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報】═══════════════════ |
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2004-09-06》 |
本期內容 | |
◎ 教育論壇:校園民主路迢遙 | |
◎ 劍橋漫遊:秋意愁煞人 |
教育論壇:校園民主路迢遙 | |
羅德水(台北市教師會總幹事) | |
朝陽科技大學一名在學學生,今年初發現罹患開放性肺結核,在隔離治療並確認無傳染性後返校上課,沒想到該校竟以「未向學校報告、辦理休學」為由,予以記大過一次處分。朝陽科大此案讓人想起喧騰一時的長庚大學「遛鳥俠」事件,二件性質全然不同的學生懲處案,實則有高度的關連性,不宜等閒視之。 校園人權金玉其外 觀察台灣各大學爭取校園民主的過程,與黨外衝撞黨國威權體制的歷史相似。然而,從長庚與朝陽二案,我們不得不指出,當政權已然輪替的同時,校園人權還在嗷嗷待哺。 值得注意的是,即便長庚與朝陽的行徑備受各界批評,二校還是義正辭嚴地端出各自的校規,企圖將愚蠢的懲處案合理化。事實上,以校規要脅學生就範,似乎成了台灣各大學的傳統,從之前台大的「舟山路封道」事件,到今年淡江大學的學生宿舍問題,學校官僚無不言必稱校規如何又如何,妄圖以校規當作渠等踐踏學生人權的遮羞布,正因為如此,不少教育先進迭有主張,認為校規的存在只會斲喪校園民主,對法治國家與校園民主來說更是一種突兀的錯亂,因而力主廢除校規,回歸國家法律。 筆者於此不擬探討大學校規之存廢問題,惟就算回到校規本身討論,亦應兼顧「依法行政」、「罪刑法定」、「比例原則」等精神,則是公論。準此,長庚與朝陽二案似均明顯逾越校規授權,甚至不無濫用校規以達特定目的之嫌。 長庚小題大作 以長庚大學為例,查「長庚大學學生獎懲辦法」關於「定期察看」的規定:學生有「侮辱師長或要挾師長遂行其願者」、「累積記滿大過兩次,小過兩次者」、「違犯校規屢誡不悛者」、「毆打他人成傷,或持械鬥毆者」、「攜有兇器(含刀、棒、鐵器……等)違反政府有關槍砲彈藥刀械管制等規定,經查獲判處拘役或罰金者」、「參加不良幫會組織,經查屬實者」、「有盜竊或賭博行為,情節較大者」、「其他經獎懲委員會審定行為不當,應予定期察看者」等情事之一者,應予定期察看。按照上述規定,我們實在不知該校「遛鳥俠」到底違反了那一條校規的規定?而該校「學生獎懲委員會」又是根據那一條校規的規定對「遛鳥俠」做出「定期察看」的處分?如果真如長庚校方所言,此一處分經該校合議制的「學生獎懲委員會」一致審定通過,我們實在也只能佩服這些委員的智慧了。 回到法律層面討論,考量「犯意」,「遛鳥俠」所謂的「犯行」大概連刑法第234條(意圖供人觀覽,公然為猥褻之行為者,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3千元以下罰金)都夠不上,充其量可能違反的是「社會秩序維護法」第83條第一項第二款之規定,「於公共場所或公眾得出入之場所,任意裸體或為放蕩之姿勢,而有妨害善良風俗,不聽勸阻者」,依法可處新台幣6千元以下罰鍰,行為的可罰性實在很輕,這樣的微罪,長庚大學卻處以留校察看的重懲,嚴重違反比例原則,無疑是法治教育的負面示範。 不止實質面難以定罪,「遛鳥俠」一案在程序上更是慘不忍睹。各大學「學生獎懲委員會」本該獨立行使職權,可從本案不難發現,學校有力人士介入的斧鑿之痕。報載,此案被媒體披露後,該校校長原本還表示輕鬆面對,沒想到幾天後卻斥責「遛鳥俠」「簡直是長庚的恥辱!」甚至退回獎懲委員會原先記一大過、10週心理輔導,外加一份一萬字悔過書的決議,直至做成記兩大過、兩小過離退學僅一步之遙的留校察看處分。我們無從理解長庚校長心證轉變的過程,倒是不得不合理懷疑該校獎懲委員會是否有實質的功能?無論如何,「遛鳥俠」一案凸顯了校園權力之不對等已到了必須必須正視的時候,學生之於獎懲會、獎懲會之於校長、校長之於董事會,校園權力關係嚴重扭曲,直接使得校規成為工具,學生淪為祭品。 朝陽無獨有偶 原以為長庚大學荒腔走板的懲處案已是絕無僅有,沒想到朝陽科技大學的表現更是讓人不可思議。疾管局的官員就指出,全世界沒有學生會因為罹患肺結核被懲罰,何況肺結核的感染源複雜,發病的學生也可能是在校園內感染,果真如此,學校又該如何處理?台灣每年大約有9百名高中和大專生感染肺結核,假使每個都要記大過或休學,還有哪個人敢接受治療? 筆者遍尋朝陽科技大學「學生獎懲辦法」第9條有關記大過之規定,洋洋灑灑總共19項條文,就是找不到有罹患疾病要被記大過懲處之規定,難不成朝陽科大也有樣學樣,將所謂「其他應予記大過之情事者」無限上綱,果真如此,校規又哪裡有存在之必要呢? 更讓人無法苟同的是,懲處案見諸媒體之後,朝陽科大竟然表示,因該生「未善盡維護公共衛生之責」,記大過是基於教育觀點絕非懲罰。這是典型的威權心態作祟,傳染病防治屬於公共衛生的專業範疇,朝陽科大在審議本案時應尊重專科醫師與防疫機關的專業意見,絕非心證裁量,在醫師認為校方處置過當的同時,校方恐已違反「傳染病防治法」第12條有關「對傳染病病人非因公共防治要求,不得拒絕其就學、就業或予其他不公平之待遇」的規定,反而是防疫的錯誤示範。 毫無意外地,面對各界的批評,妄法裁判的學校當局最後也只能端出所謂「嚴重傷害校譽」的大帽子,問題是,學校是誰的?誰影響了誰的校譽?誰又有權決定誰影響了校譽? 誰影響誰的校譽? 「學生是學校的主體」,一向是各級教育官僚試圖表現平民作風的廉價台詞,只是從以上幾個案例我們必須要說,部分學校不但未曾將學生視為主體,甚至根本只把學生當作生財的工具,他們所關心的從來不是學生的權利,而是學校自身的利益。例如:有些學校只會絞盡腦汁來調漲學雜費,就是不願意花錢改善教學品質;也有學校一方面批評學生程度不好,一方面卻濫開學分班大賺其錢;部分學校美其名以高額獎學金吸引學生就讀,說穿了不過想藉此拉抬學校能見度與指考排名,與龐大的招生利益相比,這樣的廣告行銷費用不啻只是九牛一毛;更多學校則是只管大學指考排名幾何,卻從不關心學生畢業即將失業的慘狀。 至於所謂「嚴重傷害校譽」的說詞,尤其凸顯學校當權者的傲慢與無知。先別提讓長庚引以為恥的「裸奔」甚至是部分歐美大學的傳統,相較於無理懲處「遛鳥俠」與罹病學生的校方,恐怕有更多人會以念這樣的學校為恥。到底是誰影響校譽,豈是任由校長說了算?雖然各大學早已將訓導處更名為學務處,惟觀諸上述學校之行徑,還真讓人懷疑台灣的大學是否還在戒嚴當中? 校園民主貴在實踐 觀察台灣各大學生態,長庚與朝陽二案不過只是冰山一角。部分大學表面上標榜民主開放,暗地裡卻以高壓方式管理學生,例如有大學公然禁止學生成立同志社團,甚至還有大學竟然沒有學生會,簡直有如與現實社會脫節的封建王國,要這樣的學校落實校園民主,豈非緣木求魚?各大學與其對外宣稱校風如何民主開放,莫如關起門來徹底檢討:到底圍牆內還有多少反民主的舉措?畢竟保障民主人權靠的是實踐而非口號,就算煞有介事的學著高喊民主,校園民主也從來不會因此降臨。 教育部杜正勝部長日前才於一場對話中呼籲,希望將民主與人權納入教育施政綱領,然而,從這兩個案例看來,大學校長的民主素養也不一定贏過大學教員,大學教員保障人權的決心許多時候顯然還輸給學生。施教者應先被教育,當教育官員疾言厲色地要求大學生提昇水準的同時,不知道可有提升學校行政與大學教師民主素養的具體對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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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劍橋漫遊:秋意愁煞人 | |
Celeste | |
8月19日送走來自台灣的朋友,劍橋似乎也進入秋天了。日落時間從7月的10點慢慢縮短至8點多,8月初出現26、7度的「高溫」在兩週內降至20、21度。「今年的夏天特別短!」朋友C抱怨著說。 秋意漸濃,只是更加深我對台灣至親好友的想念。好朋友T剛回台灣,當送他到門口,突然一股衝動想鑽進他的皮箱內,跟他一起走!但理性很快克服這種愚蠢的想法,只能趕緊關起門,害怕自己在他面前哭出來。一個人走回自己的房間,一種空虛的感覺襲來,淚水也跟著來了,我想自己再也無法那麼堅強。 連續幾天,我無法思考或作任何事,只能找朋友聊天、喝下午茶、一起吃晚餐;樓友Clare邀我一起沿著康河上游散步,縱然意願不高,還是去了。這一切的忙碌,似乎只想讓自己腦部可以開始正常運作,否則生活將很難繼續下去!生活無法回到「正軌」,研究計劃的口試就遙遙無期,回台灣的路就更長了! 一個人在外求學,需要忍受的孤寂可能比想像中多好幾倍,尤其在劍橋這樣的小鄉村。在夏季,整個城似乎已被觀光客攻佔,校園顯得特別空盪,朋友回自己國家、畢業或出去旅行,似乎沒什麼人會想留在劍橋。Clare也有同感,她說劍橋縱然再美,對她而言,這地方已與壓力劃上等號,因此明年畢業後,她可以去任何地方,但就是不要留在劍橋。 朋友T認為劍橋太古老,古到有一種足以令人窒息的壓力。或許劍橋學生實質的功課壓力已經大到足以忽略環境的壓力,因此我從沒聽到劍橋學生跟我提到這種觀察。不過當T提出這樣的看法時,我想是否因為這些「歷史的包袱」讓劍橋學生壓力更大,但實質壓力可能沒那麼大? 今天下午跟Clare 散步時,她也有同樣的疑問:為何劍橋的老師要加那麼多的壓力在學生身上?為何要設高標準且不留顏面?她提到同一個研究室的某個同學想在期刊上發表一篇文章,一個教授認為這研究不錯,沒什麼問題;但另一個對該生直言說:這還不到我的標準,倘若你堅持要投稿,請不要把我的名字放上去! 由於英國是師徒制,與指導教授(supervisor)的相處成為非常重要的必修課程。一堆劍橋研究生在一起聊天,「指導教授」這話題必定出現,這個字眼出現個十多次也是很正常的。與指導教授的相處情況往往決定了自己往後的「命運」,不管是申請研究獎學金、住宿、研討會等等,皆要指導教授簽字才可。關係夠好的話,他/她還可幫你寫一篇很漂亮的推薦函,向學院或系所要錢;關係不好的話,學生再優秀、研究計劃再完整,可能一毛錢都要不到!因此,一個台灣學生在換指導教授過程中得到的結論是:「指導教授說什麼,就先去做,不要有第二句話!」 或許是這種僵化的師徒制,讓劍橋顯得更有壓力?但或許也是這種師徒制,讓劍橋培養出世界級的優秀人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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