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事情,並無關連,卻可以放在一起說,作為這個故事的開始。
我在書房找尋一些資料,聽到門口傳來隆然巨響,大門被打開,可以肯定大門不是用正常的方法打開的。書房門沒有關,我只要轉過頭去,就可以看到樓下大門的情形。可是我並沒有轉頭,因為我知道用這種方法進來的不會是什麼別人,必然是紅綾。
果然在大門發出異常聲響被打開之後,就聽到了紅綾粗重的呼吸聲──這表示她正處於相當生氣的情況之中。
接著就是她重重的腳步聲,每一步踏在地板上,絕無誇張,在我面前的一盆蘭花,葉子就會震動一下。
然後就是她的一聲大叫,聲音震耳,她可能看到了我在書房中的背影,所以是衝我叫喚的。
她叫的是:『爸!你可知道溫寶裕在搞什麼鬼?』
我還是沒有轉身,只是回答:『不知道。』
我非但不知道溫寶裕在搞什麼鬼,也不知道紅綾這樣問是什麼意思。同時我心中在想:別說溫寶裕是人家的孩子,就算紅綾,是我的女兒,我都不知道她最近在搞什麼鬼!
我等待紅綾作進一步說明,紅綾大叫:『溫寶裕他自己封自己為──』
紅綾說到這裡,忽然停止,而且發出了一下歡呼聲,聲音更是響亮無比。
這種情緒上的轉變,突兀之極,可是我卻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因為我知道紅綾是為什麼會從盛怒的情緒突然轉變為高興之極。
當然那是因為她看到了我放在當眼處,使她一進門就可以看到的那一罈酒的緣故。
使我意外的是她本當一打開大門,就算沒有看到那罈酒,也應該可以立刻聞到酒香。而她居然沒有聞到,由此可知,她的憤怒情緒非常強烈──憤怒是很糟糕的事情,不但能夠使人喪失理智,也可以使人的感覺減退。
所以當時我自然而然在想:究竟是什麼事情令得紅綾如此憤怒?當然事情和溫寶裕有關,溫寶裕自己封自己做什麼了?
我正在想,紅綾已經在大聲問:『這是齊白叔叔拿來的嗎?他又是在什麼古墓中找到的?』
我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世界真是現實,紅綾從來不知道稱呼人的規矩,總是沒大沒小,可是現在有了好酒,在齊白的名字之下,居然有了『叔叔』的稱謂!
我也很佩服紅綾一下子就知道這罈酒非同小可。
酒,並非齊白拿來,也不是古墓之中發現的古代美酒。
還記得很多年之前我記述過一個故事,一開始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品嘗齊白從一座古墓中取出來的古代美酒嗎?
每當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紅綾就羨慕之極,非常希望當時她能夠在場,她也一直希望可以有品嘗古代美酒的機會。
(說到古代美酒,有一些題外話:當我記述那個品酒會,提到古代美酒的時候,頗有一些人看了以後,以為是天方夜譚者。可是今年,就有考古隊從漢代古墓之中發現了保存完好的酒,經歷了幾千年,酒仍然清碧香洌。所以齊白在古墓中發現美酒,並非是那麼不可思議。)
(在我記述的故事之中,有許多被認為『不可思議』,那是由於還沒有可以被發現的事實來證明的緣故,在有了這樣的事實之後,就會恍然:這種事情原來真是有的!)
(人們為什麼不能稍微運用一些想像力,早些就想像這些事情真是有的呢?)
這時候紅綾認出了這罈酒非比尋常,就自然而然認為是齊白拿來的了。
而更湊巧的是,紅綾這時候提起齊白,完全是由於酒的關係,她完全不知道事情會和齊白有關──事實上,這時候連我也不知道事情和齊白有關係,因為酒是小郭拿來的。
小郭來的時候,我不在家,小郭放下酒,留下話,說是還會來找我。我也不知道小郭有什麼事情,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這時候紅綾誤以為酒是齊白拿來的,我就順口告訴她實在的情形。
其時紅綾早已打開了酒罈,大口喝著,只能以連連點頭來回答。等到她緩過氣來,才大聲道:『好酒,不過比起齊白叔叔上次拿來的,差得遠了。』
我沒有和她繼續討論酒的好壞,問她:『你剛才怒氣沖沖,事情和溫寶裕有關?』
紅綾哼了一聲,又重重頓足,道:『真是莫名其妙,小寶他自封為「新生大同盟」的「盟主」!』
我怔了一怔,若是以前,我聽到了這樣的話,反應一定是哈哈大笑,當作是溫寶裕又異想天開,不知道在搞什麼花樣,怎麼也不會真正放在心上。可是現在卻大不相同,因為近年來,在溫寶裕身上,有極大的變化──從最近一次和他接觸的情況來看,我和白素都判斷溫寶裕的情形非常嚴重,已經不止是受到了那個『長老』的影響,而是發展到了長老的思想已經侵蝕了溫寶裕的腦部!
這種嚴重的情況,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說是長老通過了溫寶裕的身體在行動──在溫寶裕和長老之間,幾乎可以劃上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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