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天,今年的第一道冷鋒南下,南台灣開始有了秋天蕭瑟的感覺。一如往昔,家旺伯假日一早就到村外的七股海岸保護協會顧店,那裡髒了、亂了,都有勞他來整理打掃,他長期在這裡擔任義工,看守著保護協會,也看守著七股內海仔。
在七股,家旺伯可說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不僅村裡的人都知道他這麼一號人物,就連在台南的保育界也少有人不知道七股有個家旺伯。他和所有的七股漁人一樣,從小就是在海仔(七股潟湖)翻滾討生活。隨著節氣的變化、潮夕的漲退,什麼時候該出海捕虱目魚苗、鰻魚苗,或是收網、採蚵,大自然都幫他們安排得好好的,就如同棲息於溪口的黑面琵鷺,春去秋來,過著與世無爭的漁人歲月。然而,自從濱南工業區要在他們賴以維生的海仔設立後,家旺伯、黑面琵鷺與所有淳樸的七股漁人,就被迫捲入這場人與大自然的紛爭之中。
「為什麼阮自己的生活方式,未凍阮自己來決定?」家旺伯語氣堅定地道出討海人的疑惑與卑微的希望,他們只是要自己選擇在自己的土地上過什麼樣的生活。
為了過自己的生活,五年前,家旺伯開始擱下牡蠣的採收、魚苗的撈捕,與村內的漁民籌組成立「龍山村淺海權利促進會」(即七股海岸保護協會前身),開始與財團展開長期的抗戰,同時也將他自己推上了最前線,擔任起總幹事之職。如今提到七股潟湖、反濱南,大家都會想到家旺伯這個人。
這五、六年來,家旺伯與反濱南的漁民南征北討,四處陳情抗爭,甚至於在一次向台南縣長陳唐山陳情在七股設立濕地公園的活動中,他們還跪請陳縣長一起來疼惜這塊海仔。家旺伯說,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他從來不曾向人跪過,為了這塊海仔,他第一次向外人跪求。
「記得陳縣長當時接下陳情書直說:『很好!很好!我最近正在看一本有關荷蘭濕地公園的書……』,但是結果還是使人失望!」家旺伯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
台南縣政府對濱南開發案的立場,一直是採取所謂的「有條件爭取開發」。縣政府?昧的態度讓反濱南走得極為艱辛、坎坷,環保團體提到這個以施政民調第一名自豪的陳縣長時,和家旺伯一樣也只能搖頭嘆息!
這一天,我和家旺伯相約在七股海岸保護協會見面,先前我們都相互知道對方,幾位友人常向我提起家旺伯的種種,而他則一直是我任職的報社的忠實讀者,因此雖然是第一次碰面,我們卻有一見如故的親切感覺。
清晨,風有點涼,家旺伯一襲短衫、短褲,再披上一件外套,他蒼蒼的白髮、黝黑又帶有磚紅的皮膚,可以看出長年與海為伍,風吹日曬在他身上所刻劃下的歲月痕跡。尤其他那黝黑臉頰上純真樸實的笑容,讓初次見面的我,備覺溫暖。
行政院青輔會青年交流中心 、 願景青年行動網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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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th Hub四月份隆重推出青年國際行動系列講座課程
全球化下的衝擊效應!台灣青年在世界的立足點為何?
大家都說我們應該『Think globally, act locally』!
身為青年的你準備好面對世界了嗎?
青年的國際參與要怎麼做?
4月份Youth Hub要與你分享台灣青年與世界互動的大撇步喔!
‧主辦單位:行政院青輔會青年交流中心
‧承辦單位:願景青年行動網協會
‧活動地點:Youth Hub青年交流中心(台北市忠孝東路1段31號1樓,捷運善導寺站六號出口正對面)
‧參加對象:對此議題有興趣的青年朋友們
‧參加辦法:線上免費報名
報名網址:www.youthhub.net.tw、www.vya.org.tw
【活動一:青年國際參與的前進策略】
是不是一定要當上外交人員、赴歐洲出差談生意,才算是國際參與?
踏上國際舞台前有哪些工夫要準備呢?
青年人的國際參與,要專業、要夠膽識!
如何做,讓我們一次告訴你!
‧活動時間: 2006年4月06日(四)PM1900-2030(請於PM 18:30入場)
‧活動講師: 丁元亨 執行長
長期致力於推動台灣青年參與國際事務與公益就業
目前現任願景青年行動網協會執行長
‧更多訊息:願景青年行動網協會 網站
【活動二:七年級生反wto的故事!那天我在香港被拘禁!】
2005在香港,反WTO的那一夜……除了李建誠的吶喊,你還聽到什麼?
全球化究竟是「誰的全球化」?
貧富懸殊?跨國剝削?世界真的是平的?
WTO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開放市場?取消補貼?農業自由化?!
4月13日YouthHub,1900小塔開講,
在這個Che Guevara(切.格瓦拉)也被消費的年代……
告訴你除了麥當勞,星巴克和可口可樂,還有什麼另類選擇!
‧活動日期 : 2006年4月13日(四)PM1900-2030 (請於PM 1830入場)
‧活動講師: 鄭小塔 『七年級生的社運代表』日日春關懷協會研究員、黑手那卡西-工人樂隊鼓手、
潘晨偉 『學生代表』東吳大學人權學程學生
【活動三:國際志願服務面面觀】
綠色和平,國際特赦組織,無疆界醫生......熟悉的名字,陌生的行動?
誰說跨出台灣!另一個世界
「 It's none of my business 」?
21世紀的世界公民,為什麼要參與國際志願服務呢?
語言能力將會是門檻嗎?
4月27日 在YouthHub,IAVE執行長告訴你,藉由國際志願服務,你我都能立足台灣放眼全世界!
★全程以英文方式進行★
‧活動時間: 2006年4月27日(四)PM1900-2030(請於PM 1830入場)
‧活動來賓: Wendy Stratton Executive Director (崔溫帝執行長)、現任國際志工協會資源中心執行長(IAVE IRC ED)
(詳情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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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旺伯,本名叫陳家旺,現年六十二歲,他家就住在七股的龍山村,一個位於七股潟湖畔的小漁村,全村五百多戶,是七股鄉廿三個村里中最大的一個村落,這裡的居民九成以上都是世代從事漁撈養殖的討海人。
民國八十二年七月,燁隆集團與東帝士集團相繼提出要在七股的潟湖和鹽田籌建煉鋼廠和七輕建廠計畫,即後來總面積達三千公頃的濱南開發案。開發單位宣稱,濱南案開發將可帶動地方和國內經濟發展,可為地方帶來三萬個工作機會、一年三百七十六億元稅收和帶動相關產業產值四千一百多億元。
這項決定,地方反映不一,漁民和環保團體堅決反對七輕和煉鋼廠在七股鄉設立。漁民認為,這種工作機會只有外勞的份,也輪不到他們,屆時「雞卵還未生,雞屎就放得滿雞滌」,因此他們誓言要抗爭到底;另一方面,鄉公所及地方民代則認為,工業區的設立可為落後、貧窮的地方帶來繁榮,而展開雙臂表示歡迎。雙方意見對立,原本純樸和諧、與世無爭的七股漁民,開始陷入一場空前的紛爭,甚至演變成鄉民的仇視、敵對,暴力流血事件層出不窮,這不禁讓人要問人民何辜?孰令致之?
濱南案宣佈的第二年,在七股曾文溪口的黑面琵鷺棲息地,導因於一起臨時垃圾場設置的問題,支持與反對濱南案的雙方人馬終於發生了第一次嚴重的暴力攻擊事件,反七輕總幹事陳朝來遭人圍毆重傷,另有二名漁民也被打傷;之後反濱南漁民遭莫名砍傷、殺傷的暴力流血事件不斷,一直到八十六年底,雙方長期以來的積怨又在一場環評會勘行動上爆發了最激烈的一次流血衝突事件,雙方多人掛彩受傷,而整個濱南案從此沾染上七股漁人的鮮血,暴力的陰影一直籠罩著反濱南,揮之不去。
就在地方暴力衝突不斷的情況下,濱南案於八十七年二月正式進入第二階段環境影響評估,反濱南的戰場也從地方轉戰台北中央。家旺伯也開始風塵僕僕地南北奔波,他這個來自地方的小漁民,以一種貼近土地的鄉情,在環評會上對著鎮日坐在冷氣房裡的環評委員,發出他一貫反濱南的聲音,他堅持不管七股潟湖使用面積是開發單位原先預定的百分之百,還是現在修正後的百分之卅、百分之廿三。家旺伯態度堅定地說,即使只是使用百分之一,他也要堅持反對到底!
回首這一路走來,家旺伯對這些年來反濱南的種種,在他腦海裡迄今仍歷歷在目,他細數這一段反濱南抗爭史,也不禁要感嘆小漁民要對抗大財團有太多的無奈,更何況還要面臨暴力的威脅。在過去那段風聲鶴唳的衝突時期,他要求家人,要是那天他不幸離去,就將他遺體火化,骨灰灑入他那朝夕相伴的海仔。聽著家旺伯敘述過去這段悲壯歷史,身軀矮小的家旺伯,呈現在我眼前的卻是一位疼惜鄉土的巨人。
其實,個性溫和的家旺伯,在這場反濱南的抗爭過程中,一直扮演著理性折衝的角色。「咱要用理服人,不要用力逼人」家旺伯說,每個人都有表達意見的自由,他和敵對派的人士在公聽會或其他場合對上,也都堅持以理性、和平的方式來溝通、討論。
家旺伯娓娓道出他堅決反濱南的原由,他說,七股海仔在網子寮汕沙洲南北兩端各有一個缺口,潮水就這樣一進一出,保持著海仔永遠清澈的水質和源源不絕的生命力,只要有任何的破壞,即使是百分之一,海仔就失去它原本獨具的淨化水質功能,屆時「海仔就不是海仔了。」
翻開歷史,西元一八二三年,清朝道光三年,一場七月的大風雨,造成山洪爆發,原本從漚汪(將軍)入海的曾文溪夾帶著大量泥沙,決堤改道在安南區(台南市)一帶注入台江內海,原來是一片汪洋的台江開始逐漸淤積陸浮。清朝台灣兵備道姚瑩在他所寫的「東槎紀略」也曾提起這場大風雨以及台江陸浮的情形。
這場百年前的風雨,淤積了台江,也留下了今日美麗的七股潟湖。從北門到安平整個台南沿海,都是古台江內海的遺址,這一帶全都是一望無際的養殖魚塭,但這裡沒有雲嘉、高屏地層下陷的問題,也不曾有淹水的問題。家旺伯說,這裡的地下水抽出來也是鹹鹹的海水,他們根本不用抽地下水,海水就從通往海仔的魚塭溝渠流入或是從塭底深處源源汩出;等到魚塭收成後,經過一季養殖的魚塭「肥水」(有機物質廢水)就隨著溝渠排入海仔,成為海仔裡魚蝦的重要食物來源。
站在潟湖堤岸上極目望去,佔地廣達一千五百公頃的七股潟湖,就像是一座天然的大水庫,屏障於外的頂頭額汕、網子寮汕隱約可見,清澈的海水、羅布交錯的定置網、蚵架,以及來回穿梭的漁筏,一切都那麼的祥和自然。堅持反濱南的台灣環境保護聯盟秘書長、台大農機系教授謝志誠表示,七股潟湖是陸上魚塭與七股海域的緩衝水域,在海水與淡水的交互作用下,海陸兩域的營養鹽,造就了潟湖豐富的魚蝦貝類與多樣的生態資源。國科會的一份研究報告也指出,七股潟湖的漁獲量為熱帶沿岸與珊瑚礁的四十五倍,熱帶河口的四倍;七股潟湖未受重金屬污染,魚蝦貝類無食用安全的顧慮。
百年來,七股潟湖就是孕育所有七股子民的母親,也是孕育國際珍禽黑面琵鷺的故鄉。在七股海仔從事定置網捕撈的漁民,有人一年最多可以收成二百多萬,而一般少說也有幾十萬元。家旺伯說,七股的子弟都是靠這塊海仔來讀書成就的,像是央行副總裁許嘉棟、知名學者黃昭堂、總統府副秘書長黃正雄等人(現任職位已異動)都是龍山村的子弟。「沒有這塊海仔,就沒有這些人的成就。」家旺伯說。
黑面琵鷺每年造訪七股與七股潟湖有著密切的關係,黑面琵鷺就像龍山村的子弟一樣,是七股海仔孕育出的子民。根據台南市鳥會的研究調查,黑面琵鷺之所以鍾愛七股,乃是因為這裡廣袤的魚塭、濕地提供了黑面琵鷺豐腴無缺的食物來源。家旺伯說,一旦濱南案設立,沒有海仔、沒有魚塭,也就沒有黑面琵鷺了。
只有小學學歷的家旺伯,記憶力奇佳,為了反濱南,他努力研讀各類資訊、吸收新知,甚至向來訪的學者專家請益,聽他條理不紊的敘說反濱南理念,散發出一種漁民特有的純真、樸實,也有一份對真理的堅持。家旺伯說,他也不是一味要反對工業開發,但是政府要有讓人信服的產業政策、國土規劃。
家旺伯說得沒錯,我們看看台灣美麗的西南海岸,如今已經被破壞殆盡,從彰化一直到屏東,目前整個高雄已看不到海岸線了,而彰化的彰濱工業區、雲林的六輕與離島工業區,海岸線一一被工業區佔領陷落,如今嘉義要開發鰲鼓工業區、蓋八輕,台南要蓋七輕、蓋煉鋼廠,如果這些都成真,未來台灣將會是一個沒有海岸線、沒有海仔的海島,這是多麼的諷刺啊!
「七股海仔是台灣西部的最後一塊淨土!」家旺伯說,他以前為買蚵苗、魚苗,從彰化的鹿港一直到屏東的大鵬灣,他都實地到過,七股潟湖是碩果僅存,也是他見過最美麗、最迷人的海岸線。
這裡有國際級的保育類珍禽黑面琵鷺、翠綠的紅樹林、可愛的招潮蟹、豐富的魚蝦貝類、無垠的沙灘,還有迷人的鹽田風光。這些都是大家所熟悉的人文、自然生態資源。然而,家旺伯的海仔還有不為人知的私房景點,每次有年輕朋友來這裡從事研究調查、撰寫論文或是觀光旅遊,家旺伯除了熱心給予款待、協助外,還會極力推荐他的私房景點、推銷七股海仔之美。
家旺伯眼裡的海仔有三美,就是七股的日出、日落和夜空之美。七股潟湖的夜空沒有光害,長期以來就是台南地區天文愛好者的觀星好所在。家旺伯說,在晴朗的夜空,天頂滿天星斗,海風輕吹,讓人流連忘歸。七股潟湖的星空之美,也只有半夜在海仔撈捕魚苗的七股漁民才能體會。
雖然家旺伯沒讀過什麼書,但只要聽他描述的海仔之美,讓人不得不興起想要造訪的念頭。他說,七股的夕陽之美,就屬夏季的落日最美,風浪太大是看不出它的美,風平浪靜沒有波紋的日子也無法顯現它的美,就只有在約一級風的環境下,海面泛起紋紋的浪,映照出粼粼的波光,放眼望去一片金黃,旋即又墜入海中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樣的夕陽最美。
「詩人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就是這款美景!」家旺伯頗有心得地說,這樣的景緻時間若維持太長,看久了也會膩,就因為它短得恰到好處,才更彰顯它的美。從家旺伯滿足的眼神,我可以感受到他與七股海仔已融為一體,只有在一種與大自然產生共鳴、同理的心境下,才能有這樣透徹的體悟。
為了過自己的生活,為了心中的那片樂土,家旺伯無悔地步上這條保衛家園的坎坷路,他長期在七股海岸保護協會擔任義工,幾乎所有的學術研究單位、政府機構以及媒體訪客來到七股,都是由他引領接待,為的也只是要讓更多的人了解七股海仔之美。這一天,前來進行七股休閒漁業資源調查的台大城鄉所學生,與家旺伯約定清晨六點半看完龍山漁港的漁市拍賣後,十點要搭船赴七股潟湖一遊,年輕人睡晚了爬不起來,我趁著這空檔和家旺伯仔促膝長談。看他行程排得滿滿,一整天忙忙碌碌,難得有時間看顧自己的魚塭裡放養的龍鬚菜、海仔裡的蚵苗。
今年初,家旺伯在海仔放養的蚵苗,到現在採收期過了,他都還無暇採收,龍鬚菜也沒時間看顧。一位學生關心問他:「家旺伯仔,您的龍鬚菜收成按怎?」、「像您按呢,日子怎麼過?」。學生的關心,讓家旺伯感到很欣慰,一旁的我聽了也為之鼻酸。他平常對這些來訪的學生,都將他們視如自己的兒女來對待,深怕他們出門在外,涼到了、餓到了,就連自己女兒都還有點吃味。
上午十時左右,學生們陸續抵達,這時擔任七股海岸保護協會的會長蔡金祥也來到協會,他是個不善言語又敦厚的七股漁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般人印象中的「會長」,協會這塊用地就是他提供的,然後由漁民出錢共同搭建的。會長說,現在對方一些原先贊成濱南案的人士,目前已反過來要贊成七股開發做為觀光遊憩區,他列舉了一些當地的人名,然後,和家旺伯齊口同聲:「這些人呷老才在反症」。他們說,當初這些人極力贊成濱南開發案,現在終於也知道這塊土地的珍貴了。
「反對濱南嘸撇步,就只有『拖』一個字。」家旺伯說,不少人著眼於工業區開發後土地的增值,大肆購買魚塭地或海埔地,結果一拖就是好幾年,其中尤以十年前就說要設立的七股工業區,到現在這些人大多已傾家蕩產了,如今濱南案會有這麼多人贊成,其間的奧妙不難得知,要保護這美麗的海岸、美麗的海仔,也只有跟它耗下去了。
像家旺伯這樣堅決反濱南的漁民,在七股比比皆是,但也有不少人贊成開發。家旺伯說,這些人大多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多數是戶籍在七股,結果房子買在佳里鎮上,人住在佳里街上,他們不用出海、不用漁撈,就有辦法生活,他們沒有親近海仔,無法體會海仔的美,卻要出賣這塊大家賴以維生的土地而坐享其利。「你說,按呢咁有公平?」家旺伯氣憤地說。
家旺伯的這段話,讓我想起西雅圖印第安酋長百餘年前的一席話。西元十九世紀中葉,美國政府向西岸的印第安部落的西雅圖酋長提議,要收購他們族人的土地,並保証劃設保留區,讓他們的族人可以平靜地過日子。當時,西雅圖酋長起身指著天空,開始了一段發人深省的演說。他說:
「這地上湍急的河川、
春日寂靜的足印、
池水晶亮的漣漪和
鳥類炫麗的色彩。
我們是這土地的一部分,這土地也是我們的一部分。」
「你們怎能買賣天空、
土地的溫柔、
羚羊的奔馳?」
「設若空氣的清新與水的漣漪不屬於我們所有,
我們如何賣給你們?」
「灌木叢那裡去了?不見了。
老鷹那裡去了?不見了。
向奔馳的野馬說再見,向狩獵的日子說再見,
這又算什麼呢?
這是人生的結束,偷生的開始。」
在這篇後人改寫的演說稿中,有一段這麼寫道:「白人若繼續污染自己的床舖,有一天將會在自己的穢物中窒息。」
濱南案何嘗不是如此?家旺伯的憂慮又何嘗不是西雅圖酋長的堅持?
對七股漁人而言,海仔是他們的兄弟,海岸、沙丘是聖地,土地不屬於人們,人們卻屬於土地。也唯有生活在這塊土地、與土地親近,也才能體悟西雅圖酋長的感受。人們若不心存感恩,繼續對大自然予取予求,有朝一日終將會遭到大自然的反撲。如此耳熟能詳的一句話,又有幾人能真心體會呢?
反濱南最力的立委蘇煥智(現任台南縣長),老家就在七股,他在「黑面琵鷺的鄉愁」一書中回憶說:「小時候,清晨起床,爬上塭岸頂,遠眺七股鹽場,藍藍的天、雪白的鹽山、群飛的水鳥,這是多詩意的景象;要是那天,藍天、鹽山、飛鳥都不見了,換成了灰濛濛的幾十隻大煙囟,真是情何以堪!每當午夜夢迴驚醒時,內心猶如遭到『強盜拼庄』之痛!故鄉啊!故鄉!難道這一片美麗的土地就這樣淪為貪婪與無知的祭品嗎?」家旺伯說,他沒讀過什麼書,但蘇立委的這席話讓他深深感動。
「像這款的心情、這款即將失去土地的錐心之痛,也只有生活在海仔的七股漁民才能體會。」家旺伯望著遠方的海仔幽幽地說。
※本文照片由台南市環保聯盟提供(編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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