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hirty on Line》18. 五年級，被擊倒了? ★時間總會給我們一個答案，不管是不是我們想要的渴求的 八月中下旬，高中同學Ｍ自英國遊學一個月回來，撥了電話說要到台北生活，想借住兩三天，好找房子，我難掩驚訝地問：「妳確定？」 也許是因為我膽怯，想著三十三歲的女子，突然拋下一切，開始另一階段的新生活，工作還沒確定，住處也沒有著落，赤手空拳，在這個經濟不景氣、失業率攀高的年代，我覺得她勇敢得嚇人。 朋友房子找得還算順利，看了五間屋，價位地段都不壞，最後選擇了羅斯福路，一處優雅的日式房舍改裝的房間，每個星期有位clean lady負責整理公共區間。 和她對坐小小斗室中，「好像回到學校宿舍。」她說。 我卻不知如何接話，大概還沒自震驚中回魂吧！ 剛剛接到她的電話，說帶了東西要給我，向來不愛驚喜的我忙確認究竟是什麼？原來是她早上北上前特別醃漬的小黃瓜，上回她來借住時，我直嚷著想自己動手做的小菜。 嘿，真是好吃極了。 我們在自家附近麵食店解決晚餐，已經吃過的我，忙著大啖小黃瓜（後來，我才知道我一口氣吃掉了七條小黃瓜，真是驚人的胃口。）和好吃的青椒炒肉絲，她則邊吃麵食邊邀我在星期六一起去參加世界展望會演說，為著日後可以擔任義工負責書信翻譯，隨後又拿出自捷運站取得的九月份文化活動刊物，問我對屏風新劇碼是否有興趣？對即將逼近的中秋節也和朋友相約烤肉或來頓海鮮大餐…… 真是琳瑯滿目。 我聽著聽著忍不住咧嘴笑了開來，朋友疑惑地問我原由。 「好有衝勁、活力十足，真好。相較之下，感覺自己好像末路黃花。」我說，嘴角仍噙著笑意。 「是嗎？」 「是啊，把妳的活力分四分之一給我就好了。」 這段日子，我精神不太好，朋友戲稱，像具腐屍，攬鏡自照，一點也不誇張。 「那把妳的體力分一點給我，我的體力不行了。」 「我？」我驚得睜大了眼，「哪來的體力？從哪得來的錯覺？」 「因為妳睡眠充足啊！」 這倒是真的，前一陣子不知怎麼地竟愛戀起冰淇淋，日日瘋狂大啖，好不容稍戒了些，又開始渴睡，竟日昏昏沉沉，接著又不自覺的肚子餓，一張嘴動個不停……卡滋卡滋，小黃瓜脆甜得很哪。 在預祝她明天面試一切如意之後，我漫步回家，想起昨天夜裡高中學姊S在電話裡的話語，正準備書記官考試的她，一顆心恓恓惶惶，因為對未來的不確定，猶豫著是否該放棄出門謀職。 「因為這波經濟不景氣，我們是不是都成了驚弓之鳥，轉換跑道投考公職，企圖在這不確定的年代，尋求牢不可破的砥柱？」 我感謂，「可是有什麼是百分百的確定呢？」 學姊嘆口氣，「也許一切都是年齡的錯。」 我想起不久前和一個有一慳之緣的朋友Y，提起工作，她說礙於年歲，無論心態和體力都不容許她搏命演出，曾有的鴻圖大志也早已消失無蹤，現下，一份心儀的工作，可以盡其所能表現完備，那無疑是最圓滿的工作人生。 「關於曾有過的想望，沒有所謂的不甘心？」我納罕。 她搖頭，「只有無止盡的疲倦，一波波襲來，擋都擋不住。」 「那妳呢？」我在她沙啞聲中怔忪，想起日前在小說裡讀到關於疲憊的字眼──那種倦意，簡直從靈魂深處鑽出來。 是這樣的嗎？ 生命到底怎麼了？ 相較於M充沛的活力，學姊S的惶惑以及一面之緣友人Y的倦意，我想著，生活或者該說生命到底怎麼了？ 我們這群五年級生真的就這樣被擊倒了嗎？ 射手座的朋友聳聳肩，「別這麼處女座好嗎？」 樂觀的魔羯座朋友則勸說，「船到橋頭自然直。」 「天無絕人之路。」金牛座也忍不住附和。 真是具有強心力效用的一群人。 我艷羨同學M的生命力，彷彿看見十八歲的自己，那個早已面貌模糊的身影﹔學姊S的不安，讓我遙想起當年執意不肯重考大學的心情，戰戰兢兢，前路迢迢，什麼都握不住；一面之緣的朋友Y的心情？也許每個人都曾有過，在在每一個季節交替、生命歷程的轉折裡起落、跌宕。 那麼等待吧！時間總會給我們一個答案，不管是不是我們想要的渴求的。 可是，我得承認，真的好想好想從Ｍ身上偷點活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