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寫在「海闊天空」之後──側寫打造海闊天空的校園國高中校長研習營

 

圖文■林益民

 

導言

天下雜誌教育基金會今年首度辦理校長研習，首度邀集國高中校長，透過名家講座、標竿企業參訪以及個案研討，讓校園的領導人得以打造一個「不必服膺於文憑」的海闊天空校園。這次研習是校長自行報名並繳交部份費用，地點在桃園石門水庫旁的福華渡假別館。天下雜誌發行人、也是當年行政院教育改革諮議委員會委員殷允芃表示，校長是學校的CEO，在人才即國力的信念下，希望能夠提供校長們一個不一樣的研習：跨專業領域的、體驗式的……

8月20日，台積電日本、歐洲及美國的子公司主管，齊聚新竹科學園區力行路的台積電總部，召開年度會議。9時55分，張忠謀董事長從公司裏往外走向大演講廳，位於新12吋晶圓廠的前端二樓，配置階梯式觀眾席，落成以來，今晨首度接待外賓。

張忠謀無聲地走入演講廳，掌聲響起，他朝著近百位國高中校長，鞠了三個躬，講台上矗立著兩面大銀幕，同步播映出他幡白的頭髮，看似疲累的神態。

對許多人而言，去年總營業額1,609億6千餘萬的台積電與張忠謀已經是個傳奇，因此在台積電大廳中短暫的15分鐘，就台下的聽眾而言，像是個朝聖之旅中的典型儀式。

接下來，改變世界IC產業生態的張忠謀，對著校長們分享起台積電的價值觀，這也是他大半輩子執守不渝、並據以成功的價值觀。

 

誠信，誠信，還是誠信

參訪過台積電，接下來到中華汽車。公司幹部一式淺灰藍的小翻領夾克工作服，熱情地大聲問候校長們：「下午好！」在人力資源報告時，一個五育並重「全方位企業人」的第一項，便是「誠信」。

中華汽車成功地創造了汽車製造業兼顧彈性與效能的「車型混線生產」，把製造業往服務業挪動，從下訂到交車只要7天，就像是組合模型一樣地，把顧客要的車子做出來。這靠的是基層工作人員的知識和能力，因為他們能夠面對不同車型不同零件的複雜任務，而且他們必須「合作」。

誠信正直，這是張忠謀為校長們分享的台積電價值的首項，更是台積電取才的必要條件，「正直誠信是第一考量，發現不具備誠信的特質，就不會被重用」而且「台積電不容許任何缺乏誠信的事件」。

本次國高中校長研習營的主辦單位天下雜誌，在活動接近尾聲，對著校長們自我介紹時，校長們會發現對「誠信」的尊奉，又在價值表的核心中出現了！

蔣勳說人要回來做自己，才會有美與快樂，而李家同也透過學習與教學的經驗，一反坊間讓績優者更卓越的傾向，要求真實提高落後群學生的最低程度。

標竿企業的傳奇、名人對實事求是的執著，或許就在「誠信」的價值上，和與會的國高中校長，進行了一次非語言的交流。

 

創意、創意，還是創意

比起台積電千億的營收，以及全球近1萬6千個員工，中華汽車的規模要小得多，但滿街的Mitsubishi Lancer、2002年每股稅前淨利達5.1元，2,685個員工共同創造極佳的社會聲望，連續7年獲得天下雜誌評選為汽車業的標竿企業。而中華汽車去年在鼓勵創新的「改善提案」上，發給各項創新員工獎金達2,000萬。

台積電為了站穩生產技術的龍頭位置，去年在研究設計（R&D）上投資的經費，超過100億台幣。在五分鐘的台積電簡介的最後，打出了一排字「信任領先者；信賴台積電」（Trust the Leader ;Trust TSMC），正說明了這家世界最大IC代工廠對技術創新的執著與承諾。

這兩家卓越的企業，都強調他們將進用具有創新能力的員工，所謂的創新，是有新點子，而且有行動，最後有結果。

我們的國民教育，是否提供創新能力的學習與發展呢？

在這場名為「海闊天空」的國高中校長研習營開幕時，教育部長黃榮村致詞，批評了對小孩教育干預與安排過多的家長，以及單方面培養課業成績的傾向，他說不止課業要培養，創造力也要發展。他以自己和小孩的關係為例，自認為是一個「相信生命會自己找出路」，而且「突然發現小孩讀大學了」的家長，因為小孩自幼就會自動背著棒球袋到學校找人play，「不太花錢」地學鋼琴、玩低音吉他，後來組了band，主掌全國教育政策的爸爸表示：「說他是熱門音樂，他還不高興，說他們是創作樂團。」

黃榮村說，單方面強調課業能力，可能可以打贏考試的「戰役」，忽略了創造力，卻可能失掉了整個人生的戰場。

天下雜誌總主筆吳迎春也以紀錄片，說明了「創新」在國際教育改革實踐的優先性。

在校長的身旁，一邊是日益自主的教師，一邊是干預愈多的家長，而手上只有既定的課程綱要，當要求培養學生「創新」的要求不斷襲來，校長們有著難以言喻的沈默。雖然他們體驗了標竿企業因創新而卓越，也聆聽了國際教改趨勢中對創新的強調。

參訪完企業之後，主辦單位將校長們帶到石門水庫旁的咖啡廳自由討論，這是活動的第二天，是沒有安排討論題綱的「空白課程」，有人找到了20年前畢業後就沒有再見過面的師專同學，一時學長學弟的招呼，開始活絡了起來──也許是相逢的機會難得，也許「創新」與「誠信」，在此刻都不會是一個好的話題。

 

客戶滿意嗎？

張忠謀有點得意地說，台積電的客戶滿意不止是「客服部門」的事，連主管生產的工廠廠長考績，都將顧客滿意度列為重要的貢獻項目。成本控制且在其次，「工廠做不好，顧客怎麼能夠滿意呢？」台積電要求每一個員工，不論在什麼位置上，都要面對顧客滿意度。

「員工分紅是變動性的激勵薪酬，其設計精神在於將員工利益與股東利益直接接軌……每位員工的分紅所得，則是根據其職務、責任及其工作績效與貢獻而變動」（台積電91年度年報）

天下雜誌發行人殷允芃在開幕時打趣地表示，天下雜誌做為一個企業，使用從學校畢業的人才，所以也算是「校長們」的客戶。

學校教育，學生是客戶，家長也是客戶，學生就業的用人單位，也算是客戶。教育改革，可能是起於學生不滿意，家長不滿意，或是雇用人才的客戶們不滿意了。

中華汽車總經理蘇慶陽說中華汽車「是一個辛苦的行業」，招考員工國文及健康都是重點，他說公司曾任用一個國立大學畢業生，交報告時寫了許多錯別字卻不願意改正，「我只好跟她說我們的廟太小，請她走了」。

蘇慶陽也表示，中華汽車最近一次招收國防役的員工，超過名額10倍的人來應考，這些研究所以上畢業的學生，只有4分之1的人讀懂了題目，做了完整的答案。

中華汽車認為同仁是「企業夥伴」，要求同仁要符合工作要求成為「多能工」，體力很重要，新員工受訓50天要晨跑3公里，幹部則要爬上玉山，平日除了宿舍裏提供各種的健身設施，福利社也提供精力湯等健康食品。蘇慶陽很擔心目前不重視體育的學校教育。

也有校長問張忠謀對學校教育的期望，張忠謀直接答覆說不要讀死書，然後要培養獨立思考的能力、要發展對知識的好奇心、要養成終身學習的習慣，而且是有計畫、有紀律、有方法的終身學習。

台積電對員工能力的分析，除了要求有解決專業問題的IQ、要有團隊合作的EQ，還要有擇善固執、抗壓耐受的AQ（adversity）。

暨南大學李家同教授近期一直在偏遠村落做弱勢中小學生的補救教學，他說他遇到不會九九乘法表的高中生。

李家同說台灣教育學美國「就完蛋了」，美國社會貧富差距太大，他舉例說他有同學在密西根大學開基本的三角函數課，是因為學校招收貧民區學校的學生，發現這些中學前幾名畢業的學生，不會三角函數。經濟上的貧富不均，會造成教育上的貧富不均。

黃榮村在這個研習營開幕時也說，台灣學生的家庭教育、餐桌禮儀、進退應對是世界最差，因為家長不重視品德和修身的教育。

校長要做到家長滿意，做到董事會及教育主管當局滿意，沒想到，企業也進場要求人才多能，社會人士也進場要求照顧弱勢，他們不論支持或反對教育改革，都直接告訴校長，這些年來的畢業生，有許多他們無法接受的弱點。

 

教育的實然和應然

許多使用人才的「客戶」都對學校教育有所期望，他們提供了各種教育的「應然」，但校長們身為學校課程專業與行政執行的領導人，歷經各種考試和培訓，對於教育的「應然」實在背得太多，他們真正關心的，也著實挑戰著校長能耐的，卻是教育的「實然」。

李家同倡議加強弱勢學生的補救教學，校長們都知道，但正如台北市實踐國中校長池石吉所說的，補救教學是辦了，從「潛能開發班」發展到「多元能力發展班」，但常是績優的學生來，該來補救的，卻不來，這才是校長們面對的問題。

教改要創新課程，校長們不可能不知道，但正如教育部政務次長范巽綠在閉幕時說的，公立學校如同國營企業，結構老舊，校長又要如何領導呢？

南部某高中校長激動地反對校長遴選制，雖然他個人在上次委員會獲全票通過連任，但這個制度讓曾經成功領導學校轉形的他看不到尊重和希望，「你知道校長要處理一位不適任教師要打多少官司嗎？」

有位國中校長在參訪企業後坦誠表示，台灣的教育真的需要檢討，「台灣沒有希望了，要先求自保」他的一雙兒女目前都在國外就讀大學。

在921大地震時，口袋裏帶著20幾萬深入災區協助受災戶的台中高農校長郭孚宏語重心長地說，高職怎麼會有存廢的問題？為什麼不討論如何面對需求，修正改變課程呢？

郭孚宏也表示，社會大環境使然，能夠以教育家來自我期許的校長，也不多了。他說連一個高中職分發志願表的填寫，都在為難後段學生，因為前段學生只要填一、兩個志願，而後段學生要考慮的，卻可能超出他們的能力，連老師去幫忙，填一張都得要一個小時，集中分發「有這個必要嗎？」

高雄三民國中呂淑媛表示，大陸教師分級，依其教學績效、檔案、著作及家長反應來升等。但台灣連一個試卷命題的審核制度都沒有。沒有好的獎勵制度，校長沒有辦法用以形成學校文化，一般的「能者多勞」，根本就是「不公不義」。

台北市大直高中校長余霖，在「如何領導課程與教學」的個案研討做結論時也表示，學校就是有反學術、反教育的文化因子存在，而改變學校文化是比較困難的。

余霖也表示，連建國中學4年都換了百來名老師，學校如何留住教學與課程的知識呢？

校長的研習課程，又要如何面對這個教育的「實然」呢？

 

「海闊天空」是個選擇嗎？

在八月下旬即將開學之前，至少有120名國高中校長，決定忙碌校務中抽身3天參加名為「打造海闊天空校園」的國高中校長研習營，這次不但要自行報名費繳，還很快地就額滿了，在校長們熱烈的要求下，臨時還加了名額，光是金門地區，就來了4位。

這次非典型研習，不談教改、不宣導政策，更沒有專家來解決具體校務問題，把校長當CEO，往海闊天空之處走，到台積電、中華汽車參訪，請蔣勳、李家同來對話，召喚了校長們對美感與教育的感受，而不止是「理知」，似乎正如同蔣勳談美時所言：美是無目的的快樂，「是感覺的庫存」，校長們飽滿了對卓越企業和人士的感受，因而對社會脈動有所「庫存」。

對身負校務發展重任的校長們而言，教育改革雖然打開了學校本位課程的創新條件，但也以校長遴選制來奠祭所謂校園民主，這一切正如打開了的潘?拉盒子，讓教育變革的現實與要求如土石流一般，湧到校長身上，要求他們承擔，或許，他們其實更需要具有「創意」而且兼顧教育「實然」的解決方案。

但如果不是教育部的公文，或是政策性的要求，會不會有校長願意鎖上印信，離開學校3天，自願參加官方辦理的研習活動，就像這次的「海闊天空」一樣？

（回目錄）

 

◎ 名人ABC

許博允：學習外語發音最重要

 

圖文■中央社

 

舉辦過無數大型藝文活動，並和世界知名表演藝術家交友的新象文教基金會行政總監許博允通曉日、英文，這也讓他在國際表演藝術界通行無阻；他認為，學習外語發音很重要，只要找到每種語言正確的發音脈絡，就會有信心，語言能力自會突飛猛進。

從小因為家庭的因素，許博允很小日語就能朗朗上口，且他學習的是標準的「東京腔」日語。

對他來說，日語是生活的一部分，不論和祖母或是長輩，都是平時日常問候的溝通語文。

到了國中一年級，許博允開始學習英文，可能是之前早已有學習外語的經驗，因此，英文也很容易上手。

他認為，兩種語言同時學習在起步時可能容易混淆，但之後對學習進度絕對有很大幫助，有人說學兩種語言需要兩倍時間，其實，可能只要一倍半的時間。

「也許是我學習音樂的關係，學習語言時也對語音學特別感興趣。」許博允在接受中央社記者訪問時說，學習語言基礎的發音學習是根本，這有如學習武功般，基礎很重要，只要基礎打好，一定能將語文學習的很好。

至於是否一定要和外籍老師才能學的道地？許博允的看法是：中國老師和外籍老師各有優點，中國老師的好處是可加入自己學習的經驗，很快的矯正；和外國老師學習則可學到正確的腔調。

對於近年來學童學習英文年齡下降，許博允則持贊同的態度。

他認為，孩子年齡愈小，學習較快，不像大人較容易害羞，或是說外語時半推半就，影響到學習進度。

能通曉多種外語，讓許博允在開展事業上有很大幫助；他可以直接和國際級的音樂家談合作，如男高音多明哥、鋼琴家阿格麗希等都成為他的好友；也由於語言的暢通，他很容易優遊於世界各地，因而也交到不少好朋友。

他回憶起一件陳年往事，仍覺得非常有趣。

有一次，許博允搭飛機在西伯利亞迫降，所以有機會進入莫斯科市參觀，當時車上有來自中國大陸、英、日及阿拉伯國家的旅客，但導遊只會說英文；由於是迫降進入當時的蘇聯境內，只能待在車上而不能下車，但當時阿拉伯的旅客執意要下車朝拜，爭執中結果許博允以英文和導遊溝通，再翻譯成日文，由車上懂得阿拉伯文的日籍旅客再翻譯成阿拉伯文。

對許博允來說，語言讓他有機會旅行世界各地，通行無阻，更可以親身認識到世界各地獨特的文化、風土民情。他說，只要有心學習，肯下功夫，沒有什麼事是學不會的！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