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報】═══════════════════ |
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2004-12-09》 |
本期內容 | |
◎ 教授爸爸週記 《珈琲時光》開鑼了! | |
◎ 閱讀第三世界 巨神總是不靈-阿蘭達蒂‧羅伊的「文學行動主義」之二 | |
◎ 台灣立報徵文啟事 |
教授爸爸週記 《珈琲時光》開鑼了! | |
賴鼎銘(世新大學資訊傳播學系教授) | |
幾週前,廣電系齊隆壬主任拿了幾張《珈琲時光》的電影票給我,邀請我一定要參加這場電影的放映會。而且,他特別叮嚀我,一定要我在開場時講幾句話,因為他說這次活動能夠推出,我是始作俑者,因此不能推卸責任。我一向不願晚上留在學校,主因是要陪小孩子作功課,但齊主任這麼一講,我無論如何都推辭不了。 12月1日當天晚上,我如期到了學校大禮堂,雖然並非座無虛席,但看到不少人第一次參與開場的電影放映會,我深受感動。開場白時,我特別把齊主任找我來的主要原因講清楚說明白。 這個故事必須拉到兩年前,當時我新接教務長職位,牟宗燦校長要我提出提升教學品質的策略。經過一番思索,我洋洋灑灑端出了十幾項方案,其中一項就是提議設立電影社,定期放映經典電影,幫助學生吸收課堂以外的知識。 會有這種想法,與我在美國就讀時的經驗有關。出國3年多,在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校區就讀時,我就從校園學生的電影社獲益不少。 當時有兩、三個電影社團每週都會放電影,其中包括經典電影及流行影片。我通常會買一張整個學期的聯票,看半年的便宜電影。當時讓我收獲最多的,就是學生自己操作放映機,每週播放經典電影的電影社。 在Madison那幾年中,我真是看了不少電影,包括費里尼、黑澤明及其他非常有名導演的片子。我印象中最深刻的,還留有《My Dinner with Andrei》的場景:兩個朋友,近10年不見,紐約的一次碰面,面對面的聊天竟然變成一部名片。回台後,我每次跟學生講起此段往事,他們都無法想像。 說實在的,看這些經典名片的經驗並不是都很如意的,常常我會在看電影時,禁不住地進入夢鄉。並非我疲倦至此,而是有時就是無法走入這些導演的世界。當然,最後我都會怪自己,程度為何如此差!但無可諱言地,幾年的觀賞心得,讓我的藝術體驗增加不少,這也是我回台時,買了不少楚浮、柏格曼及黑澤明等這些大導演的片子的原因。 也因為這番經歷,牟校長要我提出策略時,我立意成立幾個指標性的社團。好的社團,是學生吸收教室以外知識的最佳管道。企圖成立電影社團,就是想把美國讀書時的美好經歷,在世新重建,讓學生也可以一起共享。 另一個我想成立的主因,其實也與廣電系有關。廣電系分電台、電視及電影三組,其中電影組曾經有著輝煌的歷史。來到世新大學幾年,老是聽到廣電系的校友談及當年電影組,學弟妹跟著老師以實踐的精神,開闢一番天地的故事,這些故事常讓我神往不已。這也是為什麼我思考著要如何讓電影組重回榮光的主因:我希望電影社的密集活動,可以讓當年的精神重振,深化廣電系的特色。 可惜去年因為經費關係,學校無法大力補助電影社的活動,因此感覺不到熱力。想不到,今年在課外活動組的幫忙,侯孝賢免費提供《珈琲時光》的贊助下,租了二台放映機,開始起動電影欣賞的活動。更利害的則是,他們還徵得侯孝賢的同意,12月8日當天到校與同學座談,真是不簡單。 12月1日當天晚上,我特別感謝齊主任的努力不懈,我也寄望學校能趕快將大禮堂的兩台35釐米放映機修好,以後讓學生自己操作這兩台機器,將默會知識傳承下去。希望不久的將來,台灣的電影事業,能在這些新一代的年青人手上,重締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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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閱讀第三世界 巨神總是不靈-阿蘭達蒂‧羅伊的「文學行動主義」之二 | |
宋國誠(政大國關中心研究員) | |
在政治意義上,「微神」也是一個對國家神話、種族中心主義這尊「大神」的隱性諷刺。在大神籠罩之下,只有聽命和服從,它的語言有如發號施令,它的憤怒有如狂風暴雨。然而,當你確知所有最糟糕事都已發生在這個最偉大的國家裏時,當你不知此刻究竟是處於戰爭的恐懼還是等待和平降臨的前夕時,當你處於基督教、印度教、馬克思主義和伊斯蘭教「四神」並列的地區,當你活在印、回兩族千年廝殺的歷史陰影時,你究竟相信大神的「可敬」還是微神的「可愛」?微物也是一種「虛無主義」的表徵,一種缺乏意志、沒有力氣、在無奈中發出淡淡諷刺的虛無感。在國家神話的禁律之下,褻瀆大神是何等罪過,但微神給你一種失去知覺後的麻木,對失敬大神的魯莽表達一點吹口哨式的歉意! 掌握小鎮三代人物的鮮活個性和各自難以分享的心路體驗,塗寫小人物平凡生活中離奇難測的命運捉弄。田園風光的細柔描繪、機智脫俗的對話、語言的雙關妙喻、深富技巧的時空變換、酸而不苛的嘲諷挖苦、字裏行間令人噗噗發笑的幽默和憐憫,是羅伊作為一個「個性派」作家表現在這部小說中揮灑自如的文學天份。一種「潮濕」,像一陣「焦黑的雨水」(inky water),一種「黴味」,像「微風中凋謝的玫瑰」(like old roses on a breeze),是羅伊在小說中不斷重覆的意象,這就是「小鎮人生」慣常發出的生活氣味,一種感歎它的傷逝和傷逝之後的感嘆。阿耶門連,一個微小之地,人們在此編織失去方向的歷史,而真實的歷史在這裏因重重的跌跤而失去了重量。 這個「親英派」家庭中第一代長者帕帕奇(Pappachi),艾斯沙和瑞海兒的外祖父,一位大英帝國時期的昆蟲學家,典型的「後殖民印度紳士」。他一生最大的遺憾是,一直到他退休的12年以後,他過去所服務的「動物學研究所」才發現,在12年前一次夜裏,帕帕奇發現的那隻掉在他酒杯裏的蛾,原來是鱗翅類昆蟲中至今從未發現的另一種類屬,但因事隔12年後,這項「偉大的發現」來不及以帕帕奇的名字為這隻「新蛾」命名,帕帕奇為了這樁憾事抑鬱而終。 帕帕奇是一個虔誠的「大英主義者」,金懷錶、古龍水、銀梳子,是他的帝國身份不可或缺的裝扮,但他也是個傳統式的懷疑論者,他不相信女兒阿慕(Ammu)──兩個異卵雙胞胎的母親──離婚的故事,不相信女兒的丈夫會將自己妻子「賣身」給老闆以換取不被解雇的代價,因為他不相信一個英國人,乃至任何一個英國人,會垂涎別人的妻子。他對自己妻子瑪瑪奇(mammachi)成功地經營醃製廠感到十分忌妒,為了抗議被忽視的尊嚴,他「整天穿著筆挺的西裝在園地裏四處走動」。那隻沒有能夠使他揚名立萬的「蛾」,是他永遠揮之不去的「後殖民創傷」,因為它代表著帝國離去後的失落,以及跟隨帝國一起失落的自我失落。實際上,帕帕奇本身就像是大英帝國博物館裏的一隻「人類標本」,人們可以一覽他乾癟的驅體,藉以回憶帝國花園的芬芳,卻喚不出這隻「人蛾」的名字。 羅伊以「倒著活回去」(She is living her life backwards)來描述姑婆寶寶克加瑪(Baby Kochamma)──帕帕奇的妹妹──的一生。晚年的寶寶克加瑪以「電視機」為伴,而她年輕時的愛情就是一種「微愛」(small love)的典型。有著回教名字的寶寶克加瑪愛上了一位年輕俊美的「異教」(天主教)神父,她搬出了一堆聖經的疑問去請教他,試圖「假裝嚴肅」地引誘慕利岡神父(Farther Mulligan),她以叛離伊斯蘭教並皈依天主教來接近她的愛人,她願意去當見習修女,只為了得到「和慕利岡神父相處的正當機會」。她只是想接近他,近得可以聞到他鬍鬚的味道,可以看見他法衣上粗糙的織痕。她只想以注視他來愛他。 寶寶克加瑪和那位神秘的神父,她(他)們都有著屬於基督徒(或回教徒)不應有的「心顫魂搖」,她(他)們都利用聖經作為彼此接近的計謀。但是,在兩個「大神」(阿拉與基督)的照拂之下,純情的寶寶克加瑪只能等待終老後再來回憶這場「有花無果」的人間小愛。宗教和信仰,究竟是培育真愛的萌芽還是少女情懷的滅頂?青春的熱情提早為孤老的晚年編織灰白的歲月,如果不「倒著活回去」,又如何「順著活下來」? 然而,寶寶克加瑪作為封建階級下的犧牲者,自己卻也扮演了這個「吃人制度」的施害者。她滿懷怨懟虛度了一生。她犯了不可原諒的錯誤,她出自於自己無法擁有慕利岡神父的忿恨,出自於對一個擁有丈夫(儘管是酗酒成性)、擁有兩個小孩(儘管是調皮作怪)的母親的忌妒,她對這個稱自己為姑姑的母親做了沒有法律依據的道德謀殺。 舅舅恰克(Chacko),是家族中的「男性沙文主義支柱」,他博學而多情,紈褲而不失精明,一位染著「牛津優越感」的天真幻想家,一個滿懷資產接級意識又喜歡玩耍共產主義「同志遊戲」的理想主義者。為了彌補離異的英國前妻瑪格麗特(Margaret)喪失新夫之痛,她熱情迎接前妻與愛女蘇菲默爾返回阿耶門連,但卻在一場孩子們「集體逃家」的遊戲中,喪失了機靈而聰慧的愛女。他9歲的愛女蘇菲默爾深信,孩子如果進行一次準備妥當、規劃周全的「逃家行動」,而後在父母的焦慮萬分的等待和絕望中光榮地返家,那將給孩子帶來很高的尊嚴並重獲父母的愛。但是蘇菲默爾失敗了,英國式的諺語在蠻荒的異域得不到印驗,可愛的蘇菲溺死在一條濁浪翻滾的黑暗之河中。 恰克肥胖的身驅總是與濕熱的印度融為一體,但他引以為傲的「大英情緒」卻像是一曲乾冷的哀歌,即使在生命的盡頭仍在低低地吟唱。在印度社會中,恰克是一個最典型的諷刺樣板,一個受過帝國教育卻遠離印度歷史的資產階級知識份子,一個處於馬克思主義和封建式男性原欲之間的矛盾人物。這個被父親戲稱為「卡爾‧馬克思(Karl Marx)」,被妻子稱為「有趣而邋遢的豪豬」,從未加入共產黨卻被妹妹阿慕戲稱為「共產主義同志」,對自己工廠內的「工人運動」感到新鮮好奇,只是為了接近兩個意淫許久的「女工人」而在自己工廠裏成立「工人小組」,說明這個牛津舅舅真是「帝國不解愁滋味,為賦共產強說愁」。 由於渴望母親阿慕更多的愛而不可得,雙胞胎哥哥艾斯沙以深度的沈默,妹妹瑞海兒以天真的反叛,來表達他(她)們對這個資產階級家庭的厭倦感。似乎,他(她)們的存在只能帶給他人一種憂鬱和煩燥,似乎生下只是等待被遺棄,對她的母親,他(她)們從來找不到愛的形式,更找不到接受被愛的方法,因為他(她)們無法領會一個「被壓迫的母親」儘管不完整但依然純質無私的母愛。這對老是闖禍的兄妹都深愛著一個「賤民青年」維魯沙(Velutha),一個另有一雙胞弟弟並經常以弟弟為掩護的納薩爾派(Naxalite)秘密共產黨員。兄妹對維魯沙的赤子之愛,是一種「無階級障礙」的自由與解放,一座幻想的搖籃。在維魯沙身上,兄妹找到了他(她)們在家族中被束縛的情感,被忽視的存在,儘管他(她)們並不知道,他(她)們的泥巴玩伴維魯沙竟是他(她)的母親阿慕的情人。 在這個富有的、敘利亞正教的資產階級家族的對面,是一個「賤民女僕」克朱‧瑪麗亞(Kochu Maria)和一對「賤民父子」:維里亞巴本和他的兩個兒子。賤民父子是「天堂果菜醃製廠」的長工,瑪瑪奇的好幫手,他們被稱為「帕拉凡」(paravan),一種只能從事苦力和低賤工作的階級。賤民意指「不可碰觸」(untouchability),包括絕對避免讓非賤民碰觸到自己,以及避免讓非賤民碰觸到自己碰觸過的東西。一些為了獲取食物和金錢而被迫加入基督教的則被稱為「米飯基督徒」(Rice Christians)。有一次,瑪瑪奇向兩個兄妹解釋了這個階級的身份屬性: 他們禁止觸摸任何非賤民(印度教徒和基督徒)觸摸過的東西。……帕拉凡必須拿著掃帚倒著爬,好將他們的腳印掃除,如此,屬於婆羅門階級的人或敘利亞正教徒就不會意外踩上他們的腳印而沾汙了自己。……帕拉凡和其他階級一樣,被禁止走在公共道路上,被禁止用衣物遮蔽上半身,被禁止攜帶雨傘。說話時必須用手遮住嘴,這樣他們被汙染的氣息才不致噴向與他們說話的人。 阿慕,整部小說中真正的悲劇靈魂,一個集溫柔慈愛和像部自殺式轟炸機之憤怒於一身的母親,她短暫的一生卻領受了過多不該承受的惡運。在階級分明的印度社會中,一旦嫁出去的女兒便在父母家中失去了地位,如果又是嫁錯了對象,則幾乎失去了所有。實際上,阿慕在未出嫁前就已承受父親帕帕奇的暴力而成為「有家的孤兒」,但她即使在「拋夫」離異之後也並未失去一切。她擁有維魯沙,一個她生命中的「微物之神」,一個賤民階級的後代,一個經常在夢中以「快活的獨臂人」作為轉喻性象徵的人物,一個從海裏升起、從河中游來的俊美男子。在維魯沙身上,在他的手臂和胸膛上,阿慕找到了她心靈的安全之地,儘管她並不知道早已讓維魯沙永遠陷入危險的深淵……。 阿慕和維魯沙的「越軌之愛」,他(她)們在河岸邊、樹林裏、草原上被窺視的一切,終於無法消解父親維里亞巴本作為一低賤的「帕拉凡」心中的罪惡感。他把「實情」告訴了瑪瑪奇,並決心「讓兒子死去」來補償這個對他世代有恩的基督教家族。在寶寶克加瑪的「謊報」和兄妹天真無知的「偽證」之下,維魯沙在阿慕孤獨地病死在一家小旅館之前,就已先一步喪命於腐敗的員警暴力之下。 微神不該在違逆大神博愛法則的背後私運卑微男女的私情。階級是一道沒有求生出口的隧道,一灘無底可見的漩渦,它是越軌之徒自取滅亡的捷徑。他(她)們──阿慕與維魯沙──不該去愛不能愛的人,不該違抗該愛與如何去愛的律法。當巨神扯下祂慈愛的面具時,微神只能黯然落下,像一顆黑色的星星落在黑色的宇宙之中。而這一切的一切,沒有在沙灘上留下足印,沒有在水中留下漣漪,沒有在鏡中留下映射。(下週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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