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報】═══════════════════ |
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01.05.2004》 |
本期內容 | |
◎ 20世紀觀看兒童的主流方式 | |
◎ 英式生活雜記 |
20世紀觀看兒童的主流方式 | |
文 |
宋嘉行(德州大學奧斯汀分校課程與教學研究所博士生) |
受到19世紀中、末期達爾文及20世紀初期「兒童研究運動」的影響,當代兒童心理學家和小兒科醫生觀察兒童,就像植物學家拿著放大鏡研究植物,試圖去歸納分析出一顆種子是如何、以及在何時、何種條件下才能夠發芽、成長、茁壯、開花、結果、繁衍下一代,一個兒童又是在何時、何種條件下才能夠逐步發展出社會所需的各種能力,逐漸成熟至繁衍出下一代。 這種把人的生命週期比擬成植物的成長週期的一種農業式、有機式的觀點,不只在歐美各國如此,其實在其他許多社會、許多文明亦然。在 20世紀初期的歐美,這種受到生物學作為一種強大學科影響之下的主流觀點,很能呼應18世紀浪漫學派嚮往自然的理想,把兒童視作「成長中的農作物」就變成一種很流行的看法。 這種看法會有哪些隱憂呢? 首先,在這種階段論下,「兒童」是一種未完成式,她的存在本身永遠不是目的(世界上有哪個地方是只有孩童組成的社會?除了在小說裡),而是一種工具與手段。她是一種過渡狀態,是一種暫時性的階段,是為了成年(的目的)而存在。這就好像蛹與蝴蝶的不可逆性轉變——蝴蝶的前身,蛹,本身的存在不是目的,其存在的唯一價值是為了羽化成蝶,兒童存在的目的也是為了「轉大人」。 這種蛻變的過程彰顯出,在一種有「 before」和「after」可資比較的狀況下,那個「after」永遠是人們比較想要的、比較重視的、認為有價值的追求對象,即便人們口裡永遠有另一套歌頌童年之美的諸如「我們只有一個童年」的說詞(這句話其實是很有問題的。我們不是也只有一個成年嗎?誰的30歲可以再來一次?)。 總之,施肥、澆水、除草、日照……讓這些「幼苗」順利平安長成「像大樹那麼高」的棟樑,就成為一個國家社會的重要施政目標。成人教育為何沒有成年以前的教育那麼競爭激烈?有一部份原因就跟這種「成長中的農作物」的隱喻有關。 其次,使用這種帶有明顯界限的階段式假說,容易讓我們僅從大人(主流)的眼光來「回頭看一個過去的階段」,「童年」這種概念就容易變成一種事不關己的過去式;或者精確一點說,變成一種與現在的自己無關的完成式。 寫到這裡,就不由得要談一下由這種隱喻所導致的一個問題。很多人常常感嘆:現在的小孩,程度愈來愈差了;或者,現在的小孩,怎麼都不愛唸書,對文字的接受度遠低於圖像;又或者,現在的小孩愈來愈沒禮貌了等等,總之都是一些「現在的小孩比較爛」的感嘆。 現在的小孩比誰爛呢?當然是比過去的小孩爛。過去的小孩是誰呢?當然是現在的大人——就是這些在感嘆世風日下的人。於是在貶現在的小孩的同時,其實就是在褒自己(那個記憶中好優秀的但是已經不存在了的小孩)。 說起來,這真的是一個很自戀、很病態的心態在背後作祟。如果那些已經作古的老祖宗們會說話,一定也會說:「現在的大人,程度愈來愈差了!」或者:「現在的大人都不懂得反省自己。」 親愛的父母師長們,如果你們自己都不愛看書,怎能抱怨孩子對唸書沒興趣呢?如果你們自己成天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怎能斥罵孩子整天沈迷在電腦前打電動玩具呢?如果自己都很少主動敦親睦鄰,怎麼有資格說孩子見了人都不懂得打招呼呢?不要忘記,孩子是一面鏡子,它反映出來的影像,除了是那個十幾、廿幾年前因年代久遠而被美化了的張小弟弟、李小妹妹(過去的我們)之外,更大部分是這個此時此地的、因工作忙碌而看不見自己的張老師、李老闆(現在的我們)啊! 回頭談談農業式隱喻問題。 除了容易導致揠苗助長的激烈競爭、忘了反省自己的大人容易是古非今,以致對孩子做出不合理的要求之外,把兒童比喻成幼苗,還有另一種完全相反的功能,在 20世紀早期的美國引發另一種與前述兩種完全矛盾的觀點。 就像 A種子不可能長成B植物一樣,所有的生物都是按照本身的inner plan(現在叫做基因)來一步步成長,後天的環境不可能有太決定性的力量。因此兒童的智力也是固定的,在出生時就已經註定好了,任何想要加速進行的特別努力都將是徒勞無功,就像澆太多的水會把植物淹死、施太多肥會把植物燒死,這些揠苗助長的努力不但無效,反而有害,因此父母師長只要照顧好兒童的身體,她們自然就會發展她們的智力,像花兒到了時間就會自己開花結果。 這種固定智力論,在 20世紀早期的美國曾經一度非常流行(例如筆者前文《達爾文對西方幼兒教育的影響》中提到的一本40年代育兒聖典:嬰幼兒照護的「常識」書)。父母對孩子的課業要求趨於寬鬆,學校,特別是都市裡的公立教育系統,甚至到了放任不管的地步(最後引起很多教育問題),戰後一片復甦榮景的各界人士,普遍活在一種樂觀的氣氛裡。事實也是這樣,如果先天的部份決定一切,又何須太多後天的努力?況且好的工作機會到處都是,學位就不是成功的唯一必經之途。 然而這種放牛吃草的心理,到了 60年代卻有所改變。首先是前蘇聯在1957年發射史波尼克號這件轟動一時、舉世無雙的國際大事(編按:史波尼克號是人類第一顆升空的人造衛星),讓正處於軍備競賽中的美國驚覺:「家長老師放輕鬆」的教育心態可能是錯誤的,因為這直接導致了美國「國際(軍事)競爭力的減弱」。 然後是智力論本身的理論發展從固定論走向流動論。 20世紀前期在歐洲就大放異彩的瑞士兒童心理學家皮亞傑,其著作到50年代才突破意識形態的封鎖,而被譯介到美國,並且忽然走紅。其理論說明,兒童所處的環境如果具有豐富的刺激(這裡指的是物理環境,而非社會性環境),兒童就能夠獲得良好的認知發展。 而後皮亞傑的理論由 J.M. Hunt發揚光大。Hunt在1961年的著作《智力與經驗》(Intelligence and experience)中明確主張:環境所提供的機會,必須要能與兒童各階段的發展需求相配合(match)。而美國的教育界一向與心理學界互通聲氣。多產又有影響力的教育學家Benjamin Bloom在1964年的著作《人類特徵中的穩定與變遷》(Stability and change in human characteristics)更是直言,我們必須提供兒童一個「有力的環境」(powerful environment),也就是必須對她們施以敏感而有回應的照護(sensitive and responsive caregiving)。 這些無異是說明了環境對人類智力發展的重要性——儘管施太多肥會把植物燒死、澆太多水會把植物淹死,然而,蓋一間可以自動灑水的高科技溫室暖房就可以彌補這種缺陷,讓成長中的農作物在科學的輔助下長得更快更好。於是,有機農業觀仍然無法被突破,只是換了個更高級的形式。 因此, 60年代後的美國就反過來開始注重智力以及智育,這也可以從流行文化裡窺見一斑。Wrigley在1989年《教育史季刊》的一篇文章「幼兒是否需要智力刺激?從1900年到1985年專家給家長的建議」裡,分析了20世紀的前85年中,流通於美國的60種流行雜誌裡的1,017篇文章。他發現,從1900年到1930年,只有大約15%左右的文章與兒童智力發展有關,而有超過一半的文章是在談論醫療營養的主題;到了1950年代,談智力發展的文章比例緩步上升到將近21%;而到了1960年代,這個數字就翻了一倍,驟升到47.4%,也就是說,60年代的育兒文章裡,有將近一半的比例都在關切美國的孩子是否夠聰明。 這篇文章只分析到 1985年,筆者相信,如果去分析1985年以後到現在2003年的育兒雜誌,這個數字應當還有繼續升高的趨勢。的確,當生死問題不再像個巨大的陰影,時時刻刻籠罩在有初生嬰兒的家庭時,人們就愈來愈有餘裕去思考:如何才能活得更好。除了「兒童有那些能力?」、「這些能力大概在何時產生?」這類基本問題之外,「能否加速這些能力產生?」、「如何加速這些能力產生?」就變成科學家們更有興趣的議題。智育的重要性遂在60年代逐漸凌駕其他議題。到了2004年的今日,小布希政府對於提倡注重智育的讀寫算教學內容更是不遺餘力了。 總之,歷史走到了 19世紀中、末期,便大抵型塑了我們今日看待童年的方式;到了20世紀,這個方式更是隨著科學的逐日強大而更加鞏固——亦即,把童年這個概念放在一個由人生各階段所構成的「發展路徑」裡,視其為其中一個過渡性的階段存在;以及把這個過渡性的暫時存在的主體(兒童)予以客體化,也就是把一個叫「兒童」的族群與我們分開、標示出來,然後把她們放在我們的眼底來觀察、討論,由我們這些屬於發展完成階段的成年人來為這些「半成品」發聲、代言。 而在這些代言人中,最有力的就是科學家或小兒科醫生等具有專業知識的人,這些本身必須藉助高度智力發展的職業別及從業人士,更是塑造了我們重視兒童智能發展的時代趨向。簡而言之,用一副「發展階段」(特別是智力發展)的眼鏡來看兒童,便是在科學學科(生物學、醫學、心理學、教育學)的幫助下,逐步在 20世紀確認起來的一種當代觀看方式。這種偏向智性的觀看方式,由於非常符合中產階級本身的智性品味,遂變成一種主流的、屹立不搖的價值觀,在21世紀的今天仍然在繼續不斷地說服我們:孩子擁有良好的智力,將來才會有地位高尚的職業,我們的國家才有競爭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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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英式生活雜記 | |
文 |
Celeste |
「強風」(strong wind)是劍橋氣候的特色,也是英國廣播公司(BBC)劍橋地方台的氣象報告經常聽到的字眼。剛好我的房間是在閣樓上,對風的感覺也特別敏銳,因為因風而嘎嘎響的窗戶經常要提醒我:這是劍橋!雖然風強,半夜或黃昏也經常下著綿綿細雨,這些氣候環境好像絲毫阻撓不了精力充沛的劍橋人騎腳踏車的習慣! 我還是喜歡走路,至少目前為止依然如此。走累了可以逛逛店家,甚至找一家茶店或咖啡店就坐下來念書或休息。前幾天,我去了一家很有特色的咖啡店,也是一間教堂,叫 The Michaelhouse Center,就在有名的國王學院(King's College)斜對面,佈置非常典雅,也很安靜,加上清新淡雅的輕音樂,是最適合念書、思考或寫作的地方了。 劍橋的教堂很多,在台灣「三步一小廟,五步一大廟」,用在劍橋其實也很貼切。除了大部分的劍橋大學的老學院都會有自己的小教堂外,學院外還有許多教堂。學院內教堂的主事者( chaplain)也是學院的重要人物,還會定期邀學生聚餐或聊天,當然是免費的,我被邀了兩次,但剛好都有事不能去,下次一定要去看看。 一般而言,教堂的活動很多,就我所在的耶穌學院( Jesus College)從週一到週六,每天早晚都有祈禱會(prayer),其中有三次可以看到教堂合唱團的演出;週日傍晚有宣道會(preacher),另外在特別的日子裏還會有特別的禮拜,例如學院註冊(Matriculation)以及耶誕節的聖歌演出等。當然,只有少數的學生會出現。 許多教堂也會主動協助一些慈善活動。日前,某教堂主辦學術二手書展,每本只要一塊英磅,約台幣 57元,這些書都是某中部大學圖書館不要的舊書,大部分出版年代久遠,約在1960~1990之間,但有些書仍有參考價值,因此我買了7本,只要7磅!這些錢將投入第三世界國家,讓更多人可以讀書,就如文宣上寫的「給他魚吃,不如教他如何釣魚」(Give someone a fish and feed them for a day. TEACH them to fish and feed them for life.) 沒想到英文裏也有相同的比喻。 在英國,買書貴,因此經常有些二手書展,每本一塊或兩塊英磅起,但必須有耐心慢慢找,當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書,一切的努力都將有了代價,這是留學生的生存之道,或許也是樂趣之一! 雖然如此,一些基本的書還是要買的。剛到劍橋時,我買了一本《教育研究法》( Research Methods in Education),這本書是暢銷英國教育界的書,當我翻開第一頁時,我突然感到很驕傲,全頁只有國父孫中山先生的一句話「知難行易」,當然是用英文寫的:「To understand is hard. Once one understands, action is easy. (Sun Yat Sen, 1866-1925)」三個作者都是英國的教授,或許是國父曾在英國研究,因此也留下一些痕跡吧! 英國以喝茶著稱,但在劍橋,喝咖啡的人不少,喝酒的人似乎更多,而且是每次正式餐宴( formal dinner)少不了的。目前為止,我在學院吃過三次正式餐宴,在別的學院吃過一次,一餐下來通常可以喝到三種以上的名酒,但「茶或咖啡」通常只跟著甜點一起來,「茶」並非絕對喝得到,而且就是一般的茶,茶具也沒有特殊講究。記著我出國前,曾在台灣看到一則新聞,英國某協會派英國茶大使到台灣,「教導」如何喝英國茶以及用茶的禮儀,我想在英國本土或許也需要更多這樣的大使。 「酒」在英國不貴,一般的葡萄酒或紅酒等,大概台幣兩百元就可買到,因此請朋友到宿舍吃飯或去朋友家吃飯,通常會準備酒,便宜又大方。明天有朋友請吃晚餐,因此今天下午我就到超市買酒,我想一年後我的酒量會更好!或許這也是意外的收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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