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既已來了此地,多少還是得出去四處逛逛的:
比方清晨的 Safari 。搭上如野馬般瘋狂跳動的敞篷吉普車,在曠野間一路奔馳追逐老虎與各樣動物的影跡。沒有看到老虎(聽說其實機率並不高,值此冬末季節還更難得……),然而,叢林裡不時可見的孔雀、野鹿、金絲猴、狐狸、野豬……和色彩斑斕的各色鳥類,已足夠讓我們歡呼連連。尤其行程最後,車子攀上峰頂,一面居高俯瞰整個 Ranthambhore 的遼闊平野景致,一面飲著以搪瓷杯盛裝、從保溫瓶裡倒出來熱呼呼的印度奶茶時,真是無限歡快舒爽。
比方造訪 Ranthambhore Fort 古堡遺址以及城牆外的古城村落。從已然荒廢的 Ranthambhore Fort 裡猶存的神廟、宮殿固然依舊能得想見昔日壯闊帝國榮光;然而,最是觸動我心的,卻還是村落間熙來攘往,擁擠著各色香料店、廚具店、蔬菜水果店、雜貨鋪、金飾店、奶茶攤點心攤的市集。或許是已經遠遠離了一般觀光區吧!市集裡,一點不見常有的髒亂擁擠與乞討者,格外流露幾分豐饒悠閒之氣;特別是街邊角落怡怡然大喇喇來去嬉戲或覓食的牛隻、猴子、野豬、甚至……孔雀,人與動物間那樣自在無間的相處,我想是,唯有從民族性到信仰到生活與飲食方式絕大多數都以不殺生為念的國度才能有的平和景象,非常令人心折。
沈醉 Aman-i-Khás
但幾次出遊之餘,大多數時間,我們卻還是寧願停留在 Aman-i-Khás 內,盡情咀嚼感受,此中無窮滋味。
我最喜歡的是,清晨時分,當隔著營帳隱隱覺察天光已然漸亮之際,不多久,旅館服務人員會過來,幫著把外側的帳簾捲起、在帳前餐桌擺上豐盛的早餐。清晨依然冷涼的空氣裡,暖暖陽光以及帳外無限開闊的草原景致就這麼將我們整個兒包圍起來;披著厚重的羊毛毯,啜一口以漂亮銀壺盛裝、辛香醇厚的印度香料奶茶,那當口,總不免要懷疑,是否還仍身在夢境未醒 ……
還有,傍晚的時刻,陽光已然不再那麼炙熱逼人了,我最愛待在戶外火爐旁的長榻上,就著徐徐的微風,安靜閱讀、喝茶、發呆;一面,靜看夕陽於草原盡頭緩緩西斜。然後,當天色越來越暗沈的時刻,服務人員三兩下快手快腳燃起營火,房帳也一盞一盞亮起了燈光;出外 safari 或遊玩的其他房客陸陸續續回到旅館,圍在營火旁,一面淺酌著殷勤送上來的餐前葡萄酒,一面愉悅地彼此招呼、分享今日種種(「看到老虎了嗎?」,「唉,今天還是沒有呢,你呢?沒有出去玩嗎? 」),為原本空寂的原野,點綴上些許熱絡的歡聲笑語……
還有,用過晚餐,滿天星月下,營火旁安靜飲完一杯威士忌後,踏著月光醺然回到帳內;昏黃燈光下,熒熒燭火在各個角落溫柔搖曳,石頭浴缸裡,已然注了滿滿的熱水,等著你緩緩沈入其中,然後,閉眼,凝神傾聽,深夜的曠野,那似是悄然無聲卻又無比壯闊,自然的,安靜的交響。
——到現在,即使返家已然有近半年時間,然而,每每回想起彼地的一切,卻還仍一如我在圖片上首度看到 Aman-i-Khás 一樣,難以形容難以言喻的驚嘆與感動,就這麼砰地直截撞入心裡,久久牽繫縈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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