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位素】■ ■ 這是一份自 1997 年就持續為同志弱勢發聲的小眾刊物， ■ 請您幫助我們的營運，請利用這個劃撥帳號： ■ ■ 劃撥帳號：06652892 戶名：林益成 ──────────────────────────────── 標題：一個同志的兩個女人 ■ ■ 作者：小文（resource304@yahoo.com.tw） ■ ──────────────────────【 同位素 2004 】─ ■■■■■■■■■■■■■■■■■■■■■■■■■■■■■■■■■ 真的很難想像十年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指的是必須要結婚這件事。 這幾次回到家裡都已經被逼問到將近走投無路的地步，這是一件關於 「怎麼不交女朋友」的事。躲在面具下的自己其實很難用真實的面孔 來面對家人，雖然人們都說家是永遠的避風港。這對身為"男同志"的 我是多麼難堪與諷刺的一句話。 很多路還是要繼續走下去的，在這個異性戀一元獨大的社會觀念中。 母親對我上大學那麼久了居然還沒交女朋友這件事感到很訝異，似乎 我的命運應該由她掌握一樣，大學時代的我就應該交個女朋友來證明 些什麼。我多麼希冀社會能夠擺脫傳統的窠臼，肯定不同族群的價值 、不同聲音的地位，那麼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向我的家人宣佈我喜歡 的是男生。然而在傳宗接代這種八股的觀念導引，以及媒體有意地以 輕蔑歧視的口吻或文字來報導同志的形形色色之下，對優勢文化的反 省與重新評估而形成的多元社會型態，我想還是非常的遙不可及吧， 至少在"性傾向"這個議題上是這樣的，尤其這裡是台灣。 過年那一陣子的轟趴事件，在媒體與報章雜誌的渲染之下，令我多麼 的疲累。場景是愉悅的晚餐時光，一家人一同看著新聞，頭條就是同 志轟趴，我多麼地想轉換頻道，然而這樣做似乎又有欲蓋彌彰的嫌疑 ，母親用疑惑兼具鄙視的口語問道：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同志啊？那個 不是都會得AIDS嗎？啊怎麼還是那麼多人不怕死呢？九十多個身上只 穿著三角褲的男身大喇喇地排排蹲在電視螢光幕上，我頓時都嚇傻了 ，天知道我那時候的心跳頻度有多快，害怕露出什麼破綻的我索性低 下頭來繼續吃著飯裝做沒事的模樣。然而這話題似乎引起小妹的興趣 ，居然轉過頭去問父親說：如果我跟哥都是同性戀的話你會不會哭死 ？父親居然還煞有其事般認真地考慮起這樣的問題而回答：當然哭死 啊！事後又補了一句「你們不會覺得那很噁心嗎？」。 我想我在愛情這方面是徹底地被這個家庭排除在外了，在看見了母親 與小妹聽了父親最後那句話而點頭如搗蒜的樣子後。被打敗了，感覺 就像躲進荒郊野嶺山洞裡的士兵最後被軍隊遺忘般視死如歸的絕望感 。連組成社會的最基本團體---家庭，尚且都存在著如此這般強烈的偏 見與無法想像，遑論要居住在台灣這塊小小島嶼上的人民質疑甚或屏 除在心裡已茁壯成神木般「男生愛女生」的老掉牙觀念。 隔天報紙將轟趴事件一登出來，母親又以質詢嫌疑犯般的口吻問及： 有沒有人約你去過那種地方啊？我假裝沒聽到般吃著我的早餐讀著我 的副刊。母親接著契而不捨地追問了一句：「你會不會是同性戀啊？」 這種試探性的懷疑與不尊重著實很難不讓一個人發怒，然而她是我的 母親，我只能傻笑地回答著：「不會啦！怎麼可能啊？」 我知道出櫃之後要面對的種種困境與心理上的掙扎，尤其在這樣傳統 的南部家庭中，所以在我意識到我可能是同志的多年前，我就常常有 意無意地跟家人提起將來可能不會結婚的打算！母親當時甚至還開玩 笑地答道：「沒結婚就沒結婚啊！就算你以後要跑去當和尚也沒有人 會管你。」可是，為什麼幾年後的現在，母親反而異常地關心起我的 感情世界。在早餐結束之前，母親還語帶調侃地說道：「是嗎？你真 的不是同志嗎？」我已經無力對這樣子的場面進行任何的回應或解釋 。我無法瞭解此時此刻的母親心中到底懷抱著什麼樣子的心態，她到 底是想要逼問出些什麼？證明自己是大偵探？抓到自己的兒子是gay的 這宗案件也許就像包公審判貍貓換太子一案的三同好友(同齡、同鄉、 同窗)---郭槐一樣讓自己陷入了排斥與不得不的難題。 她是否在求證與窺視的過程中獲得某種程度的滿足感？ 如果我成全了她的滿足感之後，天翻地覆的後果可想而知。 而母親沉醉在極度滿足的酩酊感與揭瘡疤的快感之後，更強烈的「怎 麼會這樣」的絕望便如同無期徒刑般黑壓壓地籠罩而至。知道了之後 又能怎樣？我真的很難過。 我想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尋的，我在外地讀書的這幾年，想必母親已重 複翻閱我留在家裡高中時的日記本不下數次了吧！還有那些在男校裡 跟同學們嬉鬧的照片(這又是另一個故事)。幾年前還在讀高中的時候， 甚至為了母親偷翻日記本這件事而用英文寫了整整將近一年的日記， 雖然文法或句子可能不太通順，但目的就是為了讓母親看不懂。我天 真地以為我的目的達到了，以致上了大學之後我就覺得一切會平平安 安順順利利的。然而，我可能把一個人想簡單了，我忘了我去外地念 大學後家裡還有個讀高中的小妹。雖然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臆測，我 實在無法證實母親到底從哪兒感受到兒子的同志氣息，除了這些證據 之外，我真的想不出來有什麼。 下午小妹趁著母親午憩時，進了我的房間劈頭就用很八卦的語調問著 ：「哥，你怎麼都不交女朋友啊？我好想知道我以後的大嫂長什麼樣 子喔！」。我簡單地用「沒對象」三個字帶過。小妹居然完全不理會 我講的話而自顧自地說著：「還是你有交女朋友了，只是不敢讓爸媽 知道？沒關係啦！你可以先偷偷告訴我，我不會跟爸媽講的。」這種 女性想盡辦法挖是非的急切感我真的不敢領教。於是我避重就輕地捏 造了「系上好像有學妹在欣賞我，可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而我喜歡 的那個女同學已經有男朋友了。」這樣一個善意的謊言。我想是沒有 效的，因為小妹接下來問的這句話如雷轟頂般地讓我聽覺神經頓時刺 痛了起來：「你該不會是gay吧？爸媽都在擔心耶！」我故做鎮定般地 開玩笑似地說道「三八啊！怎麼連你也在胡思亂想？」「是喔？可是 你怎麼都不交女朋友啊？」妹問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沒適合 的對象啊！」我違背著良心說出謊言，彷彿等待上帝給我個宣判好讓 我得到這場荒謬怪誕心理戰爭的救贖。與其他跟我一樣的人相比起來 ，我已經相當小心翼翼地收起醒目的面具，然而如同雨傘破了個大洞 於事無補般地讓這一切該面對的逐漸浸淋著我。 我很難想像如今已上了大學接受高等教育的小妹，也難逃這樣一個死 板板的傳統束縛。也許知道了些什麼之後，可以跟室友姊妹們當作茶 餘飯後的聊天話題吧！在手足親情與鹹濕味十足的小道消息之間，小 妹到底會站在哪一方？連我這個做哥哥的都無法從這場小妹心中的拉 鋸戰中替她主持公道分出勝負。對於逼問的這兩種解釋---親情的關心 抑或與室友閒聊的話題，我想，從小妹那種心中強烈的扒糞心情，我 就了然於心了。很難相信我跟小妹之間十幾年的兄妹之情可能會斷送 在「我的性傾向」如此一個單純的因素。 就算是最親密的家庭也會對這樣的一個我做出這些不堪的刺探，我無 法去試想以後在職場上該如何應對，所以在學校裡的這幾年我一直都 遵守著上課出現下課不見的原則，因為我深怕自己會洩漏一些看在別 人眼裡會使人厭惡的舉止言行。這一條路是自己與生俱來的，沒有辦 法做什麼決定性的改變，所以自己就必須更加理直氣壯地走下去，只 是互相扶持的人也許就不是那麼多了。雖然如此，我還是會在心中痛 苦並秘密地練習著適應於這個缺乏後現代主義式反省、批判與質疑態 度的台灣社會。 ■ 讀完這篇文章 如果你對他有共鳴， 心中有些感動可以回應， 請你來信給作者 小文（resource304@yahoo.com.tw） 或者投稿【同位素】， 你的一字一句，都是力量。 ■ 【同位素】歡迎所有讀者的投稿， 舉凡樂天愛人的心情故事、痛心疾首的口述歷史、 同志文化現象的描述、音樂電影書籍的評論， 無論感性理性隨性或者言之有物的叫囂， 各樣的創作都歡迎， 文類不拘，來稿請投： 【同位素】主編 小熊（iso.bear@msa.hinet.net） 喜歡這篇文章嗎？ 現在起，你可以在這裡，讀到最好的同志文章 建立一個「最有人文味」的同志發聲空間 免費訂閱【同位素電子報】的 方法 直接E-MAIL給主編 小熊 就可。 ★ 小熊的電子信箱：iso.bear@msa.hinet.net ════════════════════════════════ 獨立製作的實驗者。從閱讀生命中建構同志歷史。 ──────────────────────────────── 【同位素】： 台灣第一份同志電子刊物 ──────────────────────────────── 【同位素工作室】歡迎您有疑問洽詢： 通訊信箱：台東馬蘭郵政 100 號信箱 TEL：0913647000 電子信箱：BEARGAY@ms5.url.com.tw 小熊 收 ──────────────────────────────── 同位素工作人員：小熊。耀德。阿BEN。單眼皮 ──────────────────────────────── BBS 張貼義工：BENALI、Catherin、呆呆小明、未知、BEN、深白色、 Felix（小麒）、FROG、ininshow、kevinboy、台熊、 淡江同志社社長 genic、Lester、POTS、Sunny Boy、 toru、hweng、Mingchi Wu、moison、凡凡、小洋、 呆小熊、夏天、信任、阿當、瑤、蜘蛛、小心、珮珮、 冰夜、JerRong、MoreB、Ennio、kuromeow、阿學、大碗 天使長、小鴨、BACH、幻影、BLACK J、charge、小偉 三年09班、channy、eric spanner、barbara、塵雨、 小音、莫名、喀咖啡因的貓、天空、海藍、小安、Angel ──────────────────────────────── ■ 讓邊陲繼續有聲音： 劃撥帳號：06652892 戶名：林益成 ════════════════════════════════ 【同位素電子報】訂閱方法： ──────────────────────────────── ◎ 直接 mail 給小熊： BEARGAY@ms5.url.com.tw ──────────────────────────────── ◎ 由智邦生活館訂閱： http://www.url.com.tw/enewsv2/ ──────────────────────────────── 站在同志的位子看世界 【同位素】 同志刊物的異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