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說《聚離》02. 決定算命的說，我活不過三十歲。 很好笑吧！我的確一直把它當笑話看，直到遇見妳，突然這一切變得很難笑，是的，我再也笑不出來。 開始正視死亡，感覺很奇怪，你可以知道快樂是甚麼模樣，知道眼淚有鹹鹹的味道，可是沒法感受死亡，如此不著邊際的名詞，我甚至不知該怎麼寫下這兩個字。 儘管一早明白這不過是生命形態的最終樣貌，可是當它如此迫近欺壓而來，那種驚懼很難言喻，尤其確知死亡將挾帶著就此失去妳的真相，讓我更加惶惑、憂懼且不安。 對妳的愛意隨著相識的日子成等比級數增長，內心與妳白首的渴望，洶湧著，可是我憂懼，一語成讖。 為何我不能早些遇見妳？ 二十八歲，是我生命中最絢爛的一年，從來不知道愛情可以化身如此濃烈、寧謐的樣貌並存，內心未曾有過的平和將我暖暖包圍，可是預言也在同時以拔山倒海之姿向我襲來，妳所困惑的，我時現的恍惚由來自此。 妳一定痛心疾首，我竟因江湖術士為混口飯的無稽之言而憂心忡忡，可是親愛的，如果我不是如此深切地熱愛著妳，可以在生命璀璨之際死去，我會倍感幸運。 二十八年來，我努力活得精彩，無論在校園或是職場，雖稱不上呼風喚雨，但卻也順遂如意，我痛快地哭過笑過當然也愛過，全是竭盡心力的，這讓我感覺踏實，知道生命確切存在。可是如今想來，莫非潛意識裡我早已讓預言左右，所以才這麼賣力地活著?! 可是我遇見了妳，開始貪戀生命；變得怯懦，只為與妳相守。不住揣想妳因年歲的增長可能煥發的成熟韻味，因角色的更迭所展現種種生命韌性，我渴望參與、親眼目睹。這是妳獨有的蓬勃的生命力，讓我深深為妳著迷！ 可是這等轉變無論是否有我都必然會在未來發生，屆時會是一個我完全陌生的男人替代我目賭這一切，沉思至及此我嫉妒得幾近發狂。 那麼我該如何是好？ 選擇離開，孤零的我該如何面對三十一歲的自己？不走，妳如何承受我離世的現實，在妳已準備將一生完全交託予我之後。 於是，在妳興致盎然規畫未來生活景況而頻頻詢問我意見的當口，我只能沉默，不能給妳一字一語的承諾。 終於我作了決定，儘管心如刀割，面對淚眼婆娑的妳，我仍堅持離開一整個四季，這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安排。 加油！親愛的，如果天人永隔是命定的結局，那麼我祈求上蒼賜予妳力量可以走過沒有我的悲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