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兩年前的頭一張塗鴉米報,細細讀過昔時舊文,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竟浮現心頭…「一顆叫做榖東俱樂部的種籽」,那是兩年前收穫祭後,第一個紮紮實實的念頭—「作農,真的很累!」而今,經過三年的田底歷練,鄉間折騰,自己也算摸索出來一條「田間管理術」,不再如三年前那般生嫩,隔壁老農吆喝兩聲,便兀自倉皇打顫,生怕錯過了一個環節,弄擰了一條線索,便要將大夥兒交付的五甲稻仔給辜負了。
打從2004年的敏督利、2005年的海棠到今年的碧利斯颱風,雖不敢說視颱風如無物,卻也漸漸體悟到,只要務農一天,颱風、豪雨、苦旱、強晴自是無以迴避,一切只有盡人事而後聽天命,即使田間莊稼有所折損,也只有「這冬過了望後冬」,這不是阿Q式的自我逃避,而是篤農積極前進的順天性格。去年受到海棠風災的影響,榖東們的稻仔成片倒地、稻榖發芽,到底還落個減產一成的下場,今年雖僥倖躲過颱風的正面襲擊,卻受到晴雨不調殃及,距離每甲地9000台斤的預期目標尚差200台斤,只能說是考個五十九分不及格,可收穫祭的榖東聚會上,榖東頭家們可是寬宏大量,絲毫未跟管理員計較這連續兩年的差誤,不少朋友們還熱情地攜家帶眷回深溝來,讓孩子們體驗「自己收成自己栽」的難得感受。
婦女新知基金會、台灣女人連線、高雄市婦女新知協會、台灣性別平等教育協會
民間婦女團體和性別學者抗議行政院版生育保健法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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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院院會於十月十八日通過《生育保健法》草案,明訂因懷孕或生產影響心理健康或家庭生活而自願實施人工流產者,醫療機構應先提供諮詢,並於三天後經懷孕婦女簽具同意書,才能進行人工流產。也就是說,政府否定了女性具有獨立思考和自主決定的能力,所以當女性在懷疑自己懷孕、思慮良久,甚至與家人、伴侶討論之後,到了醫療院所還必須接受陌生人的強制諮詢,再經過三天所謂的思考期,然後才能夠合法進行人工流產。
◆反對強制女性接受諮詢和三天思考期
我們支持政府應該提供諮詢的服務資源,但不該是強制諮詢的手段;更不該訂定三天思考期,荒謬的判定女人必須經過三天才算是充分的思考,以法律的手段將女性弱智化,侵犯女性的身體自主權和選擇權。
根據台灣婦產科醫學會今年針對有人工流產經驗之婦女所做調查,在647份有效問卷中,有79.13%之婦女,從知道懷孕到決定人工流產,至少都已思考四天以上,甚至52.7%的婦女至少思考一週以上。而到實際去求醫,66.82%的婦女又再經過四天以上的思考。所以,事實上,大部份的婦女從知道懷孕到實際求醫都已經過至少八天以上的思考時間。
如果法律再訂定就診諮詢後的三天思考期,只是成了「延誤期」,既無意義,更可能使更多的女性面臨不安全的人工流產環境。尤其現今台灣社會未婚未成年人之人工流產行為,最令人擔憂的,大多是私下進行非法的人工流產。如果修法增加強制諮商和三天思考期,忽視年輕人心態和藥物可輕易取得的現況,更可能促使他們冒險選擇非法地下化的作法。
對照於現行的優生保健法規定,行政院這種落伍的政策思維和嚴苛的限制條件,根本是大開時代倒車。優生保健法乃是早在1984年,婦女新知雜誌社與其他共七個婦女團體,將154位婦女連署簽署的意見書,送入立法院而促使通過的。台灣女性的身體自主權,是在這些婦運前輩的努力下艱辛爭取而來的;卻在二十二年後可能被剝奪、被限制,這是對所有女性的污辱和矮化。
◆普設性別平等的性教育與生育諮商中心
女性真正需要的是專業且負責的婦產科醫療團隊,善盡告知與諮詢的義務,以及可及性、普設性的「性別平等的性教育與生育諮商中心」,而非在準備人工流產時去診所,才被要求再回家強制思考幾天。此外更需推動的是針對男性的性教育和性別平等教育,畢竟導致女性懷孕又不願配合避孕的多是男性。政府不應以強制諮詢和思考期的法律手段,來暗示並歸責於女性,甚至污名化、罪惡化所有選擇進行人工流產的女性。
我們在此再重提一次民間的具體建議──
1.強化婦產科醫療團隊,對人工流產的性別意識、諮詢能力與責任。該被「強制」的對象,應是從事人工流產的醫護人員,皆須接受具性別意識的人工流產「諮詢」在職訓練/養成教育,並有提供諮詢的義務。同時要將婦產科醫療團隊必須告知之事項內容書面化,以方便其施行,避免遺漏或出現個人偏差性不當之告知內容。
2.普設可及性的「性別平等的性教育與生育諮商中心」,學校內亦要設有此中心,供需要的學生就近諮詢與提供協助。同時諮商時,男女都要接受諮商,不宜只諮商女性。
發起團體:婦女新知基金會、台灣女人連線、高雄市婦女新知協會、台灣性別平等教育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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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在剛收成不久硬實的泥土地上,迎面撲來淨是稻草的芬芳,望著眾人真實發心的笑顏,這裡一群忙著跟丈人學紮chhau-chang(稻草紮),那邊一聚學著叔公仔疊草堆,收穫祭前夜便趕來幫忙的榖東朋友們,也忙進忙出地端著時令的好料上桌,原來是為了慶祝順利收成,也順便犒賞眾人同耕田地的努力,每年最受期待的「刈稻仔飯攤」要上場了。待日落月起薄暮時分,以北山為幕,大家又開始奮力搭起晾稻竹架,在野田中燃起點點竹燈,轉眼黑夜降臨,未久,昭華感性的歌聲便如水銀洩地般,服貼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跟心靈…集榖三年,終於又回到深溝這處,五年前自己第一次種出青松米的土地上,當時獨自下田惶惶惴惴,如今卻有上百榖東好友築夢相伴,未嘗不可說是一大進步,可怎麼自己心底卻有那麼點…罫礙?
回首三年,一路走來,就連自己也沒想到會是這般!還記得第一年的榖東初聚,自己還為著預估成本不足,陷入企圖打工補貼生計的難局,如今卻已每月領受五萬元的委託管理費,不僅基本生活有所著落,甚至還籌資租用一處榖東招待所,讓有心「回鄉」幫農的榖東們,有個方便停歇的位所。三十四歲返鄉歸農,自己原本只求下田務農,已可說是宿願得償,或是時勢所趨,榖東種稻竟也成了媒體及眾人注目的話題,管理員更成為鏡頭下侃侃而談的「榖東代言人」,不僅報章雜誌時有所聞,末了甚至還成了農委會推動新農業運動「漂鳥計劃」的代言人?哪會安呢?自己分明連稻仔、稗仔都還分不太清楚,田間管水、施肥的基本動作還屢遭老農調侃的菜鳥,這下卻成了所謂新農業的希望之星?
話說回來,接受採訪的決定權在自己,決定幫農委會向年輕人招手的也是自己。可是回到農村愈久,卻愈感受到農業問題的沉重,只要有機會也願意盡些棉力,當然自己也沒能力獨自揹負這個共業的十字架,記得美虹曾經告誡:「唯有做自己才能長長久久。」這也是自己時刻謹記在心的教訓,用力過頭永遠是自己最大的致命傷,傷己也傷人。但是難以否認的是,單憑專志向農的一心,恐怕已沒辦法在農業立足,單靠異軍突起的一兩個明星,難保農村鄉里日益變質衰敗的命運!無論是榖東俱樂部或是傳統耕作的大小農戶,都必須面對相同的困境,農業從業人口日漸減少,營農組織益形集中巨大,最終還是落得小農無立足之地的下場。或許就像那句自己信口胡謅的順口溜—「用心種田不如用力氣種,用力氣種的不如用嘴巴種,用嘴巴種的不如用頭腦種,用頭腦種的卻不如不要種田!」或許正是這點焦急的心,才讓自己即使扭捏,仍願意透過媒體不斷對社會喊話吧?
「堅持做自己」、「用自己的方式快樂務農」,究竟還能走多久?走筆至此,即使自己不願承認也不行,幾年農夫生活下來,基本的信心危機依舊存在,只是關心的面向廣了些,煩惱的層次多了些,愛操煩的個性卻是沒多大改變。思索間,下意識地敲開榖東熱情協助張羅的部落格交流園地(http://blog.yam.com/sioong/),映入眼簾的是版主美君的留言—「從去年加入穀東俱樂部,就等這一天。自己種的米收成了,加入穀東後,平時清清淡淡、漫無目的的生活多了點重量。會計畫著什麼時候再到田裡去幫忙、去找宜蓮玩、去吃朱媽媽的豆腐乳…」,接著是永松兄的長文—「…那雙纖白無縛雞之力的手在握鋤荷犁後終究會長滿厚繭…當兩排潔白牙齒從黝黑臉龐露出時將益顯微笑的燦爛,唉!誰說這不是一種快樂又有意義的人生呢?真箇應了人生幾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與我何哉啊!只是有幾人能如青松般瀟灑呢?」,還有榖友Doggy的妙文—「從來沒想過日子可以用插秧、施肥,或是竹筍發了、稻子熟了來紀錄,再不是會議、拜訪、call客戶,生命是自然的律動,天地真的溶為一體…榖東們真是福氣,管理的不只是田,而是繫住大家心裡的一個夢…流浪狗在網路中遊盪著,卻在田邊、深溝找到自己的家…」
或許,這些因著田地而凝聚的的善意,就是一切追尋的答案吧!三年種稻之後,似乎也種下眾人心田的因緣,凡夫俗子多所操煩無濟於事,所謂農夫,唯有將種籽不斷種下便是,其餘…順天而矣。
—2006年收穫祭後第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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