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是傍晚時分,高架公路下的汽車、機車陣靜止著等紅燈轉綠。路旁的住宅公寓前有個兩塊方形木板並排架高的檳榔攤。攤子本身是個可移動的小空間,四個生銹的小輪子由四塊紅磚頂著,攤子周圍排列著霓虹燈管,電源當然由某個住家牽延出來披披掛掛的電線所提供。小空間裡坐著一個染紅長髮、半露酥胸、正在製作檳榔的妙齡女郎。攤子下半部貼著「持續旺盛精神」的蠻牛飲料海報、白底黑字的「雙子星、菁仔、葉仔」,以及紅底黑字「徵小姐,意者請內洽」的老舊紙張。
上述種種是一張照片的大概內容,照片下有一行字:「對計程車司機與卡車司機而言,只要有開深口的上衣,價錢高些也值得:臺北銷售檳榔的女子」。照片由蘇黎世一家新聞性週刊在今年(2006)六月初刊出,是配合題目「在危險地域生活」文章的全頁照片。週刊國際版主編攤開剛到手的雜誌,指著檳榔西施的玉照,說:「這真是藝術!」這話響在耳中,筆者卻必須先移除自己的背景情緒,才能坦蕩地聽進他中立的誠意。
後竹籬笆時代—眷村文化園區營造論壇
三重市眷村文化園區
營造工作小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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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
95年7月27日台北縣古蹟及歷史建築審查委員會決議,將空軍三重一村「全村」登錄為歷史建築,為「三重市眷村文化園區」營造奠定關鍵基礎。歷史建築登錄之後,紛來沓至的疑問:「眷村文化園區如何實現?」這個答案的追尋,仍然還有著迢迢長路……
除了台北縣空軍三重一村外,近年來在國軍眷村保存的行動上,台南市水交社眷村文化園區、桃園縣中壢市馬祖新村及龜山鄉憲光二村等眷村,已陸續指定成為歷史建築,為保存留下了機會;但是仍有相當多的眷村,依然與拆遷的時間競賽。
歷史建築指定是眷村文化空間保存的萬靈丹嗎?歷史建築登錄之後還會面臨著什麼樣的問題呢?倘若無法指定歷史建築,是否還有其他的方法?而搬遷後的眷村,在過渡期間的維護管理該如何處理?眷村文物蒐藏究竟如何進行?再利用的經營管理機制又該如何設計呢?這些問題市民團體沒有經驗,公部門也還在摸索。
如何創造一個交流的平台,讓公部門及市民團體之間,得以交換眷村保存策略與行動的經驗,成為各地眷村保存行動的當務之急。職此,我們籌辦「後竹籬笆時代--眷村文化園區營造論壇」,歡迎關心眷村文化延續與文化空間保存的朋友,共同來探索這條文化保存之路。
說明:
1.本論壇將於空軍三重一村舉辦,為探討眷村保存實務的小眾論壇,歡迎關心眷村文化空間保存營造的朋友報名參與。
2.對外招生名額計20名,另空軍三重一村自治會與三重市眷村文化園區營造工作小組全程參與。
3.課程免費、全勤保證金新台幣1,000元,請填妥報名表後回傳,於第一次上課時繳交全勤保證金即完成報名。課程結束後缺席次數未達2次以上者,無息發還全勤保證金。
4.論壇安排期中交流與期末報告,上課學員需參與討論並提出報告,報告形式不拘。
‧指導單位: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台北縣政府、桃園縣政府、三重市公所、公益信託族群和諧基金
‧主辦單位:空軍三重一村自治會、中華民國都市設計學會、桃園縣文化基金會、外省台灣人協會、三重市眷村文化園區營造工作小組
‧協辦單位:中華民國社區營造學會、台北縣擎天青年協會、三重埔文史研究協會、三重社區大學、蘆荻社區大學、竹掃把聯盟
‧活動期間:2006/9/19~2006/11/28
‧活動地點:95年9月19日至11月28日,每週二晚間19:00--21:00,共計14場次。
空軍三重一村自治會2樓(台北縣三重市正義南路86巷11號)
‧聯絡方式: 三重市眷村文化園區營造工作小組吳東明
電話:23216862
傳真:33221900
E-mail:kmarx@mail2000.com.tw
‧備註事項: 因應課程舉辦突發狀況,主辦單位保留更動課程權力。
(詳情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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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的作者David Signer五月份在臺北及其近郊停留了兩週。赴台之前,他看了台灣導演的電影、讀了台灣作者的翻譯小說、搜集有關資料,並請筆者提供採訪名單及相關訊息。這位在採訪前做過周全準備的文字記者,在文章一開頭寫道:「台灣有世界最長每年2282小時的工作時間,是人口密度第二大地區,有第三大外匯存底,平均每人擁有1.14支手機,筆記型電腦的生產居領導地位,是世界20個工業先進國之一,有著倒數第四名的性生活、最不快樂的女人,以及最多近視眼。這些現象彼此之間是否有任何關聯?」
Signer的台北行讓他感受到台灣人生活的壓力,以及從壓力衍生的矛盾與反邏輯。他將嚴謹的儒家工作態度、同性戀俱樂部、piercing流行趨勢齊頭並行,IT產業高樓、寺廟、24小時商店平行存在的現象,歸因於解嚴後,從獨裁過渡到民主,整個社會只以20年時間迅速現代化、自由化的結果,並認為,經濟上有著雄厚實力,政治上卻遭到嚴重隔離的台灣,是個急欲向世界展現自己是較好中國的巨大侏儒;台灣的清醒與嚴陣以待一如以色列,深怕只要一放鬆,便要往下墜落。
除了在大城裡可以看到「肢體語言」之外,Signer觀察到,台灣人的兩性關係古板而害羞,所以檳榔少女以及穿極少衣服女孩賣壯陽藥的現象,應該對某些人是某種滿足程度的替代。而葬禮電子花車上的清涼秀,吸引識與不識的人(包括孩子)前來「告慰」死者,以及飲食上強調某些食品「對男人很好」,均是遭到扭曲抑鬱兩性關係的「出口」或另種形態的呈現。
後來Signer在以電郵傳送初稿給筆者並再次約見時曾提到:「很奇怪,臺北的媒體人似乎都不快樂。」他在文章中也敘述,某位女記者晚上下班後還和孩子玩電腦、吃宵夜。她可以第二天晚起,孩子卻必須一早趕上學。這種剝奪孩子睡眠時間以滿足自己認可標準的親子關係,對孩子的情緒與腦力只有負面影響,記者卻以「培養孩子堅忍的性格」為此一情況正名。
Signer以探討臺北為何是個不夜城為主軸出發,他看到計程車裡有電視、餐廳飯店桌上有電視,手機可裝置GPS、搭乘捷運也可收發電子郵件等等,台灣人佈下了無處不忙、無時不為自己製造緊張的天羅地網;也由於企圖獨立生存的壓力,以及體制迅速變遷所帶來的社會失衡現象,使得臺北人「風水好,鐵窗更好」地,既敬畏自然與未知,卻也為了保存已有而不惜與醜陋為伍,為生活拼摶。
與Signer同行的攝影記者Andri Pol除了拍攝前述的「檳榔藝術照」之外,在廣場上跳晨舞的婦女也成了他的工作對象。一個穿著緊身翠綠超短迷你裙、頭戴加長前沿空心帽的中年太太,或許應Pol之邀,提手扭臀,理所當然地展示著她不捨得失去的青春。另張照片裡是個頭戴繡有紅色X宮鮮黃棒球帽的矮小中年男子正腮漲脖粗地吹著嗩吶,旁邊站著上下堆疊的舊木床,床上床邊隨意堵放著說不出所以然的雜物。此外,利用地下捷運一角擺設座椅,讓退休市民透過卡拉OK重溫往日情懷;畫黑眼眶、留著妹妹頭的少女在髒亂的小店裡,正由與她年齡相彷的年輕男孩在她腰背處刺青等等,全成了攝影師狩獵的對象。這些及其他幾張照片不僅未拍出臺北人對整個環境的期許與想像,反而是與誠品總店氣勢及凱達格蘭大道景觀背道而馳,令人沮喪消沈後街巷弄的頹敗與粗鄙。
筆者自忖,Signer如果以IT產業高樓、寺廟、24小時商店並存的現象做為判斷台灣社會失衡的標準之一,除了建築物外觀所透露的不對稱訊息之外(正面氣派堂皇,屋後電線、油污交雜的現象…),在這些地方移動人員的行為舉止(自信沈穩與穿著拖鞋叭啦走、目中無人大聲說話的對比…)必定也將教養與素質差異表現得一覽無遺。
當曾任政黨主席者提議過要帶現任的民選總統夫人去看猛男秀,而第一夫人也欣然答應,並玩笑地責怪對方為何尚未兌現承諾;當一個知識份子把帶有「給你祖媽做…」辭句的網路遊戲看成是「年輕人玩玩嘛」那般的無傷大雅;當另一個知識份子把新聞訊息夾雜在繁複的重色彩區塊間,使得顏色圖片勝過內容,讓日報成為畫報,並認為是好看時,我們如何要求外國人拍攝我們對臺北的「夢想」?
Signer的報導叫人沈重,Pol的照片令人沮喪。在一個不將美學訓練(而把摩登當成高品味…)、不將哲學推論(而分不清就事論事與人身攻擊的差別…)、不將法律常識(而拒絕接受法令先行,道德殿後的道理…)、不將人文素養(以致語言文字暴力充斥媒體…)納入義務教育體制所呈現出來的社會面貌,正是瑞士記者並未錯看臺北的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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