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本期主筆: 紀大偉 木馬新書搶先看:《變調的遊戲》約翰‧勒卡雷 木馬文化作家專欄: 殺死之城(下) 陳思宏 |
||
|
||
年初部落格掀起推薦好書(或好作家等等)的熱潮,被丟水球也丟水球的我,乖乖檢視大家開出來的書單。看了之後果然增強罪惡感──我發現無數我該看卻沒看的書。有些被我辜負的書,甚至早就被我買到手,供在書架積灰。如,美國同志作家大衛.里維特(David Leavitt)的《阿肯色》(Arkansas)。既然有人在部落格推薦而我又早有書,便馬上找書來看。
看了之後我不禁讚嘆,部落格惠我良多,讓我不至於錯過太多好書。《阿肯色》收了三篇中篇小說,其中兩篇的背景是洛杉磯,另一篇則是義大利的托斯坎尼(我覺得這篇小說雖有瑕疵,但仍比戴安蓮恩主演的《托斯坎尼艷陽下》電影版來得精彩)。全書完全沒有提及美國阿肯色州(克林頓以前是州長);原來「阿肯色」一名來自王爾德:王爾德出獄之後,家破人亡,情人落跑,鬱鬱而終;聽說他死前的心願是要去阿肯色休息遁隱。「阿肯色」一詞就表示了作者里維特自比王爾德的心境(里維特因為小說創作而被控告;此一案件赫赫有名,在此我不多提)。
我搬離洛杉磯之後,才發現自己早有這本以洛杉磯為主角的小說集,心內五味雜陳。書中最有名也最值得看的小說名為<期末報告藝術家>(Term Paper Artist),完全和洛杉磯的地景交織合一。看這篇小說時,我心裡竟然冒出對於洛杉磯的「鄉」愁。
我不想說出這篇小說的情節,只想說出它的妙處。但即便如此,我恐怕還是會走漏故事機密──不過此書的封底也明白說出這篇小說在賣什麼,我還不至於比封底還大嘴啦。(這篇小說應該尚無中譯;它可能也不是很適合中譯--但有心人不妨找來看。)
剛才我已經說出妙處之一:小說鮮活展現洛杉磯地景。小說主人翁是一名男同志小說家,暫住洛杉磯,並且常去UCLA(位於洛杉磯的黃金地段)的圖書館(此圖書館是全洛杉磯最讓我想念的地點)看書寫作。這位小說家和UCLA的男大學生們進行靈肉交易:這些(假設是異性戀)大學男生寫不出文史科目的期末報告(美國大學通常以學生的期末報告決定成績,但不少學生拙於寫報告),便要求這位作家捉刀;作家願意代替這些(大抵是肉感的,精虫衝腦的,吊兒郎當的)男孩寫作業,但有條件──他不要錢,但他要這些男生和他上床。也就是說,作家提供靈,而大學生給肉。
妙處之二:小說刻畫了同性戀者的歡愉以及挫折。可想而知,這位三十幾歲的作家和大學男生交易時,固然樂不可支,但高潮前後都有低潮。很多人將同性戀者想像成性愛高潮的弄潮兒,但此篇小說非常深刻地說出性的不滿足,不快樂。
真希望我能夠在UCLA指定學生讀這篇小說──我真想看看學生的反應。
妙處之三:小說家必須先把那些文史報告寫出來,才能得到性。於是,讀者就要和他一起進入圖書館,以及文字處理機。他一寫文學課的報告,讀者馬上就和他一起進入文學史;他寫英國史的報告,讀者就掉進英國現代史。《時時刻刻》的小說和電影都在呈現文學前輩/文學史以及當代人的辯証關係,而這篇短而精悍,早在一九九八年出版的小說,也讓人拍案叫好。
敏感的讀者看了<期末報告藝術家>,大概會聯想起卡夫卡的名作,<飢餓藝術家>。這兩者雖然腥味不同,但同樣展現高度黑色幽默。期末報告可以賣,飢餓也可以炫耀。虛榮的滿足,豈不正是藝術家最愛的快感。 |
||
《變調的遊戲》 約翰‧勒卡雷著 昔日的夥伴誘拐了自己的親密愛人,還跨國詐欺捲款潛逃不知去向,這樣難堪倒楣的打擊讓退休情報員,被迫再次重操舊業,深入高加索山區,為自己洗刷冤屈,找回女友,收拾殘局。種族衝突與愛情三角習題一樣難解之《變調的遊戲》。 得獎‧推薦
約翰‧勒卡雷-史上唯一一位獲頒英國犯罪推理作家協會(CWA)「金匕首獎中之獎」的大師!
作者簡介
約翰‧勒卡雷,原名大衛‧康威爾,1931年生於英國。18歲時,便被英國軍方情報單位招募,擔任對東柏林的間諜工作;退役後在牛津大學攻讀現代語言,之後於伊頓公學教授法文與德文。1959年,進入英國外交部工作,先後於英國駐波昂及漢堡的大使館服務,同時開始寫作。1963年,以第三本著作《冷戰諜魂》(The
Spy who came in from the cold)一舉成名,被知名小說家葛林盛讚說︰「這是我讀過最好的間諜小說!」從此奠定文壇大師地位。
勒卡雷一生得獎無數,包括1965年美國推理作家協會的愛倫坡大獎、1964年獲得、英國毛姆獎、James
Tait Black紀念獎等,1988年更獲頒CWA終身成就獎(另外分別在1963與1977年獲頒金匕首獎),以及義大利Malaparte
Prize等等。至今已出版的19部作品,不僅受到全球各大媒體的矚目與讀者的歡迎,更因充滿戲劇元素與張力,已有11部被改編為電影與電視劇。 勒卡雷以自身真實的經驗,加上獨一無二的寫作天賦,細膩又深刻地描寫出隱身地下社會的神祕雙面間諜的故事。複雜的鬥智活動、兩難的道德處境、曖昧的善惡定義,內容富含哲理,情節引人作勝,閱卷愈罷不能,不愧為享譽全球的大師級作家! 內容簡介 到北高加索山的間諜找回失蹤的愛人以及過去的搭檔,是他首要的任務!地點轉戰到蘇俄的北高加索山,過往的英、俄兩國之間的間諜大戰轉而關注俄國境內糾葛難分的種族衝突。女友失蹤、過往的搭檔又黑了蘇俄銀行一大筆錢,感情金錢的帳全算在倒楣的主角身上,昔日的好夥伴到底是敵是友? 這次勒卡雷將寫作的觸角深入北高加索山區,從過往的英、俄兩國之間的間諜大戰轉而關注俄國境內糾葛難分的種族衝突。 藉由提姆‧克藍瑪步步追索昔日一手訓練出的反間諜-萊瑞‧裴第佛的過程,凸顯出勒卡雷高超的描繪間諜行動過程的高超功力,更透過萊瑞‧裴第佛觀察之眼、敘述之口,展現出更深層的人道關懷。 內容試閱 我把車燈開著,下車走到砂礫路面上來找胎痕或足印。這路面有人用耙子掃過了。我回去關了車燈,走上進屋的台階。搭火車回來的路上,我的腰疼發作了。但是此刻走上前廊,疼痛全消失了。門口踏墊上有十來個信封,大多是牛皮紙的。沒有愛瑪的來信,沒有萊瑞的來信。我細看郵戳上的日期,全都遲到了一天。我再檢查黏膠的封口處。都黏得太緊了。局裡的人永遠是這麼笨手笨腳。我把信封都放在門旁的大理石面桌上,不開燈,走上六級台階,進到前廳裡。 我豎起耳朵聽。嗅著空氣。靜止的空氣裡有一縷前不久留下的東西。是汗味?防汗劑?男人的髮油?我雖不能確定是什麼,卻知道它在。我緩步走上通往我書房的走廊。走到一半,又嗅到了:是那防汗劑的味道,還有極淡的一絲陳舊了的香菸味。不是在現場抽的菸——再蠢的人也不會這麼做。也許是在酒館或汽車裡抽的,未必是衣服上帶菸味的這個人自己抽的,但總之是外面來的菸味。 今早我動身前往倫敦之前並沒有布下陷阱,沒在鑰匙孔上貼一根髮絲,沒在門絞鏈上搭一根線,沒有先拍下核對用的現場原景。我不必做這些,因為我有灰塵。星期一是班波太太休息的日子,她的朋友庫克太太只在她來上班的時候一起來打掃,乘這些時候數落愛瑪。所以,星期五晚上到星期二早晨這段時間,沒有人打掃房子,除非我自己來。通常我都會打掃一下。我喜歡做一點家事,星期一我喜歡把我收集的十八世紀晴雨表擦亮,也擦擦一、兩件得不到班波太太眷顧的其他東西:我的中國式奇本戴爾腳凳和我更衣室裡的古董布告板。 今天早上我起得很早,但是,我那似乎自童年就開竅的諜報技能告訴我,不要去動灰塵。大廳壁爐和會客廳壁爐燒一夜的圓木,星期一早上就會有一層細灰塵。到星期一晚上,灰塵更多。此時我一走進書房就看見我的胡桃木書桌上沒有灰塵。整個桌面上沒有一點老實的灰塵。抽屜的銅把手乾乾淨淨,我能聞到亮光油的氣味。 所以他們來過了,我想著,情緒並不激動。我已經知道他們來過了。梅瑞曼把我召到倫敦去,乘著我被他看住的時候派他的偵察人員開著搬家具的車,或是電力運貨車,或是他們現在會使用的任何貨車,到我家來闖空門大事搜查。他算準了星期一是好機會,知道藍克森和陶森姐妹工作的地方在距離房子五百碼遠的、有圍牆的果園裡,除了抬頭看天,完全與牆外的世界隔斷。梅瑞曼派人查我的住處之外,順便檢查了我的郵件,現在八成也查了我的電話通聯記錄。 我走上樓。又是菸味。班波太太不抽菸。她丈夫不抽菸。我不抽菸,而且厭惡抽菸的習慣和菸味。如果我外出回家時衣服上帶著菸味,就要把衣服全換掉,要洗澡洗頭。如果萊瑞到我家來,只要不是天太冷,我都會把門窗都大開著。走到廂房中間的過道口上,我又嗅到了陳菸味。我的更衣室和臥室的菸味更多。我越過樓廊,來到愛瑪的這一廂:她的一邊,我的一邊,樓廊是隔在我們中間的一把劍,萊瑞的劍。 我手裡拿著鑰匙,站在她門口,和昨晚一樣猶豫著,不知要不要進去。這門是橡木的,鑲有乳釘,本來是一扇大門,不知怎麼移到這兒來用了。我用鑰匙開了門走進來,然後迅速把門關上鎖好,要防什麼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她走後我把這兒整理過一遍,自那一天起,我沒再踏入雷池一步。我緩緩吸一口氣,鼻子和嘴同時吸。有一點點香味爽身粉和無人在使用的麝香味。原來他們派了一個女人來搜,我心想。也許是兩個女的。也許是六個。反正一定是女人:這是局裡堅持的某種頑固的體統,不允許已婚男人來亂翻年輕女性的衣物。我站在臥室裡。左邊是浴室,前面是她的工作室。她床旁的小几上沒有灰塵。我拎起她的枕頭。下面放著一件纖柔的純絲連裙睡衣,是我在倫敦龐德街上的「白屋」買的,我為她裝進耶誕禮物的襪子裡,卻從未見她穿過。她離我而去的那天,我發現這睡衣仍包在買來時的細紙裡,塞在衣櫥抽屜的後端。 延伸閱讀 《摯友》/《鍋匠裁縫士兵間諜》/《冷戰諜魂》/《永遠的園丁》/《榮譽學生》/ |
||
【木馬藝文新訊】 講題:莎士比亞的妹妹:英國最聰明的女人梅鐸 講者: 馮品佳 3/17(
五)
19:3
0誠品信義旗艦店2樓閱讀Forum(臺北市松高路11號
捷運市政府站3號出口) | ||
| ||
每月第一、三週刊出。 本周推出 殺死之城( |
||
所謂的遺言。 所謂的遺言,是潮濕帶血的聲帶熱帶地震,我不禁全身打顫,那的確就是像極了鬣狗夜裡的獰笑。 別人到夏威夷是衝浪、曝曬、購物、遠眺楊麗花的豪宅,我是來看屍體的。如果地球板塊瞬間亂序,這女人自殺的場景換成壓力蝕人的東京,或者殘破的巴格達,我也許都可以多一點理解。但,這裡是我在夏威夷的第一夜,夏威夷,蜜月天堂,愛情抽長滋生之地。我卻目睹到自殺。 所以,我們必須繞一圈,來到非洲,真正和鬣狗面對面。 我們相遇的最初場景,鬣狗是環繞的配角。你到殺死之城拜訪老母,在房子地下室裡找到了兒時最愛的音樂錄音帶。有一捲錄音帶是各種非洲動物的叫聲,你想起了兒時最愛的睡前活動,就是把光亮全部請出房間,然後讓非洲草原的各種動物叫聲,陪伴你睡去。其中你最愛的就是鬣狗,能夠在叫聲裡分岔出投機、猙獰、奸巧、憤怒、飽足等各種情緒的動物,就只有鬣狗。他們模樣醜怪,齒間殘留腐肉,注定以反派入圍奧斯卡,但你就是愛牠們。那天,你把潮濕的錄音帶轉成數位檔放進隨身聽,一個人到空蕩蕩的港邊散步,你以為這個清晨除了鬣狗和你之外,沒有半個人會走出戶外和這場濃霧糾纏。你用擴音器把鬣狗的叫聲放出,一個人享受霧中虛擬的非洲。 想不到我闖入這場霧,闖入你的生命。 非洲肯亞,我和你終於來到了嚮往已久的國度。第三天沒水沒電沒馬桶的生活,我在崩潰邊緣,瘋狂想念那每日把我壓縮成模版的文明,我要五星級飯店,我要我的床,我要資本主義,不管不管不管我就要探索頻道就好!但是,每天坐著車進入各個國家公園區,親眼看見遠方的吉力馬札羅山頂住蒼昊,成員將近五十的大象家族從我身旁從容走過,幾萬隻的火紅鶴在湖面上搔首弄姿,我的文明渴望就會瓦解,完全不想歸回。當然,還有那到處都有蹤跡的鬣狗。我們見到一隻死去不久的大象,壯碩的身軀餵養著各種食腐肉動物,禿鷹盤旋嚎叫,飽餐之後的滿足聲音刮過耳膜。三四十隻鬣狗聞死連夜趕來,往大象身體裡鑽,用強勁的下顎咬開大象的骨肉,全身皮毛染成腥紅,在赤道陽光底下晶晶發亮。大象的死亡,延續了這些動物的生命。這樣的死亡直接不繞道,文明裡死亡過於複雜,沾染太多我可能永遠無法理解的象徵。在這裡,死亡就是死亡,不卑微不壯大,一條食物鏈清清楚楚,只要人類不來打獵攪局,死亡只是生命循環的開始。 最後一天夜裡,鬣狗終於聽到我們的呼喚,拜訪我們的營地。由馬賽人管理的營區,有簡單的柵欄設備,諸多動物也知道這裡有危險的人類出沒,所以都不會前來拜訪。也許是那天晚上的烤肉太香,讓鬣狗決定在深夜呼朋引伴鑽過有電流的柵欄,入侵我們的營地。我們早已入睡,每天晚上遙遠的鬣狗嚎叫,突然變的清晰無比,彷彿就在耳邊。馬賽人發現鬣狗馬上反應,拿了強光手電筒和長矛驅散正在垃圾堆裡翻滾作樂的鬣狗,口中發出戰歌。我撥開帳棚的簾幕,看見一隻巨大的鬣狗就站在我們的帳棚外面,那幾秒鐘,我們望進彼此的眼睛,誰都沒有動,誰都沒有發出聲音。直到穿著紅衣的馬賽人用長矛戳了牠一下,牠才仰天低吼,竄逃。 牠沒有回頭看,直到夜色吞沒了牠。 那幾秒鐘,隔著薄薄的帳棚布,我和那隻斑點鬣狗,只有幾公分的距離。 隔天回肯亞首都奈若比的路上,一具屍體被棄置在路上,擋住我們座車。我們的司機一副老練,下車把屍體拖到路旁,像是搬走一塊石頭一樣自若。這不是我第一次在旅程中直視屍體,所以經驗刪除了尖叫。但我記得屍體上如毯子的蒼蠅,在我們再度啟動車子時,一隻一隻地回到那個無名屍上,嗡嗡慶祝死亡。這樣沒人在乎地死去實在過份卑微,讓人來不及想到關於人權、非洲貧窮、西方殖民、疾病蔓延各種議題。我只是在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幾秒裡,卑微且無助地想著:幸好,他的死亡還有有蒼蠅在乎。 詛咒持續,鬣狗沒有離開。 終於,今天夏天,在你父親的忌日,我們一起回到了殺死之城。Kiel,基爾,你的出生地,德國北邊海港都市,唸起來就是英文的殺死。拜訪你母親,和她一起到你父親的墳上清掃。沒有我習慣的焚香、燒紙錢,只有很簡單的除草、置上鮮花。德國人的墓地極為清爽,沒有過多繁複的設計,就是一個實在簡單的石碑,立在青翠草地上,死亡是過去式,這樣極簡省略了過多的依戀,就給死亡一塊寸土,沒有撿骨祭拜大興法事,就讓死亡,死亡。我們三人在墳旁野餐,說著你父親生前的趣事,還有彼此最近生活的行進。夏日陽光突然變臉,陰雨為了證明氣象報告的不準確,專程跑來破壞夏天。我們從墓園散步回家,正準備進屋子,便目睹到一輛正在倒車的車子撞倒一輛行進速度很快的腳踏車。我們和許多路人馬上跑上前去幫忙,腳踏車騎士傷勢明顯不輕,頭部受到嚴重撞擊。我在一旁微微發抖,突然瞥見肇事車子的號碼牌: KI-LL-044 鬣狗張開下顎,高分貝笑開。殺死之城裡的殺死之車,這是詛咒的起點,但沒有預告終點。終究我們注定目睹這樣以我的眼光來看原本就不祥必須該受譴責的車牌,撞上一個腳踏車騎士。 腳踏車騎士後來傷重不治。 有死,因為有生。我歷歷記得,肯亞馬賽馬拉草原上,一整群水牛,團團圍住一隻低聲呻吟的母牛。我用望遠鏡,看到了一隻小牛被白黃黏液包裹著,以非常緩慢的速度慢慢從母體分離。幾個小時過去,你的手一直在我的手心,我才發現,各種生死場景,你從來都在我身邊。小牛終於落地,母牛轉過身來,用舌頭舔嗜新生小牛身上的胚胎,如此建立母子密碼,從此這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我記得你,你也記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