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本的夜,是Fado小屋暖暖的哀傷音樂
葡萄牙,這個十五、十六世紀航海全盛時期曾叱吒風雲的國家,以古葡語為台灣取下「福爾摩莎」這浪漫的名字。屬貧下中農的我,因為運氣的緣故,竟得以在四百年後從福爾摩莎飛來,降落在里斯本的街道,體會這裡的溫度。
里斯本的夜,我隨著葡萄牙女孩莎曼塔的腳步,來到了Fado之家。
「這是附近聽Fado最好的地方。」她說。
里斯本的夜,人們總聚集在一間間的Fado小屋,聽著演唱者們坐在席間即興吟唱。Fado是悲歌,相應於英文的fate,這一間間的Fado小屋裡飄揚出來的曲調,伴著西班牙與葡萄牙吉他,悠緩地,像是一種柔和的泣訴。
莎曼塔說,在屋外聽Fado免費,在屋裡則要一歐元。Fado小屋的門窗外,擠滿只想聽音樂的里斯本青年。在幽微的燈光下,我注視著屋子裡的演唱者,也觀察著屋外人們希冀體會哀傷的表情。葡萄牙人的哀傷,從來不是其他民族可以了解;他們只使用自己的語言,排斥英文、資本主義與階級制度,他們將憂傷藏在自己的文法裡。哀傷的表情可以從歌聲裡聽見,在言談中卻難以被發現。
他們喜歡在夜裡悠閒,一種不必花大錢就能得來的悠閒;總不吝於分享關於美好的一切──音樂、美酒,與蒼涼的夜。在白天,有黃色小屋與高高低低的石子路,人們即便趕路也像在漫步。
在里斯本聽Fado的那個夜,莎曼塔告訴我,葡萄牙人都很忙碌,儘管白天忙錄,晚上無論如何也要聽Fado直到入夜。我側過頭,看見一名年輕人坐在小屋旁的僻靜階梯上,手裡拿著一本書。他的眼神專注,而我知道他的耳朵在聽,在聽。
由於我的髮色太黑,葡萄牙人見我便問:妳從哪裡來?
“Taiwan.”
“Taiwan?”
“Formosa.”
“Oh! Formosa!”
這時他們這才笑顏逐開,想起他們歷史課本中的那一頁情感。
葡萄牙屬於歐洲,卻是發展中國家,它在一個相對貧窮的狀態,與歐陸黏附在一起,同時環抱著大海。面對中南美洲與北非,它環抱著更多的可能性。葡萄牙人甚少種族歧視,他們愛好和平,喜歡大自然,所以在里斯本過得最快活的莫過於植物與黑人。
葡萄牙懷抱著海洋,海洋也懷抱著葡萄牙,一切是那麼自然。而里斯本的夜,則是暖暖的哀傷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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