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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專題 ◎ 2006-05-04
══════════════════【立報】═══════════════════
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2006-05-04》

本期內容
  ◎形上的流亡:捕捉存在的關鍵詞 米蘭‧昆德拉筆下的生命悖論之十二 
  ◎教授爸爸週記:收費圖書館 
  ◎吾思吾師 找回教師熱情與尊嚴徵文比賽 



形上的流亡:捕捉存在的關鍵詞 米蘭‧昆德拉筆下的生命悖論之十二
  宋國誠
托馬斯代表的是那個時代變局下無力回天、自甘墮落的捷克知識分子,他們內心憂懼頑抗,但行動上卻一籌莫展。托馬斯是個情場高手,即使肉體之愛不過是同一過程的無限重覆,他也要在一個女人和另一個女人之間哪怕是只有百分之一不同的地方,挖掘它、征服它。「他迷戀的不是女人,而是每個女人身上無法想像的部分,……就是使一個女人有別於他者的百分之一的不同之處」(註31),以至於特蕾莎每個晚上從托馬斯的頭髮上聞到了女人下體的味道。托馬斯無法控制對女人的占有,一如自己的國家無法免於異族的占領。對身歷兩次重大的民族創傷(納粹德國和蘇聯對捷克的占領),他只能逃離,一如對特蕾莎愛情只能逃避。在蘇聯入侵之後,托馬斯與特蕾莎移居蘇黎世,但離鄉背景和戰亂陰影並沒有改變他對女人的癖好,特蕾莎傷心地返回布拉格,托馬斯也因不改漁色的毛病、為了尋回特蕾莎而重回極度危險的祖國。托馬斯在肉欲上的「輕」正是特蕾莎靈魂上的「重」,托馬斯在現實裏不斷尋找他夢中輕盈飛舞的姑娘,特蕾莎卻在夢中不斷咀嚼現實中托馬斯對她的輕諾與背叛。

告別世界的手術台

無知,能不能作為免於究責的藉口而對犯下的錯誤表示無辜,「如果王位上坐的是個蠢蛋,那麼是否只因為他是個蠢蛋就可推卸自己的一切責任」(註32)。托馬斯對共產黨那種「裝無辜」的姿態甚表憤怒,於是他寫了一篇「關於伊底帕斯的思考」,發表在捷克作家聯盟的刊物上(實際上登出的是未經他同意而大幅修改得過於簡單化的「讀者來信」─結論是共產黨人應該戳瞎自己的眼睛),這,當然,觸怒了當局。當局要求他寫一份自我批評的聲明,並收回那篇關於伊底帕斯的文章,托馬斯以辭職來表達他的拒絕。但即使他轉往郊外一家鄉村診所,秘密警察尾隨的腳步並沒有停止,這次當局沒有要他收回文章,卻要他在一份寫有「熱愛蘇聯、效忠共黨」的聲明中簽名,以免遭到當局以「公開煽動暴力罪」對他起訴。托馬斯拒絕了。從此他變成了一名玻璃清潔工。

為何托馬斯願意承受失去一切的後果?包括失去從小出自於「內在必然性」而努力爭取的外科醫師職位,如果他能夠不顧特蕾莎對他的忠誠而一再背叛,為何對這群暴政犬牙──秘密警察──卻絲毫不妥協?為何在愛情上他堅守「es muss sein」(非如此不可)的原則而放縱自己無邊的肉欲,卻對只要稍作妥協就可以保有工作與地位的交易如此抗拒?顯然,這是一種對一再背叛特蕾莎的幡然悔悟,一種對緊縛在自己身上「非如此不可」的背叛,一種使一切都不再乎的快意解脫,它通過對命運的徹底妥協來戰勝命運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恰恰來自於特蕾莎對他的「不可承受的愛」。托馬斯終於認識到,一種出自偶然、始終被視為漂流而來的「愛情之輕」,如今成為壓垮他一切所有的「生命之重」,原先從無數個女人那裏獲得的、作為一個單身漢之特權的「自由之輕」,如今成為迫使他淪為奴隸的「鎖鍊之重」。托馬斯終於體認到,在最殘酷的世界中最殘酷的生存之道,就是尼采那句智慧語言:「弱者取暗道潛入強者之堡寨和心裏而盜去權力」(註33)。對抗強者的方法不是奪取他手中的刀劍,而是騙取他那殘酷的心。對生存於這個世界而言,逃離就是返家,告別才是抵抗,徹底從外部世界逃離就是返家最安寧的休息,托馬斯體認到,「如果他可以永遠告別醫院的手術台,他為什麼就不能告別這個世界的手術台」(註34)。人若一無所求,這個世界又能對他怎樣?如果這個世界已經如此醜陋,連死去的人都懶得起死回生!

靈魂只有一個家!

特蕾莎的生存世界是一種「四重分裂」的世界,第一個世界是她努力逃離的「母親世界」,這是一個不斷迫使她向下墜落、令她暈眩的底層世界。她深愛她的母親,但這是一份「傷心之愛」,她無法忍受母親因生活不如意而強加在她身上的負罪感,更無法忍受母親週邊的無知人物和小鎮生活的粗俗感;其次是她的「身體世界」,那是她的母親世界的延續,一個禁錮著她那悲傷、惶恐、憤怒之靈魂的牢籠。她喜歡長時間的照鏡子,這不僅是一場與母親意像的「影子戰鬥」,更是渴望從自己身體中看見自己靈魂的「意志體操」。第三個世界是她誤打誤撞進入的托馬斯的世界,這是她力圖逃離一切舊世界後唯一可以投靠的世界,「她生活的全部渴望繫於一線:托馬斯的聲音。正是這聲音讓特蕾莎那羞怯地深藏在體內的靈魂升騰起來」(註35)。但是,托馬斯的世界又是一個「靈肉二重性」的世界,她必須以一生的奮鬥來換取靈肉的合一。第四個世界是夢中的「審美世界」,但是她的夢沒有美,只有托馬斯給她帶來的痛苦,這是一個「美的缺失」的投影世界,而擺盪在從痛苦的夢境逃離到也是痛苦的現實,再從痛苦的現實逃回到也是痛苦的夢境,這就是特蕾莎的鐘擺悖論。

從這個世界到那個世界不斷地「逃離/闖入」,是特蕾莎的生存特徵,一種不斷追逐問號又被問號逼退的奔跑。從一個伺候酒鬼的侍女到一位攝影師,從布拉格到蘇黎世,從蘇黎世再到布拉格,從布拉格再到荒野鄉間。唯一讓她感到快樂的,是人們對蘇聯入侵初期感到悲憤至極時,她那些深獲西方社會喜愛的、拍攝捷克少女穿著迷你裙向禁慾的蘇聯士兵進行「性抗議」的照片,但是當人們對這一血腥事件逐漸淡忘時,她的作品就變成了一文不值。如果蘇聯入侵製造了無數的逮捕、暗殺、審問、驅逐、監禁,使得布拉格成為一個「大集中營」,那麼特蕾莎的世界就是一個「小集中營」。「她明白了集中營絕無特別之處,沒有什麼值得讓人驚訝的,而是某種命定的、根本性的東西,來到世上,就是來到它的中間,不拼盡全力,就不可能從中逃出去」(註36)。

在特蕾莎的面前,不斷逃入的世界又是一個不斷逃出的世界,長著一連串「問號尾巴」的世界。對特蕾莎來說,那最後的世界是什麼?一個可以久留安居的世界在哪裏?

昆德拉用「發暈」(vertigo)這一存在的關鍵詞來描述特蕾莎的境遇。發暈是「一種無法遏止的墮落的欲望」(註37),一種知道自己軟弱又被自己的軟弱所吸引和糾纏,意識到自己的墮落又無法阻止自己的沉陷,以致於沉醉在自身的軟弱之中,既不想抵抗,也無力改變。然而,正是這種軟弱,一種和她的愛犬卡列寧(Karenin)一樣的馴良情感,使托馬斯從一隻四處獵豔的雄獅變成一隻迷途知返的羔羊。托馬斯和特蕾莎就像柏拉圖《會宴篇》(The Symposium)所描述的:被剖成兩半的原始人,彼此分離卻又渴望結合在一起。托馬斯所缺少的,是飛出了他的身體而藏在特蕾莎那裏的靈魂,特蕾莎所追求的,則是讓她飄泊無依的靈魂得以歸宿的托馬斯的身體;托馬斯以為在無數女人身上尋找的「百分之一的不同」就是他的自由世界,殊不知他真正的自由像一隻軟弱的兔子,早已蜷縮在無人注視的牆角,棲息在特蕾莎的懷裏;特蕾莎試圖效仿托馬斯,在命令靈魂暫時不要看管她的身體之下與一位工程師交歡,但唯一一次逃脫靈魂監視的「肉體出訪」,使她更堅定地確認,她的靈魂只有一個家:一個和還沒有被逐出伊甸園的托馬斯一起廝守的牧歌之鄉。

幸福就是永恆的告別

幸福就是對這個世界的徹底遠離,一種不再見面的、無私的告別;幸福就是不把時間看成單線的前進而是重覆的輪迴,這樣,就有希望回到從前人類逃出的伊甸園;幸福就是不再苦苦追問,不再猜測「愛不愛我」、「愛我多少」的問題;幸福就是在所愛之人的注目下讓死神悄悄降臨。

托馬斯和「永不見面」的兒子見了最後一面,在擁舞中,在微薰後,一場滑落山谷的車禍,帶走了托馬斯和特蕾莎。猶記得,這是一個寧靜的鄉間,一個沒有牧歌的田園,一個早上醒來不用再擔心忘了關掉夜燈的世界:

一輪白色的月暈掛在還沒有昏黑下來的黃昏,像似人們早上忘了關

掉的一盞燈,一盞死屋裏的長明夜燈(註38)。

(下週續)

註31:米蘭‧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頁238。

註32:同上,頁211。

註33:尼采,《查拉斯圖拉如是說》,尹溟譯,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1987,頁116。

註34:米蘭‧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頁278。

註35:同上,頁67。

註36:同上,頁160。

註37:同上,頁94。

註38:Milan Kundera,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 p. 281.
(回目錄)



教授爸爸週記:收費圖書館
  賴鼎銘(世新大學資訊傳播學系教授)
多年前,就聽說大陸的圖書館辦證要收錢,但沒有親身經歷過,總是不敢輕信。沒有想到,此次西安之行,真讓我碰到了。

4月25日,回台灣前的最後一個清晨,用走路的方式,從南郊的唐城賓館走到古城牆,好好認識了西安的街道。整整3個小時的行程的尾端,不預期地看到了嶄新的陜西省圖書館。也許是職業的意識在操弄,看到這樣宏偉的圖書館,自然動心想看看有何特殊之處。

這是一個社會公益性的省級大型公共圖書館,佔地2.03公頃,總建築面積4.7萬平方米,設計容量4百萬冊圖書,閱覽座席兩千個。截止2002年底,已有藏書260萬冊(件)。圖書館全年365天,天天開館,節假日照常開放。

進了大樓,我好奇地問圖書館如何辦理證件,櫃台小姐說可分閱覽及借閱兩種,還說了一堆收費標準。我聽得霧煞煞,而且因為要趕飛機,只好向她要了一份須知,匆匆離開。

參閱了資料,才知這個圖書館辦理普通借閱證、參考借閱證,必須交納保證金100元(參考借閱證400元),年度註冊費25元,證卡費10元,合計135元。辦理參考借閱證,則必須435元。持有普通借閱證、參考借閱證既可借書刊也可在各閱覽室閱覽(普通借閱證只能借中文圖書/期刊),但不能進入自修室。

如果只是辦理年度閱覽證,則只須繳納年度註冊費20元,證卡費10元,合計30元。但持閱覽證者,只限在各閱覽室閱覽,不能進入外借室,也不能進入自修室。

圖書館也提供辦理閱覽月卡服務,但須交月度註冊費及證卡費共計10元。持閱覽月卡證的使用權利同年度閱覽證,使用期從辦證之日起連續30天,期滿作廢。如果沒有任何上述證件,但想要入館閱覽,也可購買當日閱覽票、當日自修票。

談及借書冊數,普通借閱證每次可借兩冊中文圖書或期刊,參考借閱證每次可借兩冊中文圖書/期刊,或一冊外文圖書。中外文圖書借期21天,期刊借期10天;65歲以上的老人及殘疾人持普通借閱證每次可借4冊中文圖書,借期2個月。特種文獻閱覽要另外收費,善本古籍兩元/冊/天,普通古籍與近代文獻一元/冊/天,港台與藝術圖像資料一元/次。

從資料來看,這個圖書館仍然採行閉架服務,在規定中指明基藏圖書,讀者需先查檢目錄,填寫索書單,在一樓基藏圖書外借處辦理手續。最特殊的,莫過於這個圖書館可為特殊讀者提供館外文獻借閱服務,包括兩院院士、人大政協代表或殘障人員等。除了後者,這樣的差別待遇,在台灣極為少見。

看到這些規定,以一個經歷過美國公共圖書館免費服務的讀者,及在台灣享受過各種免費借閱的公民而言,確實錯愕連連。當然,一方面也能體切地了解。這樣的制度,台灣其實都經歷過;那種將書刊視為財產、害怕遺失的心態,一向是圖書館員趨於保守服務的主要藉口。

但一方面,我也不覺為大陸的中下階層叫屈。公共圖書館出現的歷史中,為全民開放一向是無限上綱的理想,而意欲提升中下階層的目標,更是當年精英鼓吹設置公共圖書館的主要動機。這也是為什麼要求政府編列經費,提供無償使用的原因。

以目前大陸訂出來的收費標準,窮苦人家如何辦證?這樣的服務,充滿著馬太效應的兩難處境。與教育產業化一樣,圖書館設置如此的高標門檻,如何提升人民的閱讀水準?如何符合公共圖書館原初設置的理想?

這樣的現象,讓我自不免深思良久。資本主義國家如美國,提供免費的公共圖書館;社會主義起家的國家如大陸,卻設置不必要的門檻,讓不少付不起的民眾,進不了為他們設置的公共圖書館!

這真是一個充滿弔詭的世界,我只能如此嘲諷自己。
(回目錄)



吾思吾師 找回教師熱情與尊嚴徵文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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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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