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 灣 立 報 《 言 論 廣 場 》 2003.11.22

塔努巴戈是誰？這是陳總統昨（21）天在「原」桌武士大會裏，被12族原住民長老所授予的原住民名字。陳水扁獲得原住民名字，為台灣歷任總統前所未有的大事，值得一書。

就某角度來看，「塔努巴戈」總統的誕生，意味了長期以來的原漢歧視關係，就此獲得了象徵性的大矯治與平反，過去遭受漢化迫害而必須從漢姓、改漢名的原住民，不但可以還其「原」味，甚至漢人總統還反過頭來以獲得「原」名為無上的光榮。這是台灣少數族群關係的新頁，理應寄予祝福。

但我們亦願提醒政府，徒具象徵不足以成事，畢竟原漢關係間的不平等與改進之途，豈僅止於原名、原姓、原服。近幾年來，我們看到了一個弔詭現象，即是政客不分藍綠，每到選舉場合便祭出原語問候，甚至穿戴原住民傳統服裝，但實際上當原民被面子做足之餘，卻無改於自身在政治上的邊緣與經濟上的弱勢，在在讓原住民毫無裡子可言。我們不妨如此對比，在台灣的失業率群體裏，原住民之比率尤其高，而山地教育、醫療資源更是極度貧乏，致使原住民屢屢陷入貧窮與早夭的惡性循環之中，其痛楚可說綿延不絕。是以，「塔努巴戈」總統應當有更深切的同情性理解，盡可能讓權力成為社會資源分配的公平槓桿。

此外，若「塔努巴戈」意味了原漢關係的象徵性平等的互動與對待，則接下來關於國內紛擾的其他族群間關係，亦應以同樣恢弘的胸襟為準繩。就機會而言，「塔努巴戈」總統其實站在一個歷史的制高點上；面對接下來的選舉，「塔努巴戈」總統可以做為民主深化的創造者，而非既有民族主義族群政治窠臼下的繼承者，讓台灣政治有全新的語言與風格，一舉脫胎換骨。如此，「塔努巴戈」這個政治領袖的名字才不至淪為曇花一現的選戰泡沫，而是具有不朽的歷史意義。

這兩週，據說「全台灣」完全籠罩於非常光碟事件，君不見所有的call-in節目與新聞台、報紙皆大肆報導兩造（邱毅VS.安迪、江霞等代表台灣四大族群）之間的來來往往動作。不管你是以言論自由、公共議題論述，或是人身攻擊的道德譴責一方，任何人只要談及此事，皆不得不自我、或是被化約為支持泛藍或是綠陣營，實誠悲哀！

有人將非常光碟的一方比喻做打擊勢力碩大的惡魔黨「統派」媒體，為台灣人打拼為名的小飛俠們。以暴治暴，是卡通小飛俠們慣用的手段，但宣稱以媒體再現政治方式對抗主宰的媒體再現形式，卻不能只是個鬧劇。後者更應該是種政治對抗手段，將被壓抑的媒體參與及社會多樣的聲音帶出，期許產生進步的文化意義。這是已故、畢生致力於成人教育與文化的政治的英國學者雷蒙‧威廉斯所謂的「社群手段」。藉此，將社會的信仰、信奉與實踐帶入創造文化的多元管道：在抵抗主宰的文化中，創造對立到建立另外出路的文化。

筆者看不出這樣的媒體及公共意見的文化深化，在非常光碟的一方，有此前瞻性的作為。我支持對抗主流媒體，但，借用一句名言：「在兩個邪惡之間，我拒絕選擇！」

看了非常光碟之後，有大快人心的爽快。自從解嚴後，媒體頻道開放在自由風潮下，如雨後春筍般的林立，卻始終抵不過市場邏輯及資本壟斷的收割命運。樣樣以收視率、創造最多閱聽人收益為歸依的商業運作，正以挖小道、暴露個人隱私、八卦化政治議題等，惡意攻擊、腐蝕著民主政治的基礎。

以其人之道還於其人，正是這次非常光碟製作群的初衷。製作上雖不近理想，但卻為一般人民推開紓解鬱悶的門窗。電視新聞媒體將這次事件的對立雙方投射為道德的攻防戰，是眛著良心的！將光碟中媒體的社會位置揶揄去除，只是再次地消解掉它們共犯結構的位置。故將非常光碟事件以新聞方式報導，只能集中在邱毅身上，試圖導引大眾。殊不知，在電子數位時代，光碟的知名度一旦流傳開來，是無法抵擋住人們自行拷貝的。

拜科技所賜，讓主宰的意識形態無從全面封鎖。非常光碟，如同黨外的演講、解嚴前後的綠色小組的地下錄影帶，將成為數位時代的新對抗媒體形式，誰也擋不了，誰也無法完全控制它。對台灣這多年來的媒體封閉現象，誠然是件好事。

唯恐天下不亂，在封閉的社會，自有其進步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