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潘繼道(國立師大博士後選人)
◆奇萊地名由來
沿著花蓮市的中山路往西中央山脈的方向走,在四維高中附近,有一間稱為「達固部灣」的冰果室在那裏。為什麼它會取名「達固部灣」呢?而附近為什麼又叫做「佐倉」呢?在過去這個區域居住了什麼人?又跟我們生長的花蓮發生了什麼關係呢?這一連串的疑問耐人尋味,而答案就必須從一支快被人遺忘的族群--沙奇萊亞(Sakizaya)談起......
翻開有關台灣原住民或舊地名來源研究的書籍,「沙奇萊亞」無是個陌生的名詞,但如果把它換成了「奇萊」,大家就能瞭解了。對!「沙奇萊亞」就是「奇萊」,也是花蓮的舊地名之一。
從前,沙奇萊亞人就住在四維高中附近,是個強勢的族群,當外來族群接觸到他們時,誤以為 Sakizaya 是地名,加上聽不清楚他們的發音,因此就寫成「奇萊」,並把附近的高山稱為「奇萊山」。
根據該族長老的口述,沙奇萊亞人的祖先是從東海岸的鹽寮上岸的一對兄妹,因為不能結婚,所以就分開來行動,後來哥哥繞了不少地方,來到了河邊,看到一位姑娘在河裏洗澡,就一直接近她,結果碰到的還是他自己的妹妹,因此兩個人就攜手渡過了花蓮溪,並來到花蓮市的西邊,但這裏還是找不到其他人,所以兄妹二人只好同居,且繁衍了子孫,最後發展成為一支強大的族群。
沙奇萊亞人在花蓮後站到四維高中一帶發展得很快,不久就成了一支強大的隊伍,而且與外族打仗都打勝仗。
最初,沙奇萊亞人的大本營在四維高中附近,稱為 Dagubuwan (達固部灣,在清代的文獻上稱為「竹窩灣」)。隨著人口增加及耕作等需要,慢慢地分成了六個主要的部落:即大本營的 Dagubuwan 、 Navaguwan (今花蓮市舊火車站到南京街一帶)、 Chibaugan (即飽干,今花蓮市德一帶), Damasaiidan (今花蓮市北濱街;一說在林森路一帶), Duabun (即大笨,今花蓮港口附近的華東路,又稱「美崙鼻」)與 Bazik (今美崙山麓)。當時 Dagubuwan 裏面有五個頭目,為政治中心的領導者,所有部落內的事務、政令都由他們商討、決議。
◆爭戰捍衛家園
由於沙奇萊亞人居住在奇萊平原的菁華區,所以經常受到外來族群的襲擊。當噶瑪蘭(Kavalan ,來自今宜蘭縣的蘭陽平原)遷移到花蓮後,想要在美崙溪抓魚,當時沙奇萊亞人曾出戰將他們擊退,使噶瑪蘭人不得不往北邊發展,而定居在加禮宛(今新城鄉嘉里村)。後來,兩族和睦相處,並曾共同打擊近山地區的 Dalugu (大魯閣族),甚至追擊到現在的秀林村附近,可謂相當英勇。
隨著漢人的拓墾足跡出現在奇萊後,沙奇萊亞人又面對新的挑戰者。嘉慶十七年(1812A.D.),因為李享、莊找來到奇萊一帶募佃墾殖,侵犯到沙奇萊亞人的地盤,所以在道光四年(1824A.D.)他們發動攻擊。咸豐元年(1851A.D.),以黃阿鳳為首的一干人招募二千二百餘名漢人入墾十六股(今後車站豐川一帶),數月後因水土不服,黃阿鳳病死,其餘漢人繼續墾殖,到了咸豐八年(1858A.D.)六月,墾眾與沙奇萊亞的 Dagubuwan 發生衝突,最後在漢人同意每月供給酒及若干布疋的條件下與之談和;但在同治三人(1864A.D.)雙方再發生爭端,直到同治六年(1876A.D.),漢人才力屈而敗走,而這場戰役,漢人被殺的超過半數,其他人因害怕而逃往璞石閣(今玉里)及新城一帶。
但衝突並未完全結束,隨著清廷「開山撫番」政策的推動,沙奇萊亞人命運從此改變。
2005台灣地方志影展
網路徵文活動
台北縣文史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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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情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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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十三年(1874A.D.),發生「牡丹社事件」,使清廷注意到後山番地的經營,為避免外國勢力覬覦後山,於是著手「開山撫番」,開鑿番界道路,並解除海禁、山禁。光緒元年(1875A.D.),大清帝國的統治力正式進入後山;光緒四年(1878A.D)三、四用間,因陳輝煌指營撞騙,按田勒派,詐得不少錢財,又發生人向噶瑪蘭人購買土產時過於欺壓及凌辱當地婦女的事,使得加禮宛的噶瑪蘭人聯合沙奇萊亞人共同抗清。
◆抗清失敗
以前,從新站到佐倉公墓一帶,沙奇萊亞人用刺竹把生活空間圍起來,以防止外族的入侵。
根據沙奇萊亞人的口述,當時因為 Dagubuwan 有刺竹保護,使得清軍傷透了腦筋,後來因為居住在七腳川(Chikasowan)的 Vaguai (與日月潭的邵族同族;但從發音上來看,可能是太魯閣族的木瓜番)與沙奇萊亞人不和,而向清軍通報沙奇萊亞有兩個入口:第一個靠 Bazaiwan (即今美崙溪附近靠變電所的地方);第二個在四維高中附近,因此清軍從四維高中這個門魚貫進入,因此當清軍一進入 Dagubuwan 就被砍殺,使得入口處清軍的屍體堆積如山;後來清軍改採火攻,在箭尾點火射進部落裏來,使得策竹、茅草房子都被燒燬,為了避免被滅族,五個頭目在商議之後開門投降,結束此次戰役。
當戰爭結束後, Dagubuwan 的頭目 Muibalik 及其夫人 Yijep 被清兵處以死刑。當時,清兵為了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曾叫附近的南勢阿美前來觀看。其中 Komod balik 被處凌遲,相當殘酷,他被綁在茄苳樹(sakulu)上用刀片慢慢割,從早上大概九點左右到下午太陽下山才死;而 Yijep 則被放在劈開的圓木上,再蓋上另一半的圓木,然後由清兵踩在上面,大約二十分鐘後, Yijep 氣絕身亡。
當時的清軍將領是吳光亮,他擔心加禮宛的噶瑪蘭人與沙奇萊亞人會東山再起,而分別加以遷社,建立了 Chibaugan (飽干,今花蓮市德安)、 Maivuru (馬立雲,今瑞穗鄉舞鶴村北邊的紅葉溪畔)、 Karururan(加路蘭,今豐濱鄉磯崎)及留在 Dagubuwan 原地的改社名為「歸化社」;部分族人則散居在阿美族人的部落中,使得勢力大減。日據時代, Chibaugan 社眾再次北遷,而建立了現今的北埔村(於今新城鄉境內)。
◆被阿美族同化
沙奇萊亞人遭遷社後,大多被附近的阿美族人同化,只有在四維高中附近的族人仍以沙奇萊亞話交談,並且在每年八月底、九月初,當刺竹尾端彎下時舉行豐年祭(rarigi),而服裝上較阿美族樸素,以紅、白、黑、藍、綠等顏色為主。
沙奇萊亞人的祖先死了之後,就埋在現在四維高中西南邊的土地公廟附近,而其祖先埋葬的方式與漢人不同;先將墓地挖深後,將遺體放下,然後在上面覆土打平,而不是堆高。
從祖先來到 Dagubuwan 之後,沙奇萊亞人的大本營一直都在四維高中附近,但民國六十七、八年時,德興棒球場附近發生生了大洪水,淹沒了他們的部落。當時族人只能帶著簡單的鍋子越過砂婆礑溪逃到現在的國福社區,自此又得艱辛地建立新的家園,以便安身立命。
◆文化滅亡危機
光復後,政府將原住民區分為平地山胞與山地山胞。由於沙奇萊亞人與阿美族人住得很近,甚至混居;加上曾遭清軍遷社,深怕再遭報復,因而不敢承認自己就是沙奇萊亞人,以致於被劃為阿美族人,事實上在語言方面,他們有很大的差異。例如牛,沙奇萊亞人叫 gadalalan ,阿美族稱 lalaba (南邊族群叫 gulung);衣服,沙奇萊亞人叫 zigut,阿美族稱 vuzui (南邊族群叫 lipot);女孩子,沙奇萊亞人叫 dadaiina,阿美族稱 vavahi (南邊族群叫 vavahiyan),而整句的會話差異性更大。
今天,我們習慣地把四維高中附近稱為「佐倉」,這是從茄冬樹的 sakulu 來的,早期的漢人稱附近的聚落為「茄冬腳」(Ga-dangka)。在日據時代,日本人依照 Sakula 的音,將地名改稱為「佐倉」(sakura,其中佐,日文讀作Sa;倉,日文讀作kura,它的讀音跟櫻花一樣,但與櫻花沒有關係);光復後則劃為國福、國慶二里。
◆找回失落的族群
回溯國福社區的人文與歷史,我們瞭解了了沙奇萊亞人的興盛與衰亡,而當見到沙奇萊亞人逐漸地「阿美化」,或「漢化」時,使我們不禁為他們擔憂。希望政府或有關單位能夠關懷這支被遺忘的「奇萊」民族,使其慢慢找到自我文化的整體性,否則,當他們真的被完全同化了,那就真的只能在文獻上加以憑弔,而 gadalalan、dadaiina 的沙奇萊亞語也將成為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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