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 年 11 月 17 日的一則新聞。
在埃及南部一旅遊點, 58名旅遊者和4名埃及人被槍殺,26人受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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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特薛普斯特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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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mple of Queen Hatsheps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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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神仍在的國度-一長串的死者
1997 年 11 月 17 日的一則新聞。
在埃及南部一旅遊點, 58名旅遊者和4名埃及人被槍殺,26人受傷。
據說那些伊斯蘭激進份子事先制服了駐地警察,在開槍射殺正要下車的日本觀光客,接著又衝上神殿對德國觀光客進行掃射,最後再用刺刀在每具屍體上開洞,已確定死透了沒。
這可能是有點誇張的陳述,因為我正身處案發地點。我很難想像在這裡,哈特薛普斯特神殿前,躺著六十具屍體的景象。一長串的死者名單,如果有人記住他們的名字的話,我甚至念不出他們的名字,我覺得口乾,我想喝茶,埃及茶。
一直以來,伊斯蘭世界一直與國際社會(尤其以美英為首)某種程度的對立,包含印度、伊拉克、伊朗、阿富汗、埃及及更多中東國家都是伊斯蘭國家,擁有如此廣大的信眾,已經證明伊斯蘭教並不是邪教異端,而美英也一直以國際社會的仲裁者自居。(相較之下,他們比較可能是邪惡帝國),到底是什麼樣的理由,讓這兩大勢力不斷的衝突呢?
曾經有人說過, 宗教與政治是最可怕的東西。
宗教信仰與政治利益所造成的衝突,就算燒盡所有的石油,流盡等量的鮮血也不會停止,在這場戰役裡,伊斯蘭戰士是敵人對他們的通稱,另一方則把他們全稱作美國人。
所有的人都沒有名字。他們有名字,只是名字已經不再他們,直到他們死了為止,名字才會重新在他們的墓碑上出現,僅供親友家人追悼。
熾亮的太陽曬的我目眩,我瞇著眼睛,看不清楚哈特薛普斯特雕像上的臉。他是突摩西斯一世的女兒,突摩西斯二世的妹妹與妻子,她在突摩西斯二世死後執政,之後的突摩西斯三世試圖消滅她曾存在的痕跡,磨去了她的王號,毀去了她的容顏,而他應該稱她為姑姑,他是她的姪兒,不過在這個世界裡,親情起不了作用,友情也是、世人老認為超越一切的愛情也是。這是政治與宗教的世界,除了權力,並沒有太多的東西。
戴上假鬍子執政達三十四年的哈特薛普斯特,為自己所興建的神廟後來因山壁崩塌遭土石掩埋,重新開挖之後,才又在世人眼前出現,這座完整的神殿吸引了無數的觀光客來參觀,也意外的成了不幸犧牲者的墳墓,而我,在參觀完這一切之後,在觀光警察與軍人的目送下,離開這裡,前往下一個墳墓群,皇后谷。
皇后谷就像縮小版的帝王谷,在眾多死去的皇后的名單之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 拉美西斯二世的妻子,尼菲塔莉的陵墓,據說是最富麗堂皇、美輪美奐的一座陵墓,這並不讓人意外,因為從開羅到阿布辛貝的這一段旅程裡,早就處處可看到拉美西斯二世為尼菲塔莉所做的一切,這是眾人的佳話,如果不去追究拉美西斯那九十幾個孩子的母親們的情感世界的話。
每個人都有名字,每個人都有感情,每個人都該被尊重,只是在政治與宗教的世界裡,這似乎都可以理所當然的被忽略。
最後一個參觀的墓穴是拉美西斯三世早夭的兒子,那是個因難產而死亡的孩子,我根本忘了他的名字,不過牆壁上卻穿鑿附會的畫著父王引領他進入人世的景象,我不確定這是父愛的極致,或者是展現權力的一種手段,一個難產的嬰兒一座墳墓,那麼光墮胎盛行的台灣可能要多出一百萬個墳墓,黑髮人送無髮人,這個世界裡有名字的無辜死者名單很長,沒有名字的死者名單也不遑多讓。
一整天在死人堆中攪和思緒的我不禁莞爾,其實不只是政治、宗教的世界,在經濟掛帥的世界裡,自己也很渺小,渺小的程度和那些因各種理由而被人忽略的死者一樣,並沒有很多人記得我的名字。請假出國旅行,就工作上來說,只是一個暫時空下的辦公桌。離職出國旅行,對社會來說,只是一顆鬆脫螺絲釘,遲早要回到這裡。
對政治、經濟、宗教狂熱的人不會記得別人的名字,他們認為我們不需要名字,我的名字不代表我,你的名字也不代表你,直到我們死了,我們會成為一長串死者裡的一份子。除非,我們真的能成為個什麼東西,讓他們刮目相看,不過我們成為的那個東西,那通常不會是個好東西。而他們自己則不然,他們似乎認為權力、財富或萬能的神真能引領他們通往天堂之門。
聽起來好像很灰暗,而且沒有希望。但別忘了,還有愛,真正的愛,會讓所有人都擁有名字,都能尊重與被尊重,就算我們還是終歸一死,但除了死者名單外,還會留下愛。
眾神仍在,如果我能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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