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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專題 ◎ 2005-01-11
═════════════════【立報】═══════════════════
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2005-01-11》

本期內容
◎ 我的馬華文學初探:中國、流離、本土化
◎ 美國傳真:數位文具日新月異 鉛筆仍是美國學生的最愛
◎ 劍橋漫遊:英語世界的學術霸權
◎ 台灣立報徵文啟事



我的馬華文學初探:中國、流離、本土化
  張正
初探:馬華文學╱溫瑞安之於我

大學一年級,從文學性社團借了一本溫瑞安的詩集《將軍令》,破破的、白底黑字的封面。學長姊說這是絕版的書喔,一定要還。

我決定用毛筆把裡面的詩抄下來。很多個租房在指南山山腳下的無聊夜晚,我獨自在漆成鮮紅色的小房間裡抽著菸,拿毛筆沾了墨汁,把一首首溫瑞安漫漶武俠、愛情、呼喊中國鄉愁的詩,抄在從學校幹來的白報紙上。遇上特別喜歡的,還浮貼在牆上讓它飄呀飄。

我肯定自己過去之所以喜歡溫瑞安的文字,必然沒有「馬來西亞」的因素在內。那時候既沒聽過「馬華文學」這樣的字眼,平日和班上僑生同學的互動也不多。那到底為什麼會著迷?大概也是因為文中的武俠、愛情、與中國鄉愁。

每個年輕人對於帶著神秘色彩的武俠和愛情,都難免衝動和嚮往,可以理解;而在「中國」國民黨執政下的台灣接受了十多年的教育,對於當時其實從未去過的中國有些莫名其妙的虔誠與感傷,也是理所當然。

溫瑞安當然不能代表整個馬華文學,不過也差不多是我那時對馬華文學的全部認識。而《將軍令》,抄了很久,還是沒抄完,最後有沒有把書還回社團,也不記得了。總之,書在頻繁的搬家之後失去了蹤跡。

想望:流離與中國鄉愁

頻繁的搬家,是的。我雖然也挺頻繁地搬家,但是,大學時代的我沒能從長期旅台的溫瑞安的文字裡準確抓到的另一種感覺,是流離,以及南洋華人流離的時代背景:溫瑞安的祖先從「神州」出走南洋,他又從「異族」環伺的馬來西亞轉進勉強宣稱承繼了中國道統的台灣。

一如旅台馬華文學作家黃錦樹所言,南洋華人史此一馬華文學的起源,都是由移居者、流亡者、流寓者、過境者們所構造出來的。當我進一步認識東南亞、知道了馬來西亞華人的「新村」、513事件、華文教育等等歷史之後,才對於當地華人的流離有了些許瞭解,再來看所謂的「馬華文學」,便離不開這樣的脈絡,每每在字裡行間找尋海外華人的移居、流亡、認同、鄉愁等等複雜的況味,甚至將其浪漫化。

不過當我最近讀到幾篇《赤道形聲:馬華文學讀本Ⅰ》裡的文章──例如鍾怡雯的《失眠》(1997)、《說話》(1997),講的也同樣是現代社會現代人的孤獨與自戀,突然覺得好像被騙了:這和「我以為的」馬來西亞華人歷史沒啥關係嘛!

我開始懷疑我看待馬華文學的初衷也許不那麼「正確」:我好像自以為是站在中原本土,檢視流亡海外的子民怎麼透過文字對我懷念與輸誠。之後再讀到馬來西亞僑生李永傑慷慨激昂地針對馬來西亞「本地創作」所寫的一本厚厚的論文,讀到馬來西亞旅台教授陳大為以「讓世界華文文壇認識當代馬華文學」為使命編選《馬華當代詩選》,我幾乎確定我先前的想法太「中國」了!

想想,我也不過是處於一座孤懸的島嶼上;而且,「中原」與否,不過是相對位置的偏見。

出路:本土化及其文化限制

除非原鄉能夠全然滿足移民們生理心理的所有需求,否則移民們當然得就地取材,尋求就近的支援。而長期移居於某處的人群,自然會對當地產生感情,然後在時間的沖刷和空間的隔離之下,與遙不可及的「祖國」漸漸疏遠。這其中或者有些功利的原因,比如說是為了在當地活得更「舒服」,但不也都是合乎人情事理的嗎?

生活如此,文學何嘗例外?我相信,「中原」、「祖國」、「神州」之外的馬華文學、台灣文學、或者世界各地其他的華文作品,都在更古老悠久又巨大、同時也相當霸道的中國文學系譜之下尋求出路。而最大宗的「出路」,簡單說,就是本土化。

這樣的「出路」方興未艾,但也絕非晚近之事。例如晚清詩人黃遵憲出任新加坡總領事之後,創辦「圖南社」,在詩文的推廣上,加強當地華人對自身處境及生存問題的關切,也拉出「祖國—南洋」的雙軸心。

在本土化的需求下,馬來西亞華人及其所生產的馬華文學,勢必在某個程度上放棄遙遠的中國,回頭正視周遭更貼身存在的「異族」土著們:不管是人數佔優勢的馬來民族、伊斯蘭教徒,或者其他非馬來、非伊斯蘭的在地原住民。不過,要跨出這一步顯然不是那麼容易。

例如對於「異族」有不少描寫的《婆羅洲之子》(註1)與《拉子婦》(註2)兩部小說,馬來西亞籍、在台灣求學的暨大教授林開忠對於作者李永平下了這樣的評語:「李永平可能和其他『華人』作者一樣,無法超越他們的文化限制,這種文化限制使得他們一方面對《拉子婦》採取同情的理解,但距離讓《拉子婦》自己發生還很遙遠。」「作者在小說裡所呈現的『異族』並非異族本身,而是作者所關連的『華人』之再現。」在我看來,李永平如果有「罪」,終究是大漢中心的沙文主義作祟,也就是所謂的「文化限制」。

這或許不是個責難,也無從責難。哪個作者在創作的時候,不是從自己的位置出發?又有誰能擺脫本身的文化限制呢?這也許就是黃錦樹具體而微所點出的馬華文學整體困境:以中文書寫本身就意味著無法剪斷的中國歷史、哲學、文化的臍帶,那麼馬華文學似乎注定永遠切不斷中國這個文化限制。

結語:文學的意義

「馬華文學」在台灣,從來不是個熱門的題目,其實,其中的議題還真不少。比如聽起來很順口的「馬華文學」四個字,全稱究竟是「馬來西亞『華人』的文學」?抑或「與馬來西亞相關(作者、內容、發表時間地點)的『華文』文學」?我悶著頭想了一陣子,想到所謂的「台灣文學」,想到近來高中國文教材的爭議,沒有結論。

其實,馬華文學正名與否,未來的方向為何,我懂得太少,根本沒資格說三道四,而我又被什麼樣的「文化限制」所綑綁?不過,如果盡量謙卑地以同為華文世界一員的立場,在看了一些相關文獻之後,也許可以說上幾句不痛不癢類似結論的感想。

我認為,文學當然能巧妙地勾起人們的某些「感覺」,擔任一系列心理活動的觸媒,「文以載道」的傳統理想大約也是建築在此一基礎上。不過,文學終究還是要回歸到「人」的身上,從當下書寫者與閱讀者的位置出發。

於是,馬來西亞華人社群中仍舊心繫「祖國」的人,依舊會繼續透過文學書寫中國;如果那個社群中有人試圖與周圍的族群互動,自然也會藉由文字吐露心聲;如果有人把馬華文學的寫作與閱讀當作純娛樂,也絕對OK。

■註1:《婆羅洲之子》是李永平1965年的作品,1968年正式出版,當時他還是高三學生。這部小說在婆羅洲文化局舉辦的第三屆徵文比賽獲獎(轉引自林開忠,2002)。

■註2:《拉子婦》是李永平唸台大外文系時的作品,寫於1971年。「拉子」可能是中文(客家話、福建話)對「達雅」之轉譯(轉引自林開忠,2002),據筆者的理解,「拉子」應是泛稱非穆斯林的東馬原住民。

■延伸閱讀

◎王明珂(1996),《誰的歷史:自傳、傳記與口述歷史的社會記憶本質》,收於〈思與言〉第34卷第3期:147-184。

◎李永傑(2002),《創作本地的「Kita」:馬來西亞中文民眾音樂「本地創作」場域之研究(1987-2001年)》,國立暨南國際大學東南亞研究所碩士論文。

◎林開忠(2002),《「異族」的再現?從李永平的「婆羅洲之子」與「拉子婦談起」》,暨南國際大學「重寫馬華文學史」研討會。

◎黃錦樹(2002),《境外中文、另類租借、現代性:論馬華文學史之前的馬華文學》,暨南國際大學「重寫馬華文學史」研討會。

◎黃錦樹(1996),《馬華文學:內在中國、語言與文學史》,華社資料研究中心。

◎張錦忠編(2004),《重寫馬華文學史論文集》,暨南國際大學東南亞研究中心。

◎陳大為編(1995),《馬華當代詩選(1990~1994)》,文史哲出版社。

◎陳大為、鍾怡雯編(2000),《赤道形聲:馬華文學讀本Ⅰ》,萬卷樓圖書有限公司。

◎廖小健(2002),《世紀之交--馬來西亞》,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
(回目錄)



美國傳真:數位文具日新月異 鉛筆仍是美國學生的最愛
  譯寫■盧季寧
許多美國學生的書包裡經常擺著一些高科技產品,例如行動電話、筆記型電腦,專門收發電子郵件的掌上電腦「Blackberry」和迷你音樂播放器iPod,但他們的書包裡通常還有一項必備的文具,那就是鉛筆。

在學齡前孩童寧選電腦學習遊戲而捨傳統的學習玩具,中學生甚至不想用物理百科全書來進行學校指定的研究作業的時代,輕巧的鉛筆仍獲得美國學生青睞,確實令人印象深刻。

根據美聯社等媒體報導,目前鉛筆不僅在美術或數學課上廣獲使用,2B鉛筆更是美國許多大學或研究所課程進行多重選擇測驗或電腦分級測驗時必備的文具。

主辦SAT(學術智能測驗)、GRE(研究生入學考試)和GMAT(研究管理專業入學考試)等測驗的美國教育測驗服務中心(ETS)發言人尤恩(Tom Ewing)表示,參與電腦測驗的人數漸漸增加,但參與紙筆(鉛筆)測驗的人仍佔優勢。

尤恩指出,在2004會計年度,參與電腦測驗的人數僅佔參與紙筆測驗的人數一小部分──160萬人參與電腦測驗,而參紙筆測驗的人則高達2,370萬人。

針對上述差異,尤恩提出幾項原因。他說:「電腦測驗的普及度會受到電腦的易得性影響,你上哪找電腦供2,500萬人使用?另外,紙筆測驗較為安全,且僅需一名監考人,因而成本較低。」

尤恩表示,美國教育測驗服務中心希望增加電腦測驗的名額,但要全面轉成電腦測驗還為時尚早。他說:「在可見的未來,紙筆測驗仍是教育評量最值得信賴的文具。」

Scantron 測驗和評量公司總裁魯墨(Tim Loomer)指出:「電腦數量不足是電腦測驗人數遠遠落後傳統紙筆測驗的主因。」Scantron公司提供美國12年國教多重選擇測驗的服務。

魯墨說,儘管線上測驗漸成趨勢,但參與紙筆測驗的人數卻沒有明顯減少。他說:「並非人人皆有電腦,但我敢保證人人皆有鉛筆。」

部分學校祭出科技誘因,如杜克大學計畫提供大一新生免費的iPod,也沒有減少鉛筆的需求。杜克大學提供學生這種小型電子設備,主要是讓學生可以聽教師的授課內容,瀏覽課程佈告版或練習外語。

美國最大鉛筆製造商PaperMate公司發言人芬恩(Mike Finn)指出,鉛筆仍廣受歡迎,而且是必備的文具。芬恩說,學生對鉛筆的需求強勁,但他們對「現代化」的鉛筆更感興趣,而不只是簡單的木製鉛筆。愈來愈多學生選擇自動鉛筆或彩色鉛筆,然而,隨高科技產品進入校園和學生的家庭裡,PaperMate公司整體的鉛筆銷售量並未減少。

田納西州Musgave鉛筆公司發現,近年來學生對造型花俏別緻的鉛筆情有獨衷,該公司的員工胡蘭(Lynn Hulan)表示,近來學生偏愛的鉛筆,通常都有明亮的色彩,且上頭印有諸如「我愛讀書」或「榮譽第一」等標語。

明尼蘇達州貝里斯達鎮的燃燒樹小學(Burning Tree Elementary School)校長查塞特(Helen Chaset)指出,2B鉛筆總是學校必須購買的文具。在該校教師夏皮歐(Judy Sharpio)的數學課上,學生不能使用原子筆,而就夏皮歐所知,沒有幾個數學老師允許學生上課時使用原子筆。

夏皮歐說:「使用原子筆的學生,常常不想檢查自己是否寫錯了,因為他們知道,一旦寫錯了,他們得劃掉錯誤,但劃掉的痕跡就會被老師發現。」

夏皮歐說,學生可以使用電子計算機檢查答案,但多半的作業須用紙筆來完成。夏皮歐說,如果學生仰賴電子計算機,他們將無法練習加減等基本的運算技巧,這將使他們連計帳這種簡單的工作都不會。
(回目錄)



劍橋漫遊:英語世界的學術霸權
  Celeste
一位朋友跟我談到各國婦權的發展,恰好手邊正處理一些資料,於是把2002年聯合國人權報告中有關婦女政治經濟參與的排名給她看。她看了一下,訝異的問:「英、美不是應該要前3名嗎?他們學術發展那麼先進,但英國只排第17,只比你們台灣前進3名,美國也才第10,為什麼?」

為什麼?原因之一正是英語世界的學術霸權,在英國這一年,與一些教授的密切接觸、與以英語為母語學生的相處,不管是學術上、語言或文化上,都讓我深深感受到「強者愈強」與非主流語言國家的被邊緣化。

「某某人寫的英文不是英文,雖然他也順利畢業了,拿到劍橋的博士學位,但那種英文是無法發表的!我以前當期刊主編時,只要看到英文差的,就直接丟一邊了。」一位教授不只一次地提醒我英文寫作的重要,但我看到的是一個作性別、種族、文化,在「英語世界」佔有一定地位的「國際」學者充滿英語霸權的口吻和理論與實踐之間的斷裂!

國際上的主流期刊許多要用英文發表,對自然科學領域而言,問題不大,據說他們使用的英文不需很深,重要的是理論發現本身;但對人文社會科學而言,中間的推演、理論的脈絡、爭辯與反駁,沒有具足一定的英文實力,很難讓其他人瞭解。其結果可能變成某位教授常對我一位亞洲同學講的話:「我改你的英文就夠了!」

然而非英語系國家的理論發展真的比較落後?為什麼在我的領域,近幾年來所謂的國際出名學者不是美國,就是英國或澳洲人?我觀察到的是英語系國家的學者「相濡以沫」,彼此互相引用理論與說法,彼此的知名度也雙雙提升。據我了解,有些教授甚至看到不是英文概念的英文,例如「閩南」、「客家」的直譯等,就看不下去了。也就是說,那些充滿各國文化背景的英文投稿到國際期刊,審稿者一看到「不是英文的英文」,可能在看第二段時就丟到垃圾桶了。

一直以來,每次跟指導教授見面討論論文結束前,她總會指定許多要念的書。最近我大概統計了一下,這些指定書中約6成是英國學者的書或文章,2成是澳洲,2成是美國。最近我看的幾本書書名次標往往寫著「國際觀點」(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s)的字樣,但仔細翻開書來看,往往大失所望。「美、英、澳洲、紐西蘭」四個國家構成所謂的「國際觀點」,這是非常英語霸權的作法,但一些教授還是用「英文」作為基本判准之一。

「目前的英語優勢,他們永遠不會放棄的!」朋友J歎氣的說。但是對英文的盲目崇拜,只是益增他們的優勢與氣燄,因為我們的英文是永遠趕不上他們的!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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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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