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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眼睛先生的文字國

150Jun 20, 2005@Taipei

本期目錄


旅行地圖:腳踏車環島日記-我的老家@豐原

雜文隨寫:幫我的書找個家




。 荒廢的眷村景象
腳踏車環島日記:我的老家

經過向上橋的大上坡後,回家的路變得平坦。

雖然后里離豐原很近,但印象中除了小時候到后里馬場騎過馬和成功嶺大專集訓時,曾經曾經因為太累而睡著,醒來時人已經在后里車站的印象。我還記得那天是端午節的點放。鮮少開車的外公開著車到后里找我,回家吃了一個粽子後,便趕著回部隊了。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會記得這種瑣事,但當我騎在這條路上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其實根本沒忘。

順著三豐路、圓環北路到了圓環西路,國小常去買樂高的楠伯旺玩具城早就關了。中正路交叉口上獅子會贊助的那座方形天橋四周,興建到一半的住宅從來沒蓋好過,台中縣議會也搬到豐商旁邊去了。曾經是百貨公司,現在改為咖啡店的建築旁邊的老房子是我國小同學六號的家。我騎到他家門口,原本藍色油漆的綠色紗網的門現在已經換成有著深色玻璃的黑鋁門。我沒多作停留便往國小的方向騎,廢棄縣議會的巷子裡有座籃球場。那是我們一票身材矮小的小學同學以前的打籃球的秘密基地。

圓環西路的巷子裡,是十九號的家,他的媽媽是學校老師,在樂隊裡吹笛子的他,笛子永遠都少了尾巴那一截。他家附近是我一年級曾經喜歡過的女生家。天啊,我國小一年級怎麼會有喜歡的女生?不過二年級之後,我喜歡上和我拜把兄弟一樣的女生,所以我把那段情事放在心裡,當成秘密,從來沒有提起過。

兒時的回憶,為何要等到人長得夠大了才出現。

如果早點出現,那年少輕狂的青少年日子除了叛逆可能還會多點眷戀。

 

西安街的轉彎處是學校的後門,那是最早以前的家長接送區。家長多半騎著摩托車來接送,開車的總是會引起同學的注意。我還記得我們班上二十五號的父親開著木材廠的貨車每天接送她們上下課。

旁邊的體育館是台中縣立體育館。那是國小全校週會的地方,也是畢業典禮的會場。小時候總以為學校很了不起,可以把台中縣的體育館當成自己的場地使用。

體育館外的長廊上,除了中午賣龍園便當的攤位,還有賣蠶寶寶、獨角仙和鍬形蟲的小販。連著西安社區活動中心圍牆裡面是學校的垃圾場。那附近還有在馬蓋先紅得不得了的時候,專門賣瑞士刀給小學生的軍用品店。我還記得甚至我曾經向老闆訂了一把十七用的瑞士刀,但是最後卻告訴我缺貨,要我買一把頂級二十四用的。他怎麼能曉得,那把十七用瑞士刀的是我花了多久時間才勸退三號,買和我不同的款式的。

我再往前騎,學校大門對面的老爺書屋和阿婆店都已經不見了。我懷疑老爺書屋根本沒賣過書,因為印象中八號、十四號、十六號從來只在那裡帶回來過一隻隻黃金聖鬥士。用棚子搭建,專門賣用來彈的塑膠遊戲片、胖胖瓶造型橘色芬達、和一些小男生愛玩的怪東西的阿婆店也已經不見了。取代他們的好像是一個幼兒教育中心。至於教的是美語或是電腦,我沒看清楚,反正弄得挺像回事的。

我站在校門口。以前得仰望的大銅像現在變得很小。斗大的禮義廉恥四個大字,我也忘了。歷來的求學的校訓,不管是禮義廉恥、忠孝誠樸。弘道明德。我都忘了。我只記得敦品勵學,愛國愛人和部隊裡的親愛精誠。不管記不記得。我全都沒做到。

我沒敢走進校園,擔心原本像個巨人的老師變得矮小蒼老。或許在打罵教育被允許的時代,老師在我的心中永遠有種威嚴的形象。他們要我作的,罰寫、罰站、半蹲、咬粉筆、跑操場,不管合不合理,我就得去作。還好老師們都是為我好,所以我不但沒有什麼損失,反而還得了些好處。

我繼續騎。回憶也繼續湧現。

衛生所旁邊的巷子裡是十號的家。盡頭的曾經有家我們常去租港劇和小叮噹錄影帶的錄影帶店。我不用在往下走,我大致已經想起後面的事情。第一條巷子裡有家叫西洋城是模型玩具城。富春街上是學藝股長二十三號她們家,小天使玩具城巷子裡是五號的家,十四號家好像也在附近。

我從圓環南路繞回原路,右手邊是四號的家,他們家的佛堂在頂樓。我向左轉回中正路,從小長大的地方就在不遠處。那是忠勤新村,一個小眷村。馬路對面是一間軍方保修廠。村子後面是一座磚瓦窯、一片塊田和一條水圳。村子左邊曾經是地磅,現在起了樓房。右邊是鞋廠和木材工廠。現在變成住宅和家電賣場。小時候被圈在這不到五百公尺長,也沒五十公尺寬的小地方的我,整天只會玩跳高、躲迷藏、木頭人、踢格子、打 尪 仔標、抓青蛙、烤蕃薯辦家家酒和畫牆壁。

 

現在一條新造的高架橋站在我曾經生活的小村子中間,巨大的水泥橋墩把村子給切成了兩半。不過這對村民的生活沒有什麼大影響。因為已經是一個全都斷了水和電的空村子,只有沒有人照顧的黃老先生還坐在屋外發呆。

 

我把車子騎進村子的巷子裡。小時候大的足以來玩一種叫摸牆壁的遊戲的巷子,現在勉強能讓我的腳踏車通過。我發現自己已經大的不像話了。

 

算算我已經離開了十六年。十六年足夠讓當年的祖父母凋零,讓當年的青壯輩邁入老年。小孩長成大人。但卻不足以讓國防部承諾要集體搬遷到國宅的計畫實現。國防部說因為市場空屋過多,所以要改成購屋補助款。這對許多眷村第二代或第三代來說是件好事,畢竟可以自由運用的金錢對他們來說要實際的多,但這也讓原本就所剩不多村民的村子徹底瓦解。

 

於是靠著在巷子口吹風聊天以度餘生的老榮民們,又各自流離四散。馮家搬到潭子。劉家搬到科博館附近,嚴家到神岡,錢家在社口,我家搬到交流道附近,還有更多更多的人搬到了另一個世界。

 

原本一直以眷村生活的熱鬧豐富和鄰居間濃厚感情為傲的我。現在一個人站在這個荒廢的村子裡。有種人事已非的感覺。我沒有辦法改變老家已經消失的事實。我曾經天真的以為,深厚的情感可以抵抗外界的變遷。但現在我知道了。這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土地有多麼的可貴與值得珍惜。

我想起了苗栗純樸寧靜的客家庄。那個安居樂業的地方。一個讓人安居樂業的地方。

如果我能快一點懂事,知道從小生長的眷村最後會是這樣的下場,那我會盡可能的讓大家繼續住在一起,就算不能,我也會更常回到老家。不會在外面一蹉跎就是十幾年。

 

我往交流道的方向繼續騎,回到藏在擁擠公寓裡的家。我的母親已經在樓下等著我。看著我長途跋涉又剛被風吹雨打完的狼狽模樣,她對我說:「唉唷,可憐唷,開車環島不是很好,幹嘛給自己找罪受。」我彎下腰把車鎖好,沒回答她的話。我想母親一定不知道,如果我開車走高速公路,那我只會從交流道直接回到家,根本沒辦法找到我真正的老家。

快點上樓洗澡吃飯。休息幾天再出發吧。太累就不要騎了。還是不要騎好了,太危險了。一直到睡前,母親都在我耳邊嘮叨著。

我發現自己的老家還沒有完全消失,起碼在她眼裡,我還是當年那個孩子。

 

謹把這篇文章獻給小時候的鄰居、瑞穗國小的同學,和所有豐原的父老鄉親,希望你們平安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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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文隨寫:幫我的書找個家
買張面具吧 近來忙著長篇小說、徵文比賽的稿子和其他的雜事,沒想到什麼都還沒完成,但時間卻還是毫不留情的在指間流逝。咻的一聲,一年的房子租約又快到期。這次可真的要搬家了。搬到一個與收入相符的場域。可能要成為一個專職的文字工作者,非得跟貧困扯上點關係才行。

雖然手邊還在進行的長篇小說意外的獲得了出版社的補助,但自費出版的短篇小說還是堆在客廳的一隅,擋住大半邊的窗戶。除了當床墊外,未來的新住所可能不會再有夠大的空間來擺放這些東西。不過我向來不睡床墊的,所以還請喜歡我文字的朋友,快來幫我把這些未來可能會很有紀念性的作品領回家吧。這樣算不算是兼顧幽默的自我調侃與委婉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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