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自由市場的芭蕾舞學校

芭蕾舞是一種很嚴格的藝術，而且，就歷史的脈絡而言，芭蕾舞在嚴厲的政體下一直都很蓬勃發展。就連當前美國最好的芭蕾舞團，也要靠那些在古巴和前蘇聯國家受訓的一流舞者挑起大樑，而當年，古巴和前蘇聯這些中央集權政府的國家，設立了不少由中央政府掌控的芭蕾舞專科學校。時至今日，做學生的仍然可以從 8歲左右開始，從其他地方，例如英國倫敦的皇家芭蕾舞學校、加拿大的國家芭蕾舞學校和巴黎歌劇芭蕾舞學校，接受整合的芭蕾舞訓練。其中，巴黎歌劇芭蕾舞學校是由法皇路易16世於1713年所設立的。

美國的情形與上述所言並不一樣。在美國，自由市場已經產生各式各樣的選擇，範圍從設置店面的才藝補習班到「紐約市立芭蕾舞團」（ New York City Ballet, NYBC）正式成立的「美國芭蕾舞學院」（School of American Ballet, SAB）都有。

進入「美國芭蕾舞劇院」（ American Ballet Theater, ABT），你則會發現，這個劇團以「挖角」舞者，而非「訓練」舞者聞名。最近，美國芭蕾舞劇院朝創設學校踏出了第一步。

其「練舞室劇團附屬課程」（ Studio Company Associate Program）是個為期一整年，為高中生開辦的專業預備課程，內容包括：技巧課、特殊舞蹈（character dance，譯按，用特殊的樂器，特殊的服裝，道具所表現的舞蹈）、雙人舞（pas de deux）、話劇（repertory）、普拉提（Pilates，譯按，一種集合瑜伽、舞蹈、體操的身體訓練），以及現代舞蹈；所有的課程都是由蘇珊‧賈菲（Susan Jaffe）和馬汀‧馮‧哈默爾（Martine van Hamel）等劇院中的重要舞者擔任師資。儘管有提供獎學金，但一年的學費還是高達5千美元。課程的時間安排是：週一、週三和週五的下午兩點半至五點半，以及週末和周日的中午至傍晚5點。

著名編舞家，同時也是美國芭蕾舞劇院藝術總監（ artistic director）凱文‧麥肯齊（Kevin McKenzie）希望該計畫最終能成為紐約市一個小型又當地化的芭蕾舞學校，與其他幾個大型的芭蕾舞學校並存於國內，同時提供專業預備課程與一般課程給社會大眾。

「練舞室劇團附屬課程」的試鏡活動往年都是在 12月8日舉行，地點是美國芭蕾舞劇院，位於百老匯890號一間悶熱又老舊的場地。放眼看去，幾乎都是青春期的少女。到處充滿粉紅色的東西：粉紅色的紗、粉紅色的緊身衣、粉紅色的鞋子和粉紅色的臉頰。沒有人臉上掛著笑容。芭蕾舞是很辛苦的，即使上帝賦予你優美的雙腿以及渴求訓練的靈魂。

眾多的舞者前來參加試鏡，但只錄取 10人。

陪同的母親們在緊臨隔壁的的練舞室等候，單調乏味的空間裡只有金屬製的摺疊椅和舞台。媽媽們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聊天，談論著尖頭芭蕾舞鞋的價格。 Grishko Ulanovas普通尺寸的芭蕾舞鞋要價60美元，乘上一個月需要8雙的數量，花費高得令人相當苦惱。

黛博拉‧聖安傑羅（ Deborah Santangelo）的女兒黛安今年17歲，她說：「要是黛安出生在俄羅斯，一定會有更高的成就，原因是，她將因為具備天生的優勢而被人早早認同肯定。」

聖安傑羅說，但在美國，黛安總是靠著零零碎碎的資源滿足自己所需。

無論在美國何處，儘管許多學生，特別是男孩，可以獲得獎學金的補助，但都要花上十幾年的時間和 3萬至5萬美元的金錢，來培訓一名芭蕾舞者，這還不包括暑期課程的學費和芭蕾舞鞋的費用。昂貴的開銷和常年往返於學校、排演和試鏡，帶來諸多不便的芭蕾舞訓練，需要周遭人的犧牲，尤其是手足的配合。黛安的孿生兄弟正是處於這樣的命運。聖安傑羅表示，「我們知道這樣的情況，黛安的弟弟也很明白，姊姊得到最多的關注和經濟支援。但也只能說，將來會補償他，聊以安慰。」

前蘇聯國家的情形就要容易多了。

麥肯齊表示：「美國訓練芭蕾舞者的情形和歐洲歌劇院所採取的訓練方式相當不同。」

美國芭蕾舞劇院負責教育和訓練的藝術總監約翰‧梅罕（ John Meehan）說：「往好的一面看，我們會有各式各樣的人才，看起來不會每個人都一樣。」但梅罕也補充說：「這種情況將導致我們需要更加努力，加強芭蕾舞團體舞星風格的一致性。」

美國芭蕾舞劇院曾經兩度嘗試設立課程，為劇團培訓舞者，但都以失敗收場。從 1952至1980年，美國芭蕾舞劇院所設立的芭蕾舞學校，吸引相當有名的舞者成為新設課程的師資，不過，卻從來沒有整合成為一所正式的芭蕾舞學校。到了1976年，該校為一小群想要成為芭蕾舞團體舞星的資優學生，增設了一個獎學金的班級，但該課程在1982年的時候，卻被剛剛上台的藝術總監巴瑞辛尼可夫（Mikhail Baryshnikov）關閉。6年後，巴瑞辛尼可創辦古典芭蕾舞學院，希望能成為一所歐洲風格的芭蕾舞學校。但事與願違，巴瑞辛尼可於1989年辭去職務，而古典芭蕾舞學院也因為資金短缺，隨之關門大吉。

美國芭蕾舞劇院現任藝術總監麥肯齊堅稱，他手中握有這些前任藝術總監沒有的東西，那就是：錢。

明確地說，是匿名的捐款，但劇團的高層人員並不願意透露出確實金額。劇團發言人凱莉‧雷恩（ Kelly Ryan）表示：「幾年下來，我們一直在適當的地方得到創業基金，那是一個很棒的安全網。」此外，儘管最近有些變動，美國芭蕾舞劇院一直在減少其營運的預算赤字，1992年麥肯齊剛接任藝術總監時的預算赤字大約是6百萬美元，到了2003年會計年度，預算赤字已降低至110萬美元。該年，美國芭蕾舞劇院所得到的捐款增至890萬美元。

麥肯齊尚未能夠確保其長程計畫的資金狀況，但他已經採取了兩個步驟，為劇院舞者成立一項訓練和招募新血的機制。 1997年的時候，他創辦了「練舞室劇團」（Studio Company），成員包括12名優秀的年輕舞者，其中有許多人被提拔為芭蕾舞團體舞者。前一年，也就是1996年的時候，麥肯齊開辦了劇院的暑期加強班，為「練舞室劇團」提供舞者，在上個會計年度，這個暑期加強班轉虧為盈，創造出30萬美元的收益。而暑期加強班可做為暑期課程和練舞室劇團的中間步驟。

美國芭蕾舞劇院的高層人員強調，設立學校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發掘並訓練舞者，但不同於沒有開放課程以及學費不包含訓練費用的美國芭蕾舞學院，芭蕾舞劇院希望其整年的一般課程也能像暑期課程那樣賺錢。

一個有關美國芭蕾舞劇院課程的大問題是，要如何與競爭對手──紐約市立芭蕾舞團──相抗衡？話說 1933年，林肯‧柯史坦（Lincoln Kirstein）邀請當時人在倫敦的喬治‧巴蘭欽（George Balanchine）前來美國，創辦一個芭蕾舞劇團。據說，巴蘭欽的回覆相當妙，他表示：「……但首先要做的，是創辦一個芭蕾舞學校。」果其不然，美國芭蕾舞學院於次年成立，到了1948年，紐約市立芭蕾舞團也誕生了。

在 1950至1965年為紐約市立芭蕾舞團效命的派翠西亞‧威爾德（Patricia Wilde），後來在1967至1982年之間，成為美國芭蕾舞劇院「練舞室劇團」的師資。威爾德說，巴蘭欽在培養舞者方面真的相當有熱忱，而這卻從來都不是美國芭蕾舞劇院存在的理由。

經過了 60多年的時間，這兩個芭蕾舞團的哲學差異，有了某些意想不到的結果。巴蘭欽與柯史坦達到了在美國創辦芭蕾舞團的目標，這是因為他們先成立美國芭蕾舞學院來訓練美國的芭蕾舞者。今天，紐約市立芭蕾舞團31名主角中有24人出生於美國。此外，紐約市立芭蕾舞團92％的舞者是美國芭蕾舞學院的校友。

紐約市立芭蕾舞團的藝術總監彼得‧馬汀斯（ Peter Martins）表示：「沒有什麼東西是美國國產的。也就是說，我們兩個劇團對於古典芭蕾的美學標準是同樣的。對於古典芭蕾應該要呈現出什麼樣子，雙方的觀點並無差異。」

美國芭蕾舞劇院則提供了一個不一樣的版本。該劇團有 33名主角出生於美國本土以外。美國芭蕾舞劇院的藝術總監梅罕預言，新設立的學校將使美國本土舞者人數增加（的確，練舞室劇團12名成員中，有10人是道道地地的美國人）。

至於目前美國芭蕾舞劇院的成員背景，則反映出芭蕾舞團的全國性標準。《舞蹈》雜誌的副總編輯凱特‧萊登（ Kate Lydon）表示：「美國一流的芭蕾舞者，大部分都是來自美國本土以外的國家。」

萊登所說的情形涉及相當多的因素，「訓練」更是必然的一環。就連美國芭蕾舞學院也不盡然能夠避免芭蕾舞和前蘇聯國家的密切關係。事實上，紐約市立芭蕾舞團僅有 14％的舞者是從小接受美國芭蕾舞學院的訓練，其餘的校友都是中途才加入，或是以資優生的身分，想要獲得更進一步的磨鍊。

芭蕾舞學校在美國如此蓬勃發展，意味著任何人，不管是內八字腳（ pigeon-toed）、扁平足（flat-footed）還是胖子，都可以學芭蕾舞。這也意味著，美國的芭蕾舞學校，水準參差不齊。多數最受人尊敬的芭蕾舞學校，都和芭蕾舞團脫不了關係，比方說：華盛頓芭蕾舞學院、舊金山芭蕾舞學院和休士頓芭蕾舞學校。但美國大部分的芭蕾舞學校並無上述背景。瑪茜亞‧戴爾‧威利（Marcia Dale Weary）的賓州青少年芭蕾舞團就有相當出名的校友名冊；環球芭蕾舞蹈團（Universal Ballet Company）也是如此，該舞團的前身是基洛夫芭蕾學院（Kirov Ballet Academy）；而北卡羅萊納州藝術學院（North Carolina School of the Arts）也不遑多讓。

由於所受的訓練並不完整，多半得靠自己摸索，美國的芭蕾舞者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就接觸不同的舞蹈風格。不管是純粹的流派還是所謂的折衷派，都孕育出更好的芭蕾舞者，使其抱持開放的態度。不消說，美國芭蕾舞劇院是擁護折衷派的一方。該芭蕾舞團的廣度意味著旗下的舞者必須要是相當多才多藝的。美國芭蕾舞劇院的藝術總監麥肯齊說，風格要能夠像穿衣那樣，隨時改變。對他和梅罕而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訓練舞者，使他們能夠保持純真的赤子之心，永遠朝夢想前進。

今年 1月7日是美國芭蕾劇院初辦學校的開學日，學生們身處在這個相當受人關注的環境中，似乎都很快樂。

17歲的艾瑞克‧譚姆（Eric Tamm）補充說道：「希望美國芭蕾劇院的名聲能帶來一絲希望。進入美國芭蕾劇院，是接下來要走的那一步。」

（資料來源：紐約時報）

過年回鄉，發覺大哥臉上的皺紋又加深了許多。

五個兄弟姐妹中，我與大哥比較親近，接觸相對頻繁，因此較能觀察大哥的心情變化。這幾年，我也慢慢體會，大哥的臉色變化，與台灣的經濟變遷有著很大的關係。

第一次看到大哥臉色凝重，大約是20年前。那時姪兒女一個個接著出世，家庭的負擔及工作前景的不確定，大哥當時無奈疲憊的眼神，現在仍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裡。

為了養家活口，大哥開始學習安磁磚。剛開始時在台北，一段期間後，為了照顧家庭，他轉回鄉下工作。5、6年前，台灣房地產正好時，他著實賺了一些錢，每次回鄉他都會提及，他出去做一天的工錢幾千塊，一個月10幾萬跑不掉。如果連大嫂一齊出去工作，20萬都沒問題。那是大哥最為風光的時期，每天充滿朝氣，等著好運的降臨。

那一段日子，確實是台灣的黃金時期，緊隨著股票的飆漲，房地產也跟著狂飆，大家樂更隨著在鄉下蔓延。跟著這股潮流，大哥不僅玩起大家樂，更玩起股票。起初一段期間，他確實賺了一些錢，因為這種錢太好賺了，他變成天天蹲號子，因而，安磁磚的本業工作就時斷時續。

沒多久，股票開始泡沫化，大哥被套牢了不少。接著房地產崩盤，房子的交易日漸冷落，連帶著，安磁磚的工作也日漸稀少。大哥就這樣賠掉以前賺的錢，而且近2、3年來，更沒有任何安磁磚的工作機會出現過。

2年前，大哥看中一塊農地，於是貸款幾百萬買下來，與父親開墾的溪邊地一起，全部種了柳丁。大哥未開始種柳丁前，柳丁的價格一公斤超過10元，等到大哥的柳丁收成時，已經跌到9元，今年舊曆年前，柳丁的價格卻只剩6元。大哥開始擔心，眼看明年產量爆增5百噸，他知道價格非崩不可。他告訴我，明年柳丁一收成，有人喊價5元，他就要賣了。雖然成本算一算要4塊半，但為了保本，他不得不壯士斷腕。

也許是對柳丁前景的擔憂甚多吧！我看他今年一點都沒有過年的心情，過年這幾天更是天天仍到田裡工作。他必須盡快剪除繁密的枝葉，為噴灑農藥做好準備。我有時多看了他幾眼，發覺他比去年龍鍾了不少，臉上更多了幾許深深的刻痕。

其實，比起戴老師來，大哥並不是最糟的。戴老師的柳丁到目前都沒有採收，才令人擔憂。幾天前，我逛到戴老師的柳丁園，看到果實累累的柳丁滿園都是。一聊之下，像他這樣年前沒有賣出柳丁的果農為數不少，本來行政院游院長答應商請廠商，以每公斤4.8元的價格保證收購，製成柳丁汁；但直到過年前，這樣的保證還沒有兌現。而從戴老師的口中，他對這樣的選前支票愈來愈不抱信心。看來，他幾萬斤的柳丁是要泡湯了。

過年回來這幾天，我每天早上就在村子的裡外散步運動，有時在田裡，看到戴老師孤獨的身影，都會令我不忍卒睹。而最令我難以忍受的，只為了討一口飯吃的大哥，他逐漸深沉的臉色，讓我體會到農業在台灣，確是已臨近秋天，而冬天更可能轉瞬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