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Reading】第八號當鋪
★一本愛情小說,場景另類,未曾言喻,卻明白是天堂與地獄。
因著朋友的推薦,買了深雪《第八號當鋪》。
書剛上市時,曾受封面的獨特吸引──簡單、俐落、乾淨的畫面,卻隱藏著一股力道,靜靜地,箍緊了目光和心。
約略翻閱,過於繁複冗長的形容詞句讓我怯步,直到讀完整本書還是有著相同的想法,很可惜。
這是一本貨真價實的小說──全然虛構,在現實生活中發生的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然其中闡述的愛情卻鮮明得教人慨嘆不已。
是,是一本愛情小說,場景另類,未曾言喻,卻明白是天堂與地獄。
「第八號當鋪」,可以典當任何你可以想到或者擁有的物質與精神面。也許是一段記憶可能是一條腿也能是一段五到十年的生命時光,只要你說得出口,通通可以變賣,報酬豐厚,尚可議價,然最終目的是搜購傳說中一個人最重要的──靈魂。
那是傳說中撒旦的最愛,不是嗎?
為求撒旦遠離妻兒,韓諾被迫成為當鋪主人,有不死之身,為讓妻兒一生幸福無虞,成了自己任內第一位當鋪顧客,以愛情作典當品,讓自己不能再愛,免卻生生世世思念之苦,他不能有知覺,否則就無法放手。
另外夥伴陳精,則在一場瘟疫中意外闖入。
一個因為窮困始終無能填補肚皮的女子,究其一生的願望,無非就是能吃得飽,是否精緻倒還其次,大魚大肉卻不可少。逃家從鄉村混進省城,使些小技倆讓自己從丫環成四姨太,好不容易終於日子過得像樣點,卻連月豪雨成災,瘟疫盛行,一家子遷居途中,仍不及豪雨侵襲,失散了,一條小命驟亡之際,因緣際會,跟了韓諾,共同經營第八號當鋪。
★暗戀一個人的卑微,只有此刻才能得到尊嚴。
關於陳精,處於情感的暗戀狀態。百年來戀著韓諾,卻始終無法在他言行舉止中得到一些些回應,只能守候,一如那首歌「在你背影守候」。
只有一個背影,陳精說:
「最自由的愛情,便是凝望他的背影。」
還不住自我安慰:
「或許愛上那個背影會輕易點;或許,一個背影,足夠代表所有的自我、尊嚴、卑微;或許,這個背影,是最美麗。」
文中,一場兩人馳馬競賽中,她馭馬急奔時許著願:
「讓我贏讓我贏,贏不了你的心,贏不了你的注目,讓我贏一次……身手令你招架不住,讓我的英姿令你妒忌。」
陳精在終點站望著韓諾逐漸逼近的身影時──暗戀一個人的卑微,只有此刻才能得到尊嚴。
「只是無反應,不作聲,不參與,不代表不知情。」韓諾置身在陳精曾經可能留連停駐的巴黎街頭──默默感受她停留過在這個城市的餘溫。他在感受她,而她不會知道。
這是對無法回應的愛情唯一能作的極致。一種心酸的浪漫,是,又一首歌。
孫卓,一個神似韓諾愛妻的十四歲女子,為了成為一名揚名立萬的提琴手,典當了愛情,卻不意愛上了韓諾,一直以為最終會替代陳精成為韓諾的當鋪夥伴,結果不如預期。
然在典當愛情之際,面對韓諾的勸說:
「用愛情換來成就,有一天妳會後悔。她義正辭嚴地反駁道,你這種迂腐的人,會明白幸福嗎?
幸福不一定是愛情如意、有愛自己的伴侶,亦不一定是有子有女,兒孫滿堂。幸福是個人理想。」
幸福的定義,確然因人而異,你的是什麼?
★人生是否本該什麼都沒有?是不是有願望的人,都已是太貪心?
典當的顧客之一三島,在當無所當,為著妻兒終於只得出賣靈魂時有感而發:
「窮我一生的精力,也是為了令自己以及我身邊的人生活無憂,然而一步一步爬上去之後,卻搞到連靈魂也不再屬於自己。是不是有願望的人,都已是太貪心?
「人生是否本該什麼都沒有?如果要在人生之中加添一些想要的東西,是否代價都沉重?」
你怎麼想?關於人生?關於那些可能望塵莫及的想望?
真的是太貪心?那麼界線在哪?無欲無求是否真的比較快樂?
面對天使X的詢問,陳精說:
「你會明白嗎?一個人對你的視而不見。沒有怪責他,只是怪責寂寞。」
X不死心繼續追問,「會不會是因為朝夕相對?會不會是因為無可選擇?
「會不會是因為他的視而不見而妳不甘心的太久,於是以為那是愛?」
會嗎?愛情可能因為這樣而發生?
因為不甘心所以執拗地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整本小說架構完整,美中不足的是,關於典當愛情的定義。
如果典當愛情意味著不能再愛,失去愛的能力?
那麼是否應該連愛的感覺都會喪失?
還是仍懂得愛,只是身不由己,無法訴諸言語、肢體表現?
韓諾對於妻子的愛屬於前者,對於陳精則是後者,因此顯得矛盾。
而同樣典當了愛情的孫卓,曾想過,
「把愛情交出去之後,究竟誰來接收了?」
「是韓諾嗎?」
「不能擁有愛情之意,是不能對其他人擁有愛情嗎?」
「那對韓諾呢?愛情給了他,於是他就有權控制她的情感嗎?」
當我們愛一個人時,也是這樣的?
把情感交託給了對方,對方就有權控制自己的情感?
喜歡這本書提出來的疑問,關於愛情關於渴望,那些暗戀的心情、無能表達情愛的無助、幸福的定義……這些個沒有解答的問題,卻困擾一生。
想起一年前的喜劇電影「神鬼願望」,如果拿靈魂交換七個願望,妳會簽約嗎?
如果真有第八號當舖,你需要典當嗎?想拿什麼當作抵押品?換得的又是什麼?
愛情、健康、幸福、成就還是無與倫比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