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喬太守亂點鴛鴦譜（王道還）
┌───────── ■ 南 方 電 子 報 ■ ──── 2003/08/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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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主題文章摘要】======================
◎ 喬太守亂點鴛鴦譜（王道還）
媒體報導這些動物死亡的新聞，總帶著濃濃的「人味」。像是馬蘭病
危，記者就說林旺在一旁著急；可是他又非常三八，總不忘提馬蘭、
林旺「夫妻不合」的往事。這次安妮的新聞裡，也夾纏了一些「人倫」
評論，例如說安妮「雖然在去年結了婚，不過她的身體不好，一直無
法傳宗接代。…儘管她先生阿里脾氣像火爆浪子，讓安妮經常受苦，
不過當安妮倒下時，阿里還是傷心不已…」云云。
動物有「傳宗接代」這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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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通訊】==========================
◎ 2003 石岡媽媽劇團好戲登場 -- 心中的河流
（石岡媽媽劇團）
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條河流，漂浮著生命中的記憶、現實與夢想。
「石岡媽媽劇團」在「921 大地震」發生後的隔一年，經由與「差事
劇團」的共同激盪，非但成立了劇團，且陸續推出戲劇作品。
今年，值「921」四週年祭的前夕，「石岡媽媽劇團」以每一位媽媽
口述歷史的藍本，由「差事劇團」團長鐘喬寫了一齣記實的戲碼：
「心中的河流」。在這齣融合媽媽生命經驗告白的戲中，偏重以詩化
的身體語言去呈現從災難中走出陰影的生命旅程。戲中融合頌詩、幻
燈、影像和真實告白，並以敘述劇的風格，鋪陳災區重建過程中如何
展開客家伙房重建的實務經驗，以及如何在 WTO 衝擊下，自行發展
產銷系統的歷程。
這是一齣融合著現實與夢想的一齣戲碼。由地震災區的媽媽們自己上
台演出，並達成了超越一般社區劇場效應的美感。同時，「石岡媽媽
劇團」的媽媽們也經由這次演出帶出了勞動婦女的社區形貌。這其中
包含著他們如何經由婚嫁而成為客家傳統家族的媳婦，而後，又如何
參與進種植水果的行列中，以至於在 921 大地震發生後，如何從創
傷的陰霾中走出來。
1
時間：92 年 9 月 6 日（週六）晚上七時卅分
地點：南投縣政府文化局演藝廳（南投市建國路 135 號）
2
時間：92 年 9 月 13 日 ～ 14 日（六、日）晚上七時卅分
地點：台北市華山藝文特區烏梅酒場（台北市八德路一段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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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滋病防治特別演講
◎「您心目中的九二一地震紀念」全民意象徵選
◎ 文化批判論壇第廿二場
「瘋狂」的烙印：從媒體、文化、社會、歷史、法律的角度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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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一無二 造人運動」─ 身體、自主與尊嚴
第四屆大專生人權研習營
◎ 國際健康講座系列 16：
移民與健康系列 4：從政府政策與資源看外籍勞工的健康與醫療
◎「垂死之家」的心靈學習之旅
◎ 部落史地編撰人員培訓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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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喬太守亂點鴛鴦譜
作者：王道還（本文作者現為南方電子報特派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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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連續死了幾頭大象，先是台北動物園的馬蘭，又是林旺，這個
星期天壽山動物園的安妮也走了。
媒體報導這些動物死亡的新聞，總帶著濃濃的「人味」。像是馬蘭病
危，記者就說林旺在一旁著急；可是他又非常三八，總不忘提馬蘭、
林旺「夫妻不合」的往事。這次安妮的新聞裡，也夾纏了一些「人倫」
評論，例如說安妮「雖然在去年結了婚，不過她的身體不好，一直無
法傳宗接代。…儘管她先生阿里脾氣像火爆浪子，讓安妮經常受苦，
不過當安妮倒下時，阿里還是傷心不已…」云云。
動物有「傳宗接代」這回事嗎？
其實，生物的「生」與「上天有好生之德」的「生」同義，指的是
「生殖」，以「傳宗接代」描述阿里、安妮的那檔子事，似乎很有道
理。但是從生物遺傳的機制來說，動物之間的交配活動，實在說不上
「傳宗接代」。因為有性生殖是個「稀釋遺傳」的生殖模式。每個父
母只能遺傳一半基因給子女，抱在手上的孫子，身體裡只有四分之一
的基因從自己來。至於曾孫、玄孫，繼續以每代稀釋百分之五十的定
律遺傳，要不了幾代，自己與子孫的關係就淡如水了，光比較基因組，
說不定比自己出門撞見的陌生人還要疏遠。
難怪英國牛津大學「大眾科學教育講座教授」【註】道金斯（Richard
Dawkins）會提出「自利基因」觀點（the selfish gene），提醒大
家：我們都只是基因操縱的臭皮囊。這個觀點並不新奇，十九世紀作
家巴特勒（Samuel Butler, 1835-1902）就一語道破了：母雞只是雞
蛋製造另一個雞蛋的方法。在這個脈絡中，漢末彌衡的跌蕩放言，聽
來就不刺耳了：父之於子，當有何親？論其本意，實為情欲發耳。子
之於母，亦復奚為？譬如寄物缶中，出則離矣。
然而我們依舊慎終追遠。面對紅燭香煙，聆聽長輩訓誨，孺慕之情往
往難以自己。這才是「傳宗接代」的意義－－超越生物學的人文意義。
可是，人間世的婚姻制度正遭逢史無前例的衝擊，「傳宗接代」的人
文意義是否還能流傳，倒是不能無疑－－穩固的婚姻才能傳宗接代。
人類兩性在婚姻中長期廝守，所作所為本就不是生兒育女一詞所能概
括的。事實上，即使是女人的生殖生理，生物學家都無法了解其所以
然。其他哺乳動物的雌性，活到老生到老，一旦不能生了，生命的盡
頭就到了。而已開發社會的人類女性，平均年齡逼近八十歲，卻在五
十歲左右喪失生殖能力。成年期一半以上歲月不能生殖的動物，在自
然界簡直絕無僅有。我們不免懷疑，婚姻的白首之盟是彌補人類生物
學缺憾的人文之約；而兩性合作撫育子女，只是婚姻的一部分。
不過，人類平均壽命逼近八十歲，完全是二十世紀的現象。在十九世
紀末，即使是美國人，平均壽命都不到四十歲。傳統社會的女人四十
五至五十歲停經，與其他哺乳類的生命史沒有什麼差異。
倒是法國人類學家李維史佗提出的聯姻理論，更能幫助我們看清楚婚
姻制度的人文功能。簡單地說，李維史佗認為交換女人是男人結盟的
手段，因此在傳統社會中，婚姻不只是當事人的事，也與當事人的意
願不相干。現在的阿公阿婆，許多人還能告訴我們那時的婚姻是怎麼
回事。於是超越當事人的家族、鄉黨，成了維繫婚姻的力量，而固定
與固著的生活模式，強化了倫常規訓的監督力量。
到了二十世紀，都市化與流動的生活模式，打破了鄉黨鄰里在生活空
間中布下的人文羅網，解放了傳統的婚姻制度。然而，人類壽命增加
之後，即使經由戀愛結合的夫婦都不免發現：維繫婚姻的責任實在是
難以承受之重。現代社會中，法律成了婚姻制度唯一的後盾。諷刺的
是，法律只是消極手段；從來沒有人訴請結婚的。判決結婚在過去倒
是有的－－喬太守亂點鴛鴦譜。
現代喬太守只能點馬蘭與林旺，安妮與阿里……
註：Charles Simonyi Chair of Public Understanding of Science。
按，Charles Simonyi 是美國微軟公司的研發大將，1995 年他捐贈
150 萬英鎊給英國牛津大學，設立這個職位。在世界上，這是第一個
擺明了以「科學教育」為主要職責的大學教授職位。
（本文原刊於 2003 年 8 月 20 日星期三，中央日報副刊，書海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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