牛津學堂之前,馬偕都是在「大榕樹下以蒼空為屋頂」教導學生,長達8年的時間。
1880年馬偕回加拿大述職時,加拿大牛津鎮的人們共同捐了6,215元加幣,交由馬偕帶回台灣興建一所現代化學校。這所學校於1882年9月完工開學,為感念家鄉故人的慷慨捐輸,故命名為牛津學堂,中文名稱則叫做「理學堂大書院」,是日後台灣神學院、淡江中學及淡專的搖籃。
不過雖說馬偕博士在當時就已經開設西式學堂,教導台灣人學西方知識(其教學非侷限於神學、教義等傳道人才訓練,也傳授天文、地理、物理、醫學等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英文是否在開設課程之列在文獻中並未清楚記錄,合理的推測應當是有,只是在牛津學堂以理學為重的課程目標、加上當時社會環境民風仍普遍排外、以及馬偕本人一生致力於學習台語及保存原住民文化之行跡看來,馬偕本人的母語──英語,在當時反而可能並不是最重要的傳授科目。
清朝政府方面倒是早就知道英文的重要性。由於西方國家挾船堅砲利、強勢叩關,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古老大帝國在國際事務上節節敗退,在國際戰爭中接連打了幾次喪權辱國的大敗仗,吃了很多外國人的虧。當時少數憂國憂民、具有改革新思想的進步人士或洋務派官員,有感於中國的不夠現代化及外交人才的缺乏,為了要師夷之長技「以制夷」,因此早於清同治元年(西元1862年)就創設京師同文館(現在的北京大學前身之一),正式開啟140多年來中國人學英文的歷史。
之後,在李鴻章等人的建議下,與涉外事務有關的地方城市也陸續仿效北京,如上海(1863)、廣州(1864)、琿春(1887)和台灣(1887)等地,都設立類似機構,名稱叫外國語言文字學館、西學館或廣方言館等,「凡有仿造槍砲船械之地,無不兼設學堂」,「一時聞風興起,庠序俊秀接踵而來」(《台灣見聞錄》)。
這些學館招收學生,以學習外國語文及自然科學為主,與京師同文館培養翻譯人才及外交人才之目的並不完全相同;除此之外,這些學館與京師同文館不同之處還在於,為打破貴族階級壟斷,在招收對象上都不以八旗子弟為限,而以在地人才為主。根據《台灣見聞錄》記載,這也是因為「初因繙繹取材內地,重洋遙隔,往往要挾多端,月薪率至百餘金,尚非精通西學者。因思聘延教習,就地育才。」
雖然在課程及教學目標上不盡相同,在對學生素質的要求上卻都必須是資質儀秀的可造之材,根據連橫所著《台灣通史》之記載:「(西學堂)聘西人為教習,擇全台聰慧之子弟而教之」;《台灣見聞錄》中也說,「先後甄錄年輕、質美之士十餘」。學英語必須要聰明的人或具備某種出身與家世背景的人才有機會(例如京師同文館和廣東同文館皆要八旗子弟、劉銘傳自己的兒子就進入台灣西學堂就讀等),這種觀念暗地裡隱含了在外語及本國語之間已經產生某種位階性與優越性。
從當時的課表來看,西學堂雖以培育西文專才為號召,學生的必修科目除英文、法文、德文外,還兼學國學經典、史地、數學及科學,變成只是培育通才。而且由於科舉制度沒有廢除,本就夠鳳毛麟角的西學子弟,不得不依舊把傳統的舊式教育和科舉途徑視為升官發財的正途,花費大量精力去另外準備科舉考試,使英文教育的真正學習空間壓縮到有名無實的地步,(如劉坤一在《致黎召民》中記載:「廣東同文館……一味訓課時文,雖仍聘一英員教習,略存其名而已。似此毫無實際,縱添設一二館,徒糜經費,為外人所笑!」)因著「人才風氣之固結不解,積重難返」(李鴻章語),西學子弟仍「專意漢文,冀圖鄉試文理平通,以為期滿保舉府經、縣丞、防禦地步,志安小就,不思憤強,致將西文荒忽,未能精深!」(劉坤一語),花了大把銀兩培育英語人才以救國的目的,在大環境的制度、人心都未配合下,顯然成效有限!
由正統歷史來看,台灣人學說英語,從初始就是在充滿國族焦慮的情況下開始,有著明確的政治目標與國家利益,背負了屈辱的歷史與恢復民族光榮的沈重使命。學英文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充滿工具價值與競爭性,是為了與外國人打交道,學她們長處彌補自身的短處,目的都是為了扳回民族尊嚴與國際地位。雖然我們要學習人家的東西,不過在當時政府眼中,那些我們要學習的對象還是低我們一等的「夷」,學語言是為了進一步學科學技術,英文的重要性從來都是建立在國家要爭奪權力這件事上,能夠學英文的人在當時都是人中之龍,將來也是社會菁英與國家中堅份子。
總之,台灣人學英語最早可追溯到一百四、五十年前,官方在危機意識下被動開設學堂培養少數優秀人才學外語,民間經由外國傳教士的興建校舍教授西方科學知識及語文,台灣人除了學習說自己的語言之外,也開始學習說強權的語言。
當然這在當時都是極少數人的情況,絕大多數人仍以福佬話為日常用語,至1895年日治開始被迫學習日語、1949年後國民政府遷台被迫學習國語,英語直到此時都是少數人的文化資本。短命的西學堂辦了沒多久就因甲午戰敗、台灣割讓給日本而被迫關校(日據初期還變成台灣總督的臨時官邸),培育人才很少,「理學堂大書院」能培養的英文人才可能更是有限,但都為當今英文教育的興盛風行埋下了觀念種子,儘管這種子要到60年後才在大環境改變下開花結果,甚至在百多年後變成一種全國風行的全民運動。
我們必須注意到,現在我們之所以覺得學英文很急迫,那種似乎存在又朦朦朧朧的說不上來的恐慌感,與當時古人感受到的危機感可能很接近,那種集體生死存亡的焦慮其實從未死去,彼時恨鐵不成鋼的感嘆潛伏在久遠的戰敗記憶裡,變成我們現在集體潛意識的一部份,隱隱約約地悠游到我們現在活著的21世紀。
也許,yesterday never d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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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ABC 西班牙語英語皆通的江綺雯:語文要常演練
圖文■中央社
立委江綺雯精通英語、西班牙語,是立法院內公認語言能力強的委員之一。當老師時,教學嚴謹,要求也高,但學生都相當敬愛她,因為出了校門,才發現老師要求嚴格,學生程度相對提昇;江綺雯說,學外語,認真最重要,而所謂語文能力,是演練出來的。
學者出身的江綺雯(中國國民黨籍高雄市立委),由於語文能力強,所以不論是擔任政務官或是民意代表,經常有機會隨政府高層官員出國訪問,一展語言長才。例如她應邀參加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早晨彌撒,現場除了多位共祭的神職人員外,僅有6位天主教教友獲邀參與,是一項極其難得的活動。
同時也具有天主教教廷亞洲首位女爵士身份的江綺雯,在接受中央社記者專訪時說,語文能力是演練出來的,也就是說,不管學那一種語文,都要適時表達,敢說、敢溝通,把心裡所想的用語言表現出來。
說起學語文的過程,江綺雯從淡江大學西洋語文學系西班牙文組畢業後,先到美國堪薩斯州立大學唸教育,並獲得美國奧克拉荷馬市大學教育研究所英語教學碩士、美國愛荷華州德瑞克大學教育研究所高等教育管理行政博士。
學成後,回台任教文藻外語專校(現升格為文藻外語學院),並曾任西班牙文科主任、訓導主任;海軍官校外文系副教授;國立高雄師範大學成人教育研究所副教授。
她說,語文是人與人之間溝通的工具之一,所以,人的七情六慾、喜怒哀樂藉由語言表達出來,是很自然的事,因此,當她學了西班牙語,再到美國留學後,發現西文與英文在某些地方是相通的,此時,英語用起來反而感覺簡單,主要原因,是因為在學習西班牙語的過程中,她花了很多的心思去學。如果一門功課讀通後,碰到其他類似的問題,很快就可迎刃而解。
江綺雯自認她的學習語文過程是「土法煉鋼」型,只能以認真學習來形容。然而,她說,現在學語文可以利用看電視、電影、聽錄音帶、網際網路等工具來學習,促進學習效果。另外,還可以找人對談,或是一邊看影集一邊學習。
面對現在政府積極推動全民英語,以及開始學英語的年齡逐年降低,江綺雯說,小時學語文,容易記憶,但因為缺乏生活歷練,只能強記、強用,一旦沒有學習的環境,很快就忘記。
反觀如果是成人學習語文,由於生活經驗已經累積到一個程度,分析綜合的能力也較強、善察言觀色,同時也具有推理猜測的能力,因此,江綺雯認為,許多成年人不要害怕到現在才來加強外語能力,如果經濟許可,不妨到語言當地國住一段時間,融入別人的生活,適應他國文化,學起語文來會更快。
儘管公務繁忙,但江綺雯每天仍大量閱讀西班牙和英文書報,並著手進行翻譯,她再次強調,語文能力的提昇,是靠著不斷演練而來。「要演」、「要練」,亦即敢說、敢表達,多寫、多看。
使用外語,簡單而言,就是「simple is beautiful」,但這必須是當語文程度到達某一境界後才行,江綺雯碰到很多人,他們對自己的外語能力感到自卑,她認為,什麼時候學語言都不是問題,問題是自己有多大的毅力和信心。
天下無難事,「只怕心有人」,在江綺雯看來,只要不給自己設限,學外語時不要分心,所謂的「撇步」,不外「用心」加「耐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