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台翔
　 　　　　　　　　　 　
　有一天，我路過一家銀行，銀行門口擺了一個紙箱，紙箱上面貼著一張紅紙條。走近一看，紙箱裡擠了三隻小小貓，紅紙條上寫著：「善心人士，帶我回家吃晚餐！」理不清當時的感覺，我只有一個念頭：趕快把牠們帶走，免得牠們繼續被看來看去、評頭論足。二話不說捧起紙箱，整箱帶走。

　三隻小貓的名字分別是「普羅」、「米」、「修斯」。一帶回家，就被兒子帶到房間去照顧。我們從來沒有養過這麼小的貓，也搞不清楚牠們有多大。

　第一天，我用奶瓶餵牠們，三隻都不太會吸奶，我輕輕地壓奶瓶，把奶水擠到牠們嘴裡。第三天，普羅和修斯就很會吸奶了，米還不太會，我慢慢地餵牠，可是，牠不太喝。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米總是帶頭叫，個子很小，嗓門卻很大，牠一叫，另兩隻就加進來一起叫。修斯很會吸，大量的奶水經過，喉嚨就會發出「ㄉㄡ、ㄉㄡ、ㄉㄡ」的聲音，同時，兩隻耳朵也「啪、啪、啪」地往後貼、小尾巴則在後面「噠、噠、噠」地輕輕拍打著，喉嚨、耳朵、尾巴有節奏地一起動，十分有趣。

　通常，牠們吃過沒多久就又開始叫。因為貓住在兒子的房間，半夜，兒子還得爬起來餵奶，如果被我看到，他就會說：「養小孩真不容易……。」牠們三隻的感情很好，總是睡在一堆，而且，會在一些你想不到的地方。有一回，三隻小貓疊睡在浴室的小木凳上，又有一回，擠在電腦桌放鍵盤的抽屜裡。牠們同進同出，好的不得了。可是，一碰到喝奶就六親不認了。因為只有一個奶瓶，如果一隻在喝，就會有一隻撲上去咬牠的臉，另外一隻咬不到，就拚命地叫，好像是在一旁助陣。等到牠把奶嘴搶到自己嘴裡，大口大口地吸奶時，又換另外一隻來咬牠的臉。只要吃奶，牠們就會打成一團。

　不久，就發現奶嘴被咬破了，牠們像嚼檳榔一樣地嚼奶嘴。換一個新的，不到半天，又被咬破了。

　大概是牠們來的第六天吧，我回到家，照例，先去看牠們，沒有想到平常叫得最大聲的米，不但躲起來昏睡，整個喉嚨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我最擔心的就是牠喝奶的時候，不小心嗆到肺裡，萬一得肺炎牠就小命不保了。馬上從桃園把貓送到台北，醫生看了一下，說：「沒事，感冒而已，39度3。」打了兩針，順便看牙齒，醫生判斷那天牠才三個星期大。因為奶嘴不單獨賣，我又買了一個奶瓶，醫生說：「可以試著把奶水放在盤子裡，讓牠們用舔的。」
回到家，按照醫生的辦法，把奶水放在盤子裡，可是，那三個二百五不但不會喝，反而從上面踩過去，奶水被踩了一地。只好換上新奶嘴再用奶瓶餵。這一回，牠們的功力是不到半個小時就把奶嘴頭咬掉，沒有奶嘴頭的奶嘴，就好像吸管一樣，我只能一點一點地慢慢倒，牠們勉強喝一點點。喝了一下，就走了，可是，才離開不到十分鐘，又開始叫。就這樣，鬧了一整個晚上。

　隔天一大早，我去藥房買嬰兒用的奶瓶，順便買四個 S號的奶嘴。嬰兒用的奶嘴牠們可咬不破了吧，滿懷希望地回到家，才發現即使是最小號的對牠們來說都還太大了，根本塞不進去，貓們繼續叫著……。

　走投無路，管他啊，抓起一把成貓的飼料，裝在塑膠袋裡，用榔頭敲碎，泡在熱牛奶裡，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試試看。沒想到，那隻最小、叫得最兇、最不會喝奶的米，竟然最會吃，而且吃的「嘖嘖」叫。三隻小貓吃到肚子圓鼓鼓的了才停止。當然，沒有一隻再叫了，大家高高興興地在貓沙上打滾，兩兩捉對地玩摔角，玩得不亦樂乎。

　貓有牙齒就不再需要喝奶，這件事我並不知道，牠們用嚼檳榔的方式把奶嘴咬破，我在無計可施的狀況之下，意外地讓牠們得到了牠們所需要的食物。

　誰說破壞不是躍進的一個好機會呢？

編按：本文取自《人本教育札記》171期。本期札記專題為「追求多元普及的菁英教育」，藉由對「菁英及普及教育是否相衝突」的問題思考，探索到底何謂優質教育。欲知詳情，歡迎至各大書店購買。即日起至12月31日止，電子報訂戶可免費試閱《人本教育札記》，每月限量100名。機會難得，請現在就上網登錄 →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