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報】═══════════════════ |
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2006-08-10》 |
本期內容 | |
◎形上的流亡:激流中的孤島 海明威的悲劇英雄文學之六 | |
◎教授爸爸週記:教師過勞死 | |
◎吾思吾師 找回教師熱情與尊嚴徵文比賽 |
形上的流亡:激流中的孤島 海明威的悲劇英雄文學之六 | |
宋國誠 | |
1940年的《戰地鐘聲》(For Whom the Bell Tolls,另譯為《喪鐘為誰而鳴》),是海明威最長的一部小說,小說一出版,立刻成為美國文學繼《飄》(Gone with Wind,編按:或譯《亂世佳人》)以來最成功的作品。小說還被拍成電影,由賈利‧古柏(Gary Cooper)和英格麗‧褒曼(Ingrid Bergman)主演。和以往描寫年輕人懵懵懂懂地參加戰爭的故事不同,與海明威過去對戰爭表現出厭惡、逃避、悲忿的情感結構不同,也與過去以「迷惘」來回應戰爭創傷的個人虛無主義不同,通過喬丹這一人物,海明威描寫的是一個對西班牙內戰有著清醒認識、對執行之任務有著明確目標、對人類之苦難有著深切同情,並且最後不惜為之戰死的「共和主義戰士」的故事。《戰地鐘聲》標誌著海明威走上了一種成熟而內斂的、超越了苦難和死亡的「悲劇英雄主義」。這種救贖型、史詩式的英雄悲劇,不是悲情或感傷,而是為了理念而犧牲一切的悲壯和淒美,一種即使明知不能「取義」也甘願為之「捨身」的精神和信念。 喪鐘為你而鳴 故事以1936至1939年西班牙內戰為背景,描寫來自美國蒙大拿州年輕的西語教師羅伯‧喬丹(Robert Jor-dan),一位「國際縱隊」(International Brigades)成員,自願前往西班牙幫助「共和國」游擊隊抵抗佛朗哥(Francisco Franco)領軍的法西斯叛軍。故事的重心在於喬丹奉命帶領游擊隊炸毀一座戰略橋樑,以配合共和軍對塞哥維亞城(Segovia)的攻擊。由於消息走露以致敵軍增兵佈守,加上炸藥事先遭到狡滑的游擊隊首領巴勃羅(Pablo)的破壞,喬丹向指揮部送信要求暫緩任務,但已緩不濟急。喬丹明知這是一項必死無疑的任務,仍然英勇地完成任務,而他也在掩護游擊隊撤退中犧牲了生命。 書名「For Whom the Bell Tolls」取材自16世紀英國「形上派詩人」(metaphysical poem)約翰‧堂恩(John Donne)寫於1624年的《祈禱文第17篇》(Meditation XVⅡ),詩中的末尾表明了海明威的寫作寓意:「……任何人的死亡使我有所缺損,因為我與人類難分難解;所以千萬不必去打聽喪鐘為誰而鳴,喪鐘為你而鳴。」(Any man's death diminishes me, because I am involved in mankind; and therefore never send to know for whom the bell tolls; it tolls for thee.)個人與集體難以分解、個人的生死和時代的命運無法區隔,海明威正是以這個「世界人道主義」為起點開始寫作。喬丹的英雄主義絕非個人獨斷式的,也不是無知浪漫型的,他為全人類反法西斯主義鬥爭獻出了生命。然而,儘管個人與集體難以區分,但個人的自覺似乎趕不上集體的迷失,戰爭的殘酷和罪孽早已超出參戰的任何一方。在個人理想和集體罪惡之間那種曖昧性,如何在集體瘋狂中實現個人純真理想的那種兩難性,正是這部小說的藝術魅力和張力之所在。 英雄主義vs.狐狸原則 抱著誓死完成任務的決心,喬丹從指揮部接獲命令之後來到瓜達拉馬山區(Sierra Guadarrama)與當地的游擊隊會合,雖然獲得老嚮導安塞爾莫(Anselmo)的忠心協助,但卻遭到游擊隊頭目巴勃羅的排斥和抵制。游擊隊實際上並未接受嚴格的訓練,而是在反法西斯鬥爭中自發成長的武裝農民。巴勃羅堅持一種「地區割據主義」,一種守住自己的洞口而且只到他處去活動的「狐狸原則」,這是一種喜歡戰爭但卻不喜歡作戰的投機主義思想。通過比拉爾(Pilar)之口,喬丹獲悉巴勃羅藉反法西斯之名行濫殺無辜之實,「革命」一詞在他腦中只是殘酷的報復、瘋狂的屠殺。巴勃羅在攻下民防軍營房之後,卑鄙地殺害了四個已經投降的士兵,將20幾名法西斯分子關在鎮公所,命令手下拿著打穀用的連枷,在鎮公所門前廣場排成兩行,命令法西斯分子在夾道中通過,群眾舉起連枷劈頭擊腦地將犯人活活打死,然後將犯人一個一個丟入江裏。 然而,這方的暴行才剛結束,那方的暴行立刻反撲而來。三天後,法西斯分子重新占領小鎮,立刻展開滅門清洗式的屠殺。最大受害者就是西班牙姑娘瑪麗亞(Maria),她的父親是個村長,因為擁護共和國,與瑪麗亞的母親和姊姊一起遭到「長槍黨」(Falange Es-panola)的槍殺,瑪麗亞被割下了長髮,遭到了輪暴。實際上,正是巴勃羅暗中偷走了炸藥的引信,才使得喬丹被迫用手榴彈炸橋,導致了最後悲劇。擺在滿腔熱血的喬丹面前的是擅用私刑的山寨王、盲目起哄的街道群氓……。一場崇高的反法西斯革命成了戰爭報復的藉口,原本正直的革命情感被瘋狂的嗜血心理所取代。儘管海明威多年之後宣稱這場鎮上暴亂只是虛構的,但海明威顯然沒有偏袒任何一方,因為戰爭和革命會把善良人的惡性釋放出來。在戰爭的暴行下沒有正義與邪惡之別,在死神面前沒有敵人和同志的分野。 宗教精神vs.戰爭罪行 儘管戰爭使人迷失了良知,短短3天的炸橋任務濃縮著大量的殘酷罪行,但小說中依然充滿了厭戰、免戰的思想,表明海明威即使在政治立場上站在共和國這一邊,但內心卻是徹底反戰的。被安塞爾莫痛斥為「無腦野獸」的巴勃羅雖然痛恨天主教會,但在神父死去的那一刻,他背負著沉重的負罪感。安塞爾莫在心中也不斷告誡自己,希望早日實現西班牙的統一來為自己的戰爭行為抵罪。才剛到營地第二天的清晨,喬丹來不及醒來就在睡袋裏擊斃一個敵方的搜索兵,他在死者身上搜出一封家書,信中寫著死者的姊姊祈禱聖母保佑她的弟弟,並且深信弟弟胸口上配掛的「基督聖心」能夠保護他免受子彈的射擊,沒想到那顆聖心正是喬丹描准的靶心,它不偏不倚地使這位年輕的搜索兵成為槍下亡魂。比拉爾是一個「戰爭良知」的代表,是西班牙人「聖母」的象徵。她悉心照顧身心受創的瑪麗亞,她抱著「分擔罪孽」的心情參與法西斯鬥爭。在一幕安塞爾莫大雪天裏監視鋸木廠哨所的情節中,這位老兵從士兵的口音聽出他們是加利西亞人(Galicia),安塞爾莫想到他們在暖和舒適的木屋中但明天夜裏就要被幹掉,心中感慨的思索著: 他們跟我們一樣的是人。我相信我可以走到鋸木廠去敲敲門,而且會受到歡迎,他們無非只是奉命盤問一切過路人,要看看人家的身分證罷了。分隔我們的只是那些命令罷了。這些人不是法西斯分子。我是這樣稱呼他們的,但他們不是。他們像我們一樣是窮人。他們絕不該跟我們打仗,我不願考慮殺人的事(註11)。 宗教寬容與戰爭殺戮是不能相容的,但海明威把這兩個截然對立的價值觀放在一個弔詭性的悖論中,以此凸顯戰場上宗教根本無能為力。虔誠的天主教徒殺人時並不比他的異教敵人更仁慈,人們依賴禱告卻使自己遭致噩運,在這種絕望無助、「無神可靠」的情境下,死亡成了唯一的救贖。綽號「聾子」的艾爾‧索多(El Sor-do)在負傷時想起了一句西班牙俏皮話:「你應該像服用阿斯匹靈那樣的接受死亡。」(Hay que tomar la muerte como si fuera aspirina,註12),在他死前,心裏如此說著: 死沒什麼了不起,他心中沒有死的圖景,也沒有對死的懼怕。但是活在世上,就像山坡上一片麥浪在風中蕩漾。活在世上,就像一隻蒼鷹在天空中飛翔。活在世上,就像打麥時麥粒和秣屑飛揚中喝一陶罐水。活在世上,就像兩腿夾著一匹馬兒,一條腿下夾著一支卡賓槍,經過一個山崗、一個河谷、一條兩岸長著樹木的小溪,奔向河谷的另一頭以及遠方的山崗(註13)。 荒誕中的宿命 在喬丹接下炸橋任務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預知這是一次死亡任務,但他也只能全力完成這項徒勞無功的冒險。共產黨的內鬨和失敗領導暴露無遺,他所依靠的游擊隊實際上是一盤散沙。隊友奧古斯丁(Agustin)負責站崗,但卻忘記了口令,拉斐爾(Rafael)奉命監視敵方崗哨,竟然不知道要用手錶計算哨兵換哨的間隔,巴勃羅大半時間處於酒醉狀態,比拉爾相信死亡來臨時會有一種特別的氣味。「聾子」一夥雖然值得信任,但卻因為輕視現代武器和輕率的失誤,導致游擊隊幾乎全軍覆沒。當喬丹發現敵人已經獲悉進攻計劃之後,派安德烈斯(Andres)向指揮部送信要求改變計劃,安德烈斯輕易渡過敵人佔領區,但一進入共和國防線行程就慢了下來,他被困在鐵絲網前,甚至被懷疑冒用法西斯分子偽造的假證件。喬丹的現實就是如此荒誕和可笑,乃至最後為了已經毫無意義的炸橋行動而失去了生命。 保衛共和國是喬丹的理想,但共和國辜負了他,英雄灑血是喬丹的信念,但游擊隊頭目背叛了他。小說不只是敘述一個徒勞無功的任務,更是探討世界的失敗,冷諷人性的迷失。喪鐘不是為誰而鳴,而是為世界而鳴,為人類從此失去喬丹這一高貴的靈魂而絕望哀鳴。 (下週續) 註11:海明威,《喪鐘為誰而鳴》,程中瑞譯,上海:譯文,2004,頁241。 註12:同註11,頁383。 註13:同註11,頁38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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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教授爸爸週記:教師過勞死 | |
賴鼎銘(世新大學資訊傳播學系教授) | |
民國91年2月21日,聯合報在第二版,出現大大的版面,標題寫著「過勞:交大半月折損三教授」。內容寫著交大教務長沈文仁因肺癌過世,電信工程系教授張柏榮猝逝,機械工程系副教授金甘平突然昏迷過世。 這則新聞,在當年引發很大的震憾。一般以為工作很輕鬆、有寒暑假的大學教師,竟然會在半月中,有三個中壯輩的老師如此突然的去世! 其實,從我個人的經驗中,有不少同事也陸續有相同的個案發生。例如幾年前,一位同事,早晨在路上運動時,突然倒地,送醫已無法急救。而認識的一位前系主任,傳說中他某一個週末,忽然間感覺胸悶,就去掛急診。醫生診斷後,要他當天留下來住院觀察。結果第二天早上,就送進開刀房,裝了血管的支架。 而最令我震驚的則是,新聞傳播學院的熊院長,幾年前忽然驚傳血管出了問題,住院裝了支架!我認識他多年,身體一向硬朗,笑聲更是豪爽,這種不預警的消息,最讓我感覺人生的無常。 但一方面,我自己這幾年的親身經驗,又覺得那是必然會不斷發生的事件。 因為我們都已邁入中年,身體累積的問題已經不少。什麼時候會發作,沒有人知道。加上大家忙於教書及研究,輕忽健康檢查的重要,忽然間來一場病,有時就太晚了。 除了定期健檢,其實最重要的就是入口的食物。我最近最深刻體會的一句話,就是「病從口入」;中年男子,肚子都已開始微凸。如果對吃的食物,不知節制,後續效應會不預期地爆發出來。 觀光系的陳主任,每次都開玩笑,他愛吃蝦兵蟹將,結果是蝦兵蟹將開始找他報仇,讓他的血脂肪過高,現在必須天天服用藥物進行控制。可是因為習癖已成,看到螃蟹都還是要大吃一頓,偶爾免不了會勸他一下,他倒很豁達,每一次都說:回去吃個藥就好。 他這種精神,我從王曉波老師身上也看到。王老師也是愛吃美食,每一次碰到好吃的食物,也是必定先大快朵頤一頓再說。問題是他已有痛風症狀,每每朋友勸他忌口時,他也是回答:回去吃個藥就好! 李筱峰教授又是另一個例子。他的痛風照理是不能吃花生,但看他對油炒花生愛不釋手的樣子,就知道回去只好吃藥控制了。每一次,看到她太太皺著眉在搖頭,一方面看他樂在其中的樣子,就了解習慣一旦養成,無論如何是很難改變的。 其實,中年時的體重及食物控制,是最好的健康良藥。吃少一點,吃健康一點,身體自然不會胖。身體不胖,膽固醇、三酸甘油脂等自然能控制在安全範圍內。如果不想忌口,另外一個保持健康的方式,就是每天運動。可惜,對中年人而言,這又是最難達到的;常見的理由,往往都是太忙。 寫這一些,只是希望與同樣在大學教師的同僚互勉。忙於教書及研究之際,仍然不要忘了身體的健康。多運動,總是錯不了。如果不愛運動,那最好是注意吃下去的東西了。只有如此保持,我們的教書生涯,才不會在人生的某一天,突然變成黑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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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吾思吾師 找回教師熱情與尊嚴徵文比賽 | |
送舊迎新囉!迎接新的一年,讓我們滿懷感恩的心,感謝過去教導我們、使我們智慧增長的師長,用一千字以內的短文與大家分享溫馨感人的真人實事。全教會贊助入選者稿酬每字2元,來稿請以電子檔寄young@lihpao.co-m﹐附真實姓名﹑身份字號﹑銀行帳號。本報有權刪修來稿﹐來稿者視為同意本報集結出書時﹐不另支稿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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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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