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報】═══════════════════ |
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2005-01-11》 |
本期內容 | |
◎ 客廳幼兒園 閱讀《童年的消逝》(上) | |
◎ 來去紫禁城 台灣人 行不行? | |
◎ 台灣立報徵文啟事 |
客廳幼兒園 閱讀《童年的消逝》(上) | |
宋嘉行 | |
信奉社會建構主義的人說,所有人類事物、概念與現象都是人們互動、社會性地建構出來的。既然是人類彼此磋商協議的結果,這些社會產物一定會受到時間、空間、地理、歷史、文化等因素的牽制,在不同環境下孕育不同內涵、呈現不同樣貌,甚至在不同時空裏生生滅滅。幼兒教育領域裏有一個很好的例子,就是有關童年概念的興衰史。這個興衰史很明確地告訴我們,童年的概念就像許多人類的其他概念,是被發明(invent)的,不是被發現(discover)的。兩者最大的不同在於:前者的存在牽涉到人類的主觀因素,是認知的產物;而後者是脫離於人類的客觀存在,作為思考主體的人類僅是找到它,而非創造它。 童年是被發明出來的,說明它不是放諸四海皆準的普遍真實。這個「童年不是隨時隨地都存在」、「童年不是理所當然會存在」的觀點,也許也符合一般人對第三世界窮國的印象,亦即,童年概念的支撐需要一定程度的財富條件。在連飯都吃不飽的地方,所謂童年是一種奢侈的想像。但是,物質條件的富裕與否,是決定「童年」概念的出現或衰落最主要的因素嗎?將這個有財富才有童年的說法放在遠大一點的歷史脈絡裏,馬上就能發現它的侷限性,例如在古希臘羅馬的時代,歐洲地中海文明下的社會非常富庶,但是仍不足以孕育童年概念的誕生。同樣地,在非常富庶的當代美國,童年已經面臨衰亡。顯然經濟條件的良窳只是充要因素,卻並不必然。 那麼是哪個決定性因素在左右童年的出現與否呢?Neil Postman在《童年的消逝》(The Disappearance of Childhood, 1982)裏,給了我們一個頗有點出人意表的答案──是人類使用資訊與傳遞資訊的方式,決定了童年概念的生死。資訊傳媒與童年概念消長能扯得上關係?乍看之下兩者間的關係好像還不如經濟條件與童年概念這兩者間來得直接。但是,人類事物有時候就是如此這般弔詭地有趣,初看之下關連性很強的兩者,經過仔細檢查後會發現彼此間的關係只是想像大過於實際;而乍看之下表面並無太多聯繫的兩者,其實檯面下千絲百扯,暗盤不斷,腦筋要繞上許多彎才能發現。北京一隻蝴蝶翩翩起舞,紐約不是就能下大雨嗎?紐約大學的摩斯教授也沒想到,當年在船上的旅行與見聞會種下他思考電報可能性的種子,讓他在日後發明了電報與電碼,革命性地改變了人類生活與思考方式。Postman在書裡一直在闡釋的,其實也就是這樣一個觀點:人類事物的本質,本來就是曖昧模糊與渾沌不明的。任何事物都有關連,只是妳得用盡心力去找出其中最具有影響性的。 這種找尋的過程光是靠眼睛看是不夠的,最重要的是要用腦、用心智去抽絲剝繭,像閱讀一本深奧的書那樣,用力去讀出與悟出其中的奧祕與複雜。而這種智性上的工作無疑是極端強調耐性的。沒有克制慾望與衝動的能力,妳根本別想坐下來,從頭到尾好好去了解一件事的來龍去脈,更別提反覆思考消化與咀嚼個中況味再三。Postman這個人相當智性(因此可能相當菁英思維)又著重細密推理的慢步取向,在他的書裡可以很明顯地被感受出來。如果人如其書的話,我想,跟他對談可能要花上很多時間與氣力,最好把所有事情先排開,然後吃飽飯再來(不過又不能吃得太飽,以免不利思考。又,可惜的是他已經過世了)。就像讀他這本《童年的消逝》,乍看之下真的很有趣,又吸引人,但如果不克制想快速翻閱的衝動的話,妳真的只能知道童年是如何生如何死,卻不知道它的生死對妳而言究竟有什麼意義。 要讓表面看來不怎麼相關的兩者搭上線,一定要找到很多證據來支持你的論點,我想這是科學研究與著作跟文學藝術最大的不同。Neil Postman也深切了解這點。在進一步釐清傳播媒體為何以及如何決定童年概念的消長之前,我想應該要先說明童年興衰史的本身。 這個消長的過程在西方歷史上,不是一個拋物線似地從無到有、再到消失,簡單來說,Postman以西方文明幾個重要的關鍵時期做區分:首先,是在希臘羅馬的古典時期,童年以曇花一現之姿,冒出些許觀念上的芽苞;之後,隨著蠻族入侵,歐洲進入中古黑暗世紀,好不容易發芽的童年概念還來不及茁壯,很快就進入一個長長的沈睡期;文藝復興來臨前後,被冷凍許久的童年概念再度得到有利環境的滋養,總算逐步進入一個繁盛期。 然而這個繁盛期還不過3百年左右光景,在19世紀中葉卻開始進入一個矛盾的年代,一方面它仍然繼續受到環境的形塑,而愈來愈接近我們當代對童年的定義與看法,另一方面卻弔詭地開始露出衰兆、步向消逝;等到進入20世紀中葉,電視媒體的發明更是大幅度加快童年消逝的腳步。21世紀初期的我們,以兒童概念興衰史的眼光來看,正是處於這第二個黑暗時期的開端(或者該說是已經盪到谷底?沒人能說個準)。至於後來還會不會有個新文藝復興?Postman沒來得及回答,另一本書《童年之死:在電子媒體時代下長大的孩童》的作者David Buckingham倒是給了我們一個否定的答案。 總之,有關兒童是什麼?與童年該是什麼模樣?這些問題的回答,不同時代的人說法不會一樣。希臘雅典城裡的某個公民可能會告訴妳:「我不知道妳說的『兒童』是什麼意思,我們字典裏沒有這個字,但我很肯定的是,那邊那個小夥子(指市集上的一位正在與人大聲辯論的年輕男子)應該到學校裏去念點書才是。」而一千年後的某位中歐農夫的回答可能是這樣的:「兒童?你是指那個我嬸嬸的表哥的兒子嗎?那個史密斯家裡的史密斯十三?還是史密斯十四?喔,不對(搔頭抓腦狀,順便敲自己兩下腦袋),他們早就病死了厚……不要問我這個啦……我去問問神父看看應該怎麼說才對……」。(下週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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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來去紫禁城 台灣人 行不行? | |
魏宏晉(北京大學博士生) | |
身為台灣人,想必很多人都跟我一樣,常常有著焦慮和失落。和其他國家人民相比,我們缺少了相稱對等的權利。怪異的身分標記讓許多人都在質問自己到底是誰? 近10年前,當時我到英國讀書,和來自各國的同學交往,開始時常會有種「身為台灣人的優越感」產生,因為台灣人在該國對外國人的待遇上,都被列入最優惠的名單裡面。英國政府於98年起部分取消外國人居住註冊規定時,我們是第一批和美日等先進國一起被列為不必登記的國家,而中國和伊朗等「第三世界」國家則仍照舊,入境一週內要先向地方警察機關註冊報到。 就連入境也有不同待遇。 台灣人入境英國,和其他先進國居民一樣,通常就是問句來幹嘛?待多久?就放行;不過那些來自中國和其他第三世界國家的人就沒那麼方便了,他們經常會被帶到另個房間問話,一問3小時是幾乎例行的事。當時我有位來自廣州的同學,每次進英國都會被「嚴格審訊」,這顯然和她的國籍,以及是單身年輕女性的身分有關,但實在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這樣的人不會來英國佔英國人便宜,但是這些個人客觀的事實卻無助於改善她的待遇,只要她拿中國護照,人家就認她是中國人,而來英國的中國人大部分都是「可疑的」,所以就必須有一視同仁的待遇,這是她身為中國人的悲哀。反之那時我覺得身為台灣人是值得驕傲的。 雖然在一般的待遇上,台灣人在英國這樣的國家可以突顯比較優越的地位,然而在比較敏感的政治層次上,我們經常還是會受到不符合國家實況的歧視。 既然到了歐洲,大家不能免俗總會利用機會到處旅行。我初履英倫幾個月後,和一些同學混熟了,大家就準備結伴遊歷去。因為英國並未加入大部分歐洲國家的申根簽證聯盟,所以進歐陸就要另外辦簽證。我們一群人有各國人等,諮詢結果,美國、西歐和日本、韓國、新加坡等國家同學,到大部分國家都有一定時間的免簽證優惠,但是台灣人到那兒都要另辦簽證,令人十分尷尬。為免耽誤大家行程,所以第一次國際旅遊我就忍痛放棄了。 當然後來我還是利用機會在歐洲到處旅行,之前得花時間到倫敦的各國大使館排隊辦簽證。有回辦法國簽證時,我忍不住抱怨:「為什麼你們可以給韓國人免簽證,卻不給台灣人免簽證的待遇?」那位館員詭異微笑回道:「你去問中國政府吧!」接著他又說:「別抱怨了。台灣人來辦簽證通常我們都會核准,但中國人來就不一定了。而且我們也不會一次給他們三個月旅行簽證,得要看他實際行程是幾天就給幾天,如果只能出示一天行程的邀請函,我也只能給他們一天的簽證了。」 雖然,中國政府自己不爭氣,讓人民拿不到平等待遇,實在令人同情;但自己不行還要扯台灣人後腿,就不得不叫人生氣。台灣在國際上面臨中國的打壓,不是大部分所想像的只是象徵性的歧視而已,確實已經極度地損及我們的權益和尊嚴。 有一年我到非洲去玩,第一站來到東非的肯亞。到肯亞是不必先辦簽證的,只要到機場落地簽就可以了。由於當時班機已經晚到了,朋友正在機場外等著接我,所以我很快地到了海關,希望趕快出關和朋友會合。我到海關櫃檯前,官員先在我的護照上蓋了個章,但隨即突然發現什麼,又用筆把那個入境章圖畫掉,我問:「怎麼回事?」他說:「我們不承認台灣的護照,所以不能在你的護照上給簽證。」我又問:「那現在要如何呢?」他說:「我們去請示看看。」結果這一請示,一下兩個鐘頭過去,所有原來同機,甚至後來抵達班機的旅客都已經走光了,只留下我這罕見的黃皮膚東方人還在海關櫃檯前留連、等待……。那時候我們的外交部長還沒有用過「鼻屎」、「LP」這樣的字眼罵人,不過在當時,我的心中早就用更「下流」的形容詞和名詞不斷「招呼」那些傢夥,有機會你給我試試看。 這些年到了中國,原本以為大家「同文同種」,我只要不在政治上表態、找麻煩,該可以當個有尊嚴的「中國人」了吧?不料景況更糟,來這兒是中國人當你是次等「公民」欺負,其他外國人也當你是「中國人」來挑釁看不起,台灣人在此根本裡外不是人。 在北大,台灣人和中國香港、澳門人被安排住在「留學生宿舍」,對此很多本地同學十分不滿,認為把台灣和港澳同學視為「留學生」,根本違反「一中國政策」。然而他們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校方的政治敏感度絕對比常人高,絕不會犯錯誤的。 台灣和港澳同學雖因生活習慣的關係,被安排住留學生宿舍,但卻被限制住在一、二層,而且這棟樓格局經過改動,原先的出入大門不用,反而開了一樓走廊邊門當出入口,讓所有人出出入入都經過一樓住戶的門口,簡直跟車站沒兩樣;而且這樓裡還住著職工、保安,和一些奇怪的公司單位,根本和菜市場沒兩樣。把台灣人安排住在這種宿舍,北大也可謂「用心良苦」,時時提醒我們是「邊緣的一群」。到中國的留學生阿貓阿狗比例特多,在宿舍裡鬧事是經常發生的:韓國男生打女生、蒙古男生偷看女生洗澡、幾個黑人天天酒醉大吵、還有些老把「F××K」、「BITCH」掛嘴上向中國人、或看起來像中國人的台灣人挑釁的金髮雌性動物亂竄,這裡可真是野獸樂園呀! 這幾天的南亞海嘯成為國際新聞焦點,中國把不幸死亡、受傷的台灣人也列入「罹難的中國公民」統計中。中國政府這樣的錯亂我們可以理解,只不過,如果在「吃豆腐」的同時,也能有一些實質善意的做法,還叫人多少釋懷一些;否則得了便宜還賣乖,台灣人終究是要捉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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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台灣立報徵文啟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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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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