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人生代表大會
▌蕭炫˙著
|
我將黑色跑車泊好後，匆忙趕到會場，已經是凌晨三時了。會場裡早就站滿了人，甚麼年紀都有，每人胸口都掛著個年份牌，我低首瞥了瞥：我的年份是2003。
「要喝點甚麼嗎？冰奶茶嗎？」胸口掛著2023的一位長者對我說著，每天非喝兩杯冰奶茶的我，剛想說「好」，誰料2018遞過來的卻是一杯白開水：「你這年紀別喝太多奶茶，對身體不好，你瞧我這副身子，就是年輕時不注重飲食所致。」
我不置可否，年份愈大總對年份愈小的諸多埋怨。
另一位更老的走向我，他是2023，年份更大了。他開口便罵：「你們這些年青人，難道就不可以早點睡，早些做個好夢的嗎？你知道我們等了你多久？」
「年輕人總有用不完的精力呀，」2018笑著推開2023，搖搖頭對我笑道：「你天大清早又要回去公司處理工作，對吧？可別挨壞身子！」
這時一位中年男性氣急敗壞地走來，他拿的是威士忌加冰，胸口年份是2009，和我最接近。他不由分說便把我址向會場中間：「你怎麼這樣晚？會議是你要求召開的呀！」
「最近出版社太忙……」我還未說完，2009打斷我：「別理那盤小生意了，你忘記了前些時候，我著你早些部署那幾間日式料理店嗎？你花太多時間在出版社了，記著！飲食業才是我們的人生主力事業！」
我不太同意，每個年紀總有不同想法。像那位1998，當初他不也是立志當一位中學教師的嗎？他怎會知道數年後會投身出版事業呢……
「都到齊了！」中年的2009總是精力充沛，聲音響亮，是壯年時期吧。「代表都到齊會場了，最遠的是哪位？」
大家四處張望，好一陣子，不知甚麼角落裡，一位老者才沙啞地應了一聲，是2025：「我是最遠的，我在手術中，該救不活的。」
眾人的目光都有點兒退縮，尤其是2018和2023那批。
「哈哈哈哈！有甚麼好怕的！」2009把威士忌一飲而盡：「宴會有娶有散，人生不也一樣，何必憂神？」
「我的肝有事，就是年輕時喝酒太多。」老者回答。2009自討沒趣，又轉開話題：「好，大家時間有限，夜裡做太長的夢對身體不好，我們長話短說，馬上請今晚的主角──2003出場！」
沒有掌聲，我登上講台，簡單地說出了目的：「我要為短篇小說寫一篇自序，今夜請各位來，是想問為甚麼。為甚麼我會寫小說。」
台下倒有大半人默然。年紀大的從商了，年紀輕的也許有些見解。
「我記得第一篇小說是我這年紀寫的，」他的年份是1995：「那時候投稿到網上行，馬上便被登出來，後來投去報紙，寄一篇登一篇，愈寫愈開心，寫作的速度很快。」
「是啊，那時候不太敢寫長篇。你知道我們都沒有耐性，最不喜歡玩砌圖的遊戲的吧？」說話的是1996，他這樣問，一百個人裡居然有九十多個人點頭：「沒有耐性，寫短篇最好，一千字，痛痛快快，而且寫科幻短篇，要在極少字數裡交代情節，還要交代設定背景，很不容易，這是項大挑戰。」
「不，這不是主要原因。」1997說道：「主要原因是我們的性格。我們都是怕悶的人，愛新鮮刺激。寫短篇每篇的人物、題材、設定都可以極不同，時間旅行、外星人、複製人、預知能力、機械人戰爭……甚麼都可以寫，寫七個短篇，就寫出了七個世界，每個短篇花的氣力又不多。」
「對女孩子也一樣！」1996說了一句，全體都笑了：「我們每個年紀不都是有不同的女朋友嗎？七晚七個短篇，每晚不同女孩啊──」大家又笑起來。
「偶爾也得寫寫長篇。」是2010，比召集人2009年長一歲：「成家以後，得收心養性了。何況，總不能夠永遠只砌千塊砌圖吧？該向更高目標進發，一萬塊砌圖，兩萬塊，甚至更多。」
「2010！你結婚了！在2010年？」
「妻子是誰？」
2010笑著回應：「你們不會想到的。知道了未來太多事情，也未必好。像剛才問到，誰是最遠來到的時候，2025老前輩是不應該舉手的。」
2009大叫：「喂，我一年後會結婚？不是吧？怎麼一點徵兆也……」
「人生怎能預計太多？2010笑著，臉上的和靄和滿足，和2009截然不同。2010復對我說：「你在許多年前，不是許下心願，要在二十六歲的年紀，像白先勇一樣驀然回首，進入人生分水嶺，又或者像愛因斯坦般在二十六歲發表相對論的嗎？」
我無言。我望向1998那位教師，又望著2009那位中年實業家，又望了望2010這位新婚丈夫，無數個自己，無數種價值觀。
「我覺得寫短篇，就像一首流行曲。」不知誰說的，但眾人紛紛點頭。
那人續道：「蘇軾百字可成詞，我們不是都愛那首「莫聽穿林打葉聲」的作品嗎？還有林夕和黃偉文，填的不過百多字，已經說出了整個故事，還可以去卡拉OK唱呢。我們比起他們，用千字去寫科幻短篇，其實算是差勁了。」
說話者別過頭來，幾乎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孔，是2004，明年的我。
「我會寫進去。」我說：「你不會是因為已看了那篇序言，所以照讀出來，讓我寫下去吧？」
「誰是因誰是果，有何分別？在這兒有時間區分嗎？」2004年笑道。
「一首悅耳的流行曲，內裡便是一個短篇故事，我們努力寫作，是努力地創造那個世界，努力地唱出那個被遺忘的世界。」2009說道，邊朝一位小孩子指了指：「還記得小時候嗎？」
小孩子走出來，手裡捧著一本『失落的世界』，他的年份是，1985。
大家都記起了，誰不會記起呢？1985年，10歲，極愛到石蔭村的圖書館，極愛看幻想冒險小說，極愛這本『失落的世界』，借了又還，還了又借，一個人只可以借三本圖書的那個年代，借了三本幻想小說，還要把那本『失落的世界』藏到兒童圖書館的書櫃暗角處……
我們創作的那些短篇小說，內裡的世界，就是那些失落的世界，那些被遺忘了、但需要重新開發出來的幻想國度。
「人生不止一次人生，創作不同世界，就等於活多了許多次，對嗎？」是那位衰弱的2025老者。
「下一篇會寫甚麼？」2010問我。
「不知道。」我回答：「正如夜裡的電臺，下一首播的歌也永遠不知道是甚麼一樣，但總是令人驚喜的。人生也一樣。」
「好了，該夠題材寫那篇序了。」2009催促道，時間不早了，有些會員該要醒來了。」
「慢著！」2010高叫：「看看誰來了！」
我回首，眾人回首。
一個小嬰兒正慢慢爬上講臺，大大的尿布上，寫著1975。
2010連忙抱起：「看！小孩子日間睡多了，夜裡很晚才入睡！這小傢伙是我們年紀最輕的會員呢！」
大家都喜孜孜地逗著小孩，2009也笑了起來：「哈哈，2010啊，看你把小孩摟得那麼緊，剛結婚便想先生個小孩吧？」
「不，我和她是奉子成婚的。」2010回答。
「甚麼？」2009大叫，把1975嚇得哭起來。
這時天際漸白，陸續不同的鬧鐘聲，在各人的耳邊響起，也有些是耳邊的溫聲軟語，或是來自母親，或女友，或妻子，或兒子……是時候起床了。
「讓我來陪小孩吧，小孩才剛睡，沒那麼快醒。」2005走過來，摟著小孩，絲毫不見病態，一臉光華流轉。
我耳際的響鬧愈來愈響了。身影拔地而起，離開會場，離開那夢都。夢都的光華仍晝夜生輝，彷彿一直燃燒到永恒。
2003.7.23 2:08-3:32
（本文為香港版《未來未有來》短篇科幻作品集自序）
| 
▌養殖鮭含致癌物？Science報告引發爭議
▌科科報編輯小組˙著
|
一月九日出刊的美國科學期刊《Science》最新一期刊登了一項新完成的研究報告，報告指出蘇格蘭養殖鮭魚所含的戴奧辛、多氯聯苯等致癌物含量過高，是野生鮭魚的十倍，因此建議民眾食用養殖鮭魚的次數最好每年不要超過三次，以免影響健康。
這項報告是由數所美國大學合作進行的研究，以北美、南美和歐洲700個野生和養殖的鮭魚樣本進行研究。研究結果發現從海中捕獲的野生鮭魚沒有污染的問題，智利和北美地區的養殖鮭魚體內雖有少量戴奧辛和殺蟲劑成分，但比北大西洋地區的養殖鮭魚來得乾淨，污染最嚴重的是蘇格蘭和丹麥所生產的養殖鮭魚。
這項報告一刊出就受到歐洲養殖業者的抨擊，蘇格蘭養殖業者認為報告中忽略了食用鮭魚對於健康的好處。英國食物標準局也表示，蘇格蘭的養殖鮭魚符合世界衛生組織及歐盟的安全標準，食用鮭魚的好處超過任何可能的風險。挪威、瑞典及美國官員也紛紛譴責這份報告蓄意誤導。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