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昇之後的憂鬱─2004第十年陳昇跨年演唱會
【寫在前面】這次的陳昇演唱會,切入的角度比較自我,而不是用單純紀錄演唱會的方式來寫,希望你們看了不會太沉重。照片是當天拍的,後來才被告知不能拍照,幸好手腳快已經拍了一些。
我在這樣的年底,感覺到孤獨。我時常與朋友刻意保持一種距離,大多時候我很享受這種距離,但這樣的距離在某些時候卻又顯得過於遙遠。對我而言,很多事情不可以隨便抓個人就吐露,這是我的吹毛求疵,因此常常就演變成自己悶著不說。很多時候會疑問,自己的靈魂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已悄然離去?眼神是不是變得空洞,生活是不是已經亂到一種沒有章法、沒有頭緒、無法忍受的地步。2003年十二月底,握著剛到手的陳昇跨年演唱會入場券,1排19號。我突然退縮。2003年,我活得過於混亂,被框在自己設的框架下,而且在這框架之外,還有別人替我所設下的。我的軟弱提醒我該堅強,而我那假裝的堅強卻反過頭來嘲笑著我的軟弱,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不受控制亂飛亂竄,我的肉身與這些情緒只是毫無關係的同時存在。因此,當我手握陳昇演唱會的票,我雖知道自己將與一堆昇迷共度跨年,昇哥也會在台上唱好聽的歌叫我們感動,但我那要命的《隔絕感》又再度出現,就算身旁有再多的人,只會更讓我感覺到自己身體發出的冰冷。
如果以上文字又讓你覺得難懂抽象了起來,並非我故意,只是我總很難找到合適的字眼來形容感受到的細微情緒。用陳昇的歌詞來說吧!他在《凡人告白書》中寫到:『卻有人說過,孤獨本是生命的常態。』
這是我第二次和陳昇一起跨年,他已經轟轟烈烈的辦了十個年頭,而我這個新手才和他共度第二年。去年初次參與,一切都稱得上新鮮,與所有昇迷一起唱一起跳,感覺自己也是那一圈子裡的一份子。而今年,我帶著我要命的隔絕感一起前往,等於是一開始就知道理性和過度的感傷將會控制著我,讓我難以融入,變得冷眼旁觀。每次看陳昇現場,沒辦法忘記也最執迷的是,當他站在舞台上所不時出現的,冷眼旁觀。他在唱歌時投入,吹口琴時投入,卻又會不時抽離自己,像飄在空中反觀自己與大家,場子正熱,但不知道怎麼搞的,我總很難確定他是不是我眼睛所看見的他。我私心將那樣的神態,與我要命的隔絕感劃上等號,應該是、必然是,在那當下所體會到每次抽離所伴隨而來的孤獨,而且那份孤獨是如此的確定,如此的真實。
今年的開場唱的是《擁擠的樂園》,陳昇與一群吉他社學生從觀眾席中間的走道入場,我得回頭才能看見他,同時也看見了滿座的觀眾,一片黑壓壓。我們全部擁擠在這裡,而我其他的朋友們,有些在PUB狂歡,有些在KTV嘶吼,有些在其他跨年演唱人擠人,還有些在家裡對著電視無意識的轉動遙控器。這晚過去,我們或許仍舊不會有什麼改變,隔天某個誰帶著尚未擺脫的酒氣自午後清醒,某個誰拖著疲憊的身子搭捷運回家,然後沒有例外的繼續面對新的一年,舊的人生。應該是陳昇唱這首歌的同時,我想到了這些,突然覺得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只是平淡生活的裝飾,有沒有都一樣,那本質依舊是平淡。
我雙手環胸,雙腳交叉,聽他繼續唱著一首、又一首。開場他並沒有和我們多聊些什麼,有點像到老朋友家作客時,很自然的知道該到哪拿出茶葉與茶杯,泡杯好茶然後坐下來閱讀一本書,不需要朋友的招呼,一切就很自在。然而我是自在但悲觀的坐在那裡,我不知道我幹麻要這樣,硬是叫孤獨與平淡佔據了我的腦子。舞台上美麗的舞者、工作人員迅速的更換樂器般椅子,全像是快速轉放的電影畫面,一格一格的,還伴著啪啪啪的轉動聲,我開始後悔在開演前沒起身和美腿打聲招呼,謝謝她幫我換到前面的位置,氣自己一到場就把自己悶在椅子上,不與人交談,任憑這樣的隔絕感越演越烈。
昇哥用了簡單伴奏的方式唱了《恨情歌》:『為了要討好你的歡欣,我經常忘記我自己,感情它是件瘋狂的事,多了並不見得好........』我常常因為感情用事而忘記了自己,事後又恍然大悟般的想要趕緊收回放出的感情,好讓自己可以不要那麼受傷,但其實都是於事無補,反正,給了就給了,算了!God!我又脫離了演唱會現場,自顧自的悲憐起來。將近十二點時,發了幾個問候新年快樂的簡訊出去,昇哥今年的倒數仍舊不在時間點上,拉著劉若英和阿Von、阿煜,胡亂的想從16開始倒數,瞧見阿Von哭了,我能了解很多時候情緒的波動不好用說的,就讓眼淚來表達。昇哥要我們互相擁抱左右的人,我右邊的小姐很熱情的轉過來給我一個擁抱,嚇了一跳,而我卻沒給我左邊的女孩一個擁抱,覺得自己真的很差勁。
整場演唱會持續到一點半多,本來以為會到更晚,最後昇哥累掛了,昇迷卻還不肯罷休,一直拍手喊安可,蕭言中依舊出來好言相勸,大夥最後溫柔的合唱《然而》,昇哥一邊吹奏口琴,然後散場:『當頭髮已斑白的時候,你是否依然會牢記我,有一句話我一定要對你說,我會在遙遠地方等你,直到你已經不再悲傷,I
Want
You
Freedom
like
a
bird.......
』
出了演唱會場後撥了通電話給朋友,對方似乎還在熱鬧的Pub,我說了句新年快樂,然後就掛了電話往敦南誠品的方向走。路上經過了紐約紐約一樓的麥當樓,人多到爆炸,擠到前面點了兩塊炸雞餐與玉米濃湯,坐在白色聖誕樹前面吃了起來。吃完炸雞的手很油,碰到冷空氣就變的難以擦拭,那個當下,一半的我很開心自己享有自由自在的心靈,另一半的我真的很想哭。後來經過Room
18,與去年聽完演唱會走的路線相同,看見同樣狂歡的人們,我在想,光鮮的他們與我一樣應該都有著某種程度的孤獨,只是我們慣用不同的方式來表達。回到家後的那幾天,陷入一種莫名的黑暗與低潮,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曾有過的模樣,窩在床上窩成一朵飄著腐敗氣味的香菇。
所幸,現在一切都過了,都過去了。或許有一天,我終究能把那背後的事情完整的說出來,不過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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