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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專題 ◎ 2004-12-16
═════════════════【立報】═══════════════════
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2004-12-16》

本期內容
◎ 閱讀第三世界 巨神總是不靈-阿蘭達蒂‧羅伊的「文學行動主義」之三
◎ 教授爸爸週記 柳丁採收政治學
◎ 台灣立報徵文啟事



閱讀第三世界 巨神總是不靈-阿蘭達蒂‧羅伊的「文學行動主義」之三
 
■宋國誠(政大國關中心研究員)

《微物之神》中的阿慕﹐是羅伊塑造出來挑戰印度種姓社會的人物﹐她的「微恨」﹐她的「冷諷」﹐乃至她富於機智與反抗的「插話式挖苦」﹐是羅伊對印度階級社會和男性沙文主義敵視態度的流露「難道我們一定要表現得像剛剛被發現的人種﹐像被上帝遺棄的某個該死的人種嗎﹖」這是阿慕在面對她高貴的「英國嫂嫂」因不解賤民「聞手/示愛」動作時所發出的吶喊是的﹐巨神總是不靈﹐就像她的情人維魯沙﹐即使有一顆善良助人的心﹐有一手優雅的木工技藝﹐有兩手可以任兄妹吊單槓搖擺的雙臂﹐有可以讓阿慕情歸有方的心體﹐但這一切都只是「微美──卑微之美」﹐終究除不去也擦不掉「階級大神」給他定義的「劣種」本質

種姓的胎記是亙古的懲罰﹐他的愛被視為「惡靈入侵」﹐他的越軌必須以死亡作交換在敘利亞正教家庭﹐瑪瑪奇可以「賞錢開秘室」以滿足恰克在妻子離異後「男人的需要」﹐在賤民家庭則「一次只能做一件事」﹐一次就是生存的代價他的微笑﹐是微神失落的暗語﹐他的倒影﹐是印在地上無數由死神派出的爪牙「如果吻她﹐他就不能和她說話﹔如果愛她﹐他就不能離開﹔如果說話﹐他就不能傾聽﹔如果作戰﹐他就不能贏」一個夢中斷臂的男子﹐一個年輕失婚的女性﹐他(她)們跛行並最終撲倒在一個殘障的階級社會

《微物之神》是阿蘭達蒂‧羅伊至今為止唯一的一部長篇小說﹐在小說中﹐羅伊展現了一種無人可以比擬的「細物描述」的能力﹐她以一種「無微不至」的微觀與透析﹐如輕風細雨一般拂掠過每一個細緻的景物﹐似乎從不放過周邊的任何細花小木﹐不放過任何一個人細聲的呼吸和細絮的心思﹐從而造就了《微物之神》在「細緻美學」上極高的藝術性尤其特異的是﹐反而是一種對凡人俗態﹑細節末物的描寫﹐一種「描醜寫俗」的能力﹐展現了羅伊美學技巧上特殊的魅力然而﹐閱讀這部小說﹐人們會不時地在心中發出一陣陣悲苦式的呵笑細心的讀者都能感受到﹐一種搖歎式的呵笑其實是人類心中最深沉的悲傷﹐這種悲傷採取了與自己對立的方式﹐來表達一種再也沒有其他方式可以表達的悲傷

由於憂心印度極端主義(extremism)和更具侵略性的「印度基本教義」(Hinduism)的興起和坐大﹐也基於對印度貧富差距﹑官民矛盾的關切﹐1999年中期以後﹐羅伊開始由一位單純的小說家轉向以「非暴力主義」為宗旨的社會活動家在此之前﹐羅伊已多次表達對印度「核子試爆」堅決的抵制態度﹐她把印度的核武政策視為印度極端份子(它實際上是印度政府主要的成員)﹐長期操弄國家神話和煽動種族仇恨的「戰爭遊戲」而她第一樁引起世界囑目的抗爭行動就是參與「納馬達反水壩組織」(Narmada Bachao Andolan﹐簡稱NBA)﹐決定長期抗議印度政府在印度中西部古吉拉特省(Gujarat)的納馬達河域(Narmada River)興建足以淹沒245個村莊﹑導致4千萬以上村民毀家失業的的一系列水壩工程「納馬達事件」激發了全球反水壩運動的信心與鬥志﹐也引起第三世界國家對「世界銀行」(World Bank)這一全球水壩「幕後推手」的譴責和抵制

「納馬達水壩」是印度政府在「世界銀行」支助下一系列包括30個大型﹑135中型和3千個小型水庫的龐大計劃﹐一個在環保﹑經濟與社會平等問題上﹐交雜著當地政府與當地貧困居民之間﹑科技精英與人文藝術學家之間﹑印度政府與西方財團之間一個極為複雜的爭議性問題依據印度官方的說法﹐納馬達計劃將提供充沛的水力和電力﹐以供應印度全國發展不可或缺的資源但是在當地居民和「納馬達反水壩組織」成員看來﹐納馬達計劃不僅是根據不實的水文和地震數據編造起來的﹐是一項耗費巨大資源卻只是圖利少數既得利益者的荒謬計劃﹐其對河域生態的巨大破壞﹐對社會資源的扭曲性分配﹐更使得為數在4千萬以上貧苦居民和達利族人(Dalits, 原住農民﹐賤民階級)失去生活家園﹑失去工作與生存基礎反水壩組織成員更指出﹐印度政府從未實現過去所有以「現代化」之名而推動之開發計劃所許下的補償承諾﹐所謂「國家利益」從來就只是「特權利益」﹐在印度﹐沒有一座大型水庫的興建事後證明遷移的居民獲得了應有的補償和復建

在題為「一個更大的公共利益」(The Greater Common Good)﹐後收錄於《生存的代價》(The Cost of Living)一書的長篇論文中(註2)﹐羅伊從水壩歷史﹑社會調查資料﹑千萬居民遷村和自身參與反水壩抗爭運動的過程﹐提出了深刻的反思與批判文章以帶有諷刺意味地引述印度前總理尼赫魯(Jawaharlal Nehru)1948年對因為希拉古水庫(Hirakud dam)而被迫搬遷的村民的談話﹕「如果你們準備受苦﹐你們就應該為國家的利益受苦」(If you are to suffer, you should suffer in the interest of the country)而文章則以「我站在山頭上放聲大笑」(I stood on a hill and laughed out loud)為開場白羅伊說她之所以放聲大笑﹐是因為她突然想起在德里最高法院的一次判決﹐這是在還未撤銷最大水庫沙達‧薩羅瓦水庫(Sardar Sarovar dam)興建前村民合法居留之前的一次審判﹐法院詢問代表政府立場的律師﹐未來遷村居民的新居留地是否有提供給部落小孩玩耍的公園﹖律師毫不猶豫的回答政府不僅將為每一個部落設立公園﹐公園裏還有蹺蹺板﹑溜滑梯﹑盪鞦韆……政府律師像是在編織一幅「國家彩夢」般的滔滔不絕﹐將「遷居地」說成一片繁花似錦的樂園當羅伊想到政府用蹺蹺板﹑溜滑梯﹑盪鞦韆來換取村民生存的土地﹐想到政府即使對這些部落兒童根本從未玩耍過的兒童遊樂器材也從未實現承諾﹐不禁感嘆發笑﹗

羅伊指出﹐在「納馬達水壩」問題上﹐印度人民多半只是抱著兩極化的情緒性反應﹐或者把它看成是「傳統主義」和「現代主義」的論戰﹐「發展主義」和「新盧德派」(neo-Luddite﹐註3)之間的鬥爭﹐乃至於被看成是尼赫魯的「蘇維埃中央集權政體(Soviet-style Centralised State)和甘地(Mohandas Gandhi)的「浪漫式鄉村共和主義」(romanticised Village Republics)之間的對立﹐但卻忽略了水壩問題本質上是「世界銀行」以「國際援助」(International Aid)或「政府貸款」(governmental debt)為名﹐進而與本土資產階級政權相互勾結的產物

實際上﹐世界銀行貸款史上的「註冊商標」就是興建大型水壩﹐它不斷在第三世界國家推銷水壩的好處無論是用作水力發電﹑防洪或灌溉﹐大型水壩都是「世界銀行」所謂大規模公共工程發展的主題依據1993年的記錄﹐「世界銀行」提供超過6百億美元給92個國家來興建538座水壩﹐這其中還包括數個世界上最大﹑也最受爭議的計劃「世界銀行」所投資的大型水壩已使上千萬的居民﹐包括婦女與孩童成為流浪在故鄉之外的難民﹐這包括在中國有10萬8千人因小浪底水壩而被驅離﹐在印尼有2萬4千位村民因克丹翁波水壩(Kedung Ombo dam)造成水位上升而受困﹐在迦納(Ghana)的佛塔河(Volta River)河谷有8萬名農民因其家園受阿克松波水壩(Akosombo dam)的影響而受害在絕大多數的案例中﹐這些受水壩驅逐而失根的人們在經濟﹑文化與情緒上都受到極大的傷害曾經自給自足的農業家庭都淪落成流動工人或貧民窟的居民﹐只能勉強地維持生計

儘管「世界銀行」已在1993年逐步停止對「納馬達計劃」的貸款﹐但印度政府卻從過去已興建之水庫的盈餘中「接手自蓋」水庫﹐形成了一種「劫貧濟富」的國家商業主義體制截至目前﹐僅僅在印度﹐大型水壩已經逼進4千座﹐印度政府還在積極尋找「水壩預定地」但儘管印度是一個擁有全球最多水壩的國家﹐在印度全國人口中竟然還有高達2億人口仍無自來水可用﹐有高達6億人口缺乏基本的衛生設備﹐反倒是隨著水壩的不斷興建﹐有超過1億以上的人口被強制趨離他們世居的家鄉

羅伊以實際行動參與水壩抗爭運動﹐給予第三世界國家的「反水壩運動」很大的啟示與鼓舞由於已完工的水壩仍然對人們與環境造成持續性的傷害﹐一項由全世界水壩受害社群所組成的新興運動正在進行爭取在法律追溯期內的索賠和補償儘管有人指責羅伊在反水壩運度中過於情緒化的表現﹐但正如羅伊回答她的批評者﹕「如果你面對4千萬以上人民失去家園──這只是對納馬達河域數百座水庫所作的調查數據──而沒有情緒反應﹐那你們還會對什麼有所反應﹖」實際上﹐羅伊以她動人的文筆和親身參與﹐為「消失在歷史中」的納馬達人民作了歷史的見證﹕

這數百萬流離失所的人民再也不會存在了歷史中不會有他們﹐人口調查記錄中也找不到他們他們之中有些人後來被驅離了3﹑4次……一旦他們開始流動﹐就永遠不會有安頓之所大多數人最終被吸納到大城市周邊的貧民窟﹐在這裏形成一個提供廉價勞力的巨大匯聚地……(下週續)

註2﹕Arundhati Roy, The Cost of Living, New York: Random House, 1999, pp. 1-90.

註3﹕盧德運動是指1811~1816年間發生在英國的紡織工人暴動﹐工人認為紡織機是減少工人就業機會的元兇﹐於是發起全國性搗毀和破壞紡織機的運動﹐後來被用來比喻反對機械化和自動化的一種思想形態
(回目錄)



教授爸爸週記 柳丁採收政治學
 
■賴鼎銘(世新大學資訊傳播學系教授)

12月11日選舉日﹐我放棄了自己神聖的一票﹐再度回到故鄉

回老家主要是看看二姐﹔二姐夫月前過逝後﹐我偶而打打電話慰問﹐卻一直沒有再回家看她這一次利用選舉假﹐找個機會﹐在週五的晚上﹐一路高速疾馳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打電話找她時﹐她竟已在園裡幫忙大哥剪柳丁做完我的運動﹐我開著車到柳丁園找她﹐沒有想到二姐﹑大哥﹑大嫂﹑姪兒及外甥﹐都忙得不可開交我本來一路回來﹐也想幫忙大哥採收柳丁﹐沒想到一提出想法﹐就被委婉地拒絕幾年來﹐我這個在大學教書的書生﹐碰到任何農事﹐都會自動地免疫﹐連想幫忙的機會都沒有

幫不了忙﹐我只能在旁邊看他們如何工作一把剪刀﹐他們俐落地將一顆顆柳丁剪下來﹐放在籃子內邊看邊聊天時﹐我好奇地問一棵柳丁樹平均生產幾顆柳丁﹖大嫂開玩笑地要我自己算看看事實上﹐要算也有點困難﹔一棵棵碩果纍纍的果樹﹐緊臨地挨在一起﹐想算都很費功夫我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大約150顆左右

大哥倒是以另一種方式告訴我答案﹐他們的算法是一棵柳丁樹生產多少台斤依照他的估計﹐一棵柳丁樹約生產兩百台斤的柳丁他的答案﹐對我產生不了什麼意義我想知道的是幾顆﹐他談的是幾斤﹐這樣的差距﹐可以體會我的興趣與他的關心果真不同

今年的柳丁價格並不好﹐一台斤只有5元左右對果農而言﹐這只是成本價而已也因為如此﹐他們不得不節省開支﹐盡量不請工人幫忙﹐而是以互相支援的方式進行採收這也是為什麼二姐及外甥會在大哥田裡幫忙的原因等大哥的柳丁採收完﹐再過幾天﹐二姐的柳丁要採收時﹐那個時候﹐大哥﹑大嫂及姪兒就會再度出動﹐反過來幫忙二姐

為了採收﹐在國小教書的姪媳婦都必須幫忙他們剛生產的小女兒﹐原來都是大嫂在帶﹐但一到採收期﹐大嫂忙不過來﹐姪媳婦只好請假帶小孩﹐讓大哥大嫂能專心趕快搶收

其實﹐對這些果農而言﹐也不是要採收就能採收他們一切的動作﹐都受制於中盤商以12月11日當天為例﹐中盤商就將當天要採收的水果﹐按比例分散給簽約的果農以大哥來講﹐他當天只被准許採收8千台斤﹐接下來就等著中盤商的電話﹐約定下一次的份額當天下午在家裡時﹐中盤商原來講好隔天可以再採收﹐沒多久卻又來電取消害得大嫂必須趕快連絡約定幫忙的人手﹐取消原定的計劃﹐隨時等候新的命令

那一天下午﹐我自己摘下一棵柳丁﹐徒手撥開厚厚的果皮﹐嚐起大哥親植的水果幾十年成長故鄉滋長的果實﹐果然甜味十足可惜的是﹐這樣美麗的水果﹐價格偏偏太過低下﹐無法讓故鄉的果農﹐開懷地享受豐收的紮實感這恐怕是我這個偶爾回鄉的遊子﹐最感覺傷感的

那天晚上﹐選舉開票後﹐被尊稱為「農民立委」的林國華﹐竟然落選﹗我正在納悶這位古坑鄉的傳奇人物竟會選不上時﹐大哥輕描淡寫地指出﹐林國華推出的柳丁採收案﹐被鄉民視為無濟於事﹐誰會投給他﹖

我好奇地追問林國華推出的採收案細節原來林國華努力促成的優惠案﹐是合格的柳丁一台斤5.4元﹐不合格的一台斤4.2元﹐這其中﹐農民必須雇車將柳丁載到農會﹐因此還要加上運費的成本﹗大哥說﹐農民算一算﹐這樣的優惠有等於無﹐最後農民決定以一台斤5元與中盤商簽約﹐草草賣出

看來﹐雲林縣的農民已開始開竅以前那種賭一口氣﹑一路挺到底的精神﹐已經逐漸消失在黃昏的水果園中日子仍然必須過﹐生活還是比較重要

?窅針對近來柳丁盛產滯銷問題嚴重﹐民進黨立院黨團上月帶頭收購兩萬台斤的柳丁(圖/中央社)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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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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