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曾經看過一篇英國人寫的博士論文，內容是有關研究中國人社會的「關係」問題。這個「關係」指的不只是人和人之間客觀互動現象，更深入考察了中國社會因特有的人際關係所產生的權力結構。

我沒細看那論文，大略瞄了幾眼，當初覺得有點兒無聊，研究那麼「細」的東西有用嗎？不過，等在中國待久一些後，我終於比較深刻地體會到「關係」在中國的重要性。在中國，真正主宰權利義務的關鍵不是別的，靠的就是「關係」。所謂「有關係行遍天下，沒關係寸步難行」，一點也不誇張。

就連應該最單純的校園裡，處處都充滿了依靠關係的狀況，而且不去搞點關係，照章行事肯定處處碰壁，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從我在北大宿舍住房的慘痛經驗說起吧！

去年初來到北大，被安排住進台灣留學生集中住宿的勺園四號樓，我的房間就在一樓的第一間。搬進去的時候沒什麼感覺，但到了晚上，就知道這是「天下第一房」，隔壁是門房，而且全棟兩百多人進出都由我門前過。看門的整天聊天大砍；來自世界各國的學生也肆無忌憚，經常高聲呼嘯打我門前過；進進出出的人們，川流不息，24小時頻率相當，大家可以想像我的日子有多艱難了吧！

進住的第二天，我就到留學生辦公室要求換房，但是他們抬出一大堆規定，什麼「住房緊張，無房可換」；但是明明樓上有房呀？可是他們又說「換房不能換層」；那同層最後一間空的呀？「那是另有用途的……」理由一大堆，反正就是不給換。

原本對我的宿舍就是這麼的認命了，但是經過一年，環境摸熟了，才發現「規定」全是用來欺負沒有關係的菜鳥，對能弄到關係的人，規定反而只用來規範他人，是成全自己的護身符。

勺園名義上雖是留學生宿舍，但住的人三教九流都有，有學校餐廳老闆、外來準備考試的學生，更誇張的是還有開公司的，我們一層就有兩家公司佔據，神吧！「規定」以外的人能進到北大，而且是最敏感的留學生宿舍住房，他們靠的肯定不會是規定，當然是關係。

奇怪的人來自五湖四海，高來高去，背後是什麼關係大家也不清楚，反正就知道他們「不簡單」吧！就算只是學生，能夠套上關係的，也能吃香喝辣，自是高人一等。

不是說勺園「住房緊張」嗎？看來也好像是，通常第一年只有公費生能被安排住進來，第二年以後的自費生有門路的，也會有機會，但這些都只是狀況內的情形，在勺園裡，就流傳了一位台灣前輩的豐功偉績。這人關係肯定驚人，不只在勺園裡頭長期有房間住，而且是一個人佔兩間，更離譜的是他畢業很久後，還保留著房間，高興時可以回來住住懷舊。有人懷疑，他的關係是否上通中南海，如此神通廣大，竟可以視勺園「門房特務」的虎視眈眈嚴密查房於不顧，著實令人佩服。

其實不只學生住房，老師住房也緊張。原則上，中國的大學是會配房給老師的，但是許多學校房子並不夠分配，北大便是如此，一般新進老師得等上幾年才有機會分到房子，但這也不一定，對有辦法的，肯定不是如此。像我們所上今年新進一位老師，由於所老闆關係做得好，硬是給他弄到一套兩間房的房子，這可是讓很多人眼紅的要命呀！

找房子要關係，好像還可以理解，那如果說在學校裡上課也要靠關係，那是不是會叫人吐血？

今年我們來了一位日本博士生，由於漢語不行，準備到學校語言中心上課，想不到因為他有獎學金，想去上個課還困難重重。

根據北大漢語中心的規定，漢語課程是開給程度不行的外國留學生上的，而根據經驗法則，能拿獎學金的學生，漢語應該達標，所以不安排上課。這可麻煩了，我們這位日本同學拿的是日本政府獎學金，漢語確實只會說「謝謝」和「請嫁給我」而已。他如果不去上漢語課，在中國除了可以求婚外，想求學是門都沒有。可是漢語中心就是不通融，連給他們交錢去上課都不成，真是有理說不清。最後解決這問題還是靠了關係，所上一位老師認得漢語中心的行政人員，打了電話去關說，他們才答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們可憐的日本同學去上課，總算讓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有個完滿的結局。

我這位日本同學多災多難，要靠關係解決的是還不只這一件而已，他連體檢都出毛病，可能又得用關係擺平才成。他的肝功能指數過高，根據規定，體檢沒過關是不許入學的。這可糟糕，所上老師急壞了，但他們的思維很奇怪，不是先查看看他身體出了啥毛病，而是立刻反應：「找找有沒有校醫院的關係，把他的體檢報告給改了唄！」我聽了實在快昏倒，連體檢報告都想靠關係竄改，那出生證明要改其實也不難吧？

我現在也開始漸漸習慣在中國要靠關係才能辦事的習慣了。買火車票上火車站排隊？遜！要透過關係打電話到部隊，或者是某某首長辦公室拿票，那才是有辦法的人。過年過節車票緊張的時節，氣定神閒，決不提前去排隊買票的，肯定是有關係的人。而且也肯定是可以拿到所需要最好的票的人；考大學要很努力的也很遜，我就知道今年有位出版社老闆女兒靠了關係，上了一所名牌大學，連高考都不必考就直接報到了，靠的是什麼？關係嘛！

中國人的事是很難搞定的，千頭萬緒，錯綜複雜，然而只要釐清關鍵所在，掌握關係人脈，那麼萬事OK，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人的。至於我，經過痛苦的一年，終於換了宿舍房間，弄到一間安靜一些的房了，靠的是什麼？不告訴你你也猜得到。

（北京大學博士生）

美國大學教科書貴死人柏納德學院二年級生吉爾最近逛書店，發現生物教科書要120美元，她頓了一下，把書放回架上，然後回到寢室裡，利用電腦找人買二手書。吉爾說：「在付了學費之後，要我花錢買一本超過100美元的生物科書，實在不太可能。」主修心理學的吉爾上www.dogears.net網搜尋，並找到一本只花69美元的二手書。

過去20年來，教科書的價格年年調高。教育類用書的價格飆漲了238％，但消費者物價指數整體而言僅增加51％。美國大學理事會發現，4年制私立大學的學生，去年平均花費807美元買教科書。部分學生，特別是主修科學和數學的，每學期就花了807美元買書。

同一時間，有些附加讀物卻以收縮包裝的方式隨教科書一起販賣，如研讀指南、字典或學習光碟，這些附加讀物學生不一定需要，卻必須付錢。

然而，愈來愈多學生開始反擊，設法減少購書成本。他們一起使用書本、到圖書館影印，或上網買二手書。事實上，根據全國大學書城協會（National Association of College Stores）的統計，約20％的學生不再全部購買課堂所需的教科書，這個比率逐年增加的速度，已令教科書出版商和大學書店憂心忡忡。

全國大學書店協會發言人納康內茲尼（Laura Nakoneczny）指出：「5年前，未買全部教科書的學生比率為15％，現在以每年增加1％的速度急升。」全國大學書店協會去年推出一項計畫，旗下的書店與12家大學的教授合作，試圖增加購買指定教科書的學生人數，不過這項計畫不甚成功。

出版商說，教科書的價格只是反映了編製大學教科書的高額成本，多數教科書是分眾產品（niche product），只為相對少數的教授或學生而寫。批評者說，出版商經常推出新版本的教科書，藉著更新內容，好強迫學生購買新書，並進一步限制二手書的販賣。

但部分民意代表已漸不相信出版商的說辭。

去年，為了平息帕莎迪納市立學院學生的抱怨，加州州議會高等教育委員會主席劉卡蘿（Carol Liu），對教科書價格過高問題舉行公聽會，但受邀的出版商無一出席。劉卡蘿的助理目前正在研究，利用加州各大專院校的集體購買權，與出版商協商降低書價的可能性。而像吉爾這類的學生，也設法找其他方法，來減少買書的成本。

今年20歲的吉爾說：「當我唸大一時，因為緊張，我買了教授指定的每一本書。但到了去年，我就比較不緊張了，有一堂宗教課，我甚至沒買半本書，而是去圖書館借書出來讀；諷刺的是，這堂課我拿的成績是最高的，也許是因為必須在圖書館讀書，迫使我必須做更好的時間管理。」

許多大學新鮮人似乎購買所有指定的教科書，但書價的居高不下，常令他們傻在大學書店裡。

從書店出來，手中提了一個厚重袋子的哥倫比亞大學新鮮人布雷爾說：「我實在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微積分教科書144美元；化學教科書搭配研讀指南和解答本子，售價178美元。我打電話給我爸，告訴他我零用錢花光的速度，遠比我想的快很多。」

教科書價格逐年漲價的部分原因在於，教科書愈變愈厚。就像布雷爾的化學教科書，裡頭附加了研讀指南、光碟、有權進入特殊網頁的使用說明書、解答本子或其他讀物，這經常使教科書價居高不下，並導致學生買不到較便宜的二手版本。

在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經營書店的鮑爾斯說：「3年前，我開始看到這類包山包海的教科書，今年這種教科書更多。教授決定教科書應該附加那些讀物，然後附加這些讀物的教科書就送來了。販售這種教科書的前提是，對學生有附加價值；但同一時間，書價可能也變貴了，並使學生難以買到用過的教科書。」

這種包山包海的教科書，每本都有國際統一編號。教授根據這個編號訂書，書商也依照教授所指訂的號碼訂書和賣出。因此，當教授訂購這種包山包海的新教科書時，多數的書商不會賣用過的版本；當然，書商也很少把教科書附加的各項讀物拆開來賣。

在紐約市立學院的書城，《化學，重要科學》的第9版，售價139.25美元，裡頭附加了5項讀物：數學複習工具包、學習光碟、學生上課筆記本、習作的解答手冊、同儕領導的團隊學習書。

化學教科書的價格經常是最貴的。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教授布魯艾絲（Paula Bruice）所任教的有機化學課，由布魯易斯本人所撰寫的必備教科書，售價高達170美元，隨書附加了一本研讀指南。

布魯艾絲說：「書商將附加讀物包裝起來一起販賣，是因為對學生而言，這樣比分開買更便宜。」布魯艾絲說，她和同事會想辦法顧到學生的荷包，如果學生只想買教科書，他們常常會上網找二手書，或想其他的方法。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的書城所販售的另一本化學教科書《固態化學及應用》，售價275美元。

整體而言，科學類教科學和經濟、資訊及工程類教科書，價格動輒超過100美元。人文類教科書通常較為便宜，也比較不會有附加讀本。例如，法國文學課僅會要求學生購買一本8美元《包法利夫人》和9美元的《異鄉人》。

根據全國大學書城協會的統計，大學生付1美元買教科書，其中的57美分落入出版商的口袋，而出版商的稅後盈餘是7美分。一般而言，作者賺12美分；而書店則收入18美分，做為人事及行政之費用，他們的稅前盈餘不到5美分。

美國出版商協會發言人普拉特說：「製作一本有機化學教科書，除了耗費大量的思考、專業知識和技術外，還得加上作者要求的四色印刷。這與價格30元的小說很不一樣。」

一些學校利用教科書租借服務，來壓低購書成本。例如，在東伊利諾大學，學生每修習1學分，就付7.95美元租借基礎教科書，他們只購買練習本。東南路易斯安納大學、中密蘇里大學、威斯康辛大學部分分校，也採取類似的計畫。儘管這類計畫可以省下不少錢，但也有不少缺點：學生不能在教科書上寫寫劃劃，另外，教授也須承諾3年內使用同一本教科書。

為了解決沒錢買教科書的問題，許多學校的學生採取自力救濟的方式。

學生現在透過亞馬遜、Barnes & Noble、或eCampus.com、half.com、textbookx.com、VarsityBooks.com等購物網，蒐尋二手教科書，這些購物網的興起也滿足了分眾市場。但有些學生說，有時找二手書要等非常久，但時間就是金錢。

有些學生則一起共用教科書。柏納德學院學生雷蒙德說：「去年，我和室友共用一些書。今年，儘管我沒有室友，我還是會和同學或朋友共用書。」

許多學生指出，他們很認命地購買教授指定的教科書。哥倫比亞大學大二學生葛瑞弗說：「該買的就去買。」葛瑞弗剛走出書店，手裡還抱著售價125.7美元的經濟計量學模式教科書，及118美元的財務會計教科書。

葛瑞弗還覺得自己很幸運，他發現購買的財務會計教科書只是教科書本身，並不包括研讀指南、學習光碟，加上這兩項附加讀物，售價就要130美元。葛瑞弗說：「我用不到研讀指南或手冊，買這些東西只是浪費我的錢。」

（紐約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