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奎師那
文‧李國盛 圖‧林格立
印度人絡繹來台工作,帶來了印度餐廳、薰香和紗麗的盛行。而在國人較不熟知的一角,幾個源出印度教的新興宗教也正在台灣傳佈。 文化悠久的印度次大陸,宗教色彩繽紛,包括穆斯林、錫克教、耆那教、帕西斯拜火教、佛教及天主教和基督教,都可在這片廣大土地上找到信徒。不過,談起影響力,深具傳統「種姓制度」色彩,並融合了冥想、瑜珈和靜坐的印度教,仍是最主要信仰,到今天,印度次大陸上仍有超過80%的人口信仰這個宗教,教徒人數超過8億! 對於旅居台灣的印度教異鄉客來說,位於台北公館的「國際奎師那意識學會」是個重要的信仰中心。 跟許多衍生自印度教的新興宗教一樣,奎師那學會並不是在印度成立的。相傳,印度人帕布帕德於1922年開始到海外傳佈奎師那信仰,並於1966年在紐約正式成立「國際奎師那意識學會」。1980年代,奎師那信仰進入台灣,直到1997年學會成立以來,會員始終只有百來人。不過,隨著近年旅台印度人愈來愈多,奎師那學會的門庭也熱絡過於以往。 來自孟加拉的戴書納,很少收到故鄉來的消息。 雖然家中有線電視可以收看CNN和BBC,但故鄉──位於恆河三角洲、溫暖濕潤的孟國首都達卡──仍經常顯得遙不可及。 身為孟加拉這回教國度少數族群的印度教徒,週日的下午,戴書納來到位於台北市汀州路一間小公寓內。除了他以外,伴著手風琴、手鈸和非洲鼓,圍繞著奎師那神像高歌的信徒中,還有台灣人、印度人,以及來自歐美各國的信徒。 位於4樓的小公寓是「國際奎師那意識學會」的台灣分部,「你現在看到的膜拜者當中,並非全部都是我們意識學會的信徒,」學會主持、比利時籍的尼泰.帕布解釋,「但只要是禮敬奎師那神的人,我們都歡迎,因為沒有人可以獨占奎師那神。」 根據印度的傳說,守護宇宙的毘濕奴(Vishnu)擁有眾多化身,當祂以人形出現時,可能是三頭六臂或四臂戴冠;除了人形之外,祂也可能化身為豬、魚、馬或烏龜,而黑天神奎師那就是毘濕奴神的第8個化身。奎師那在人間是位迷人的牧牛人,極受印度人敬重,在印度最古老的史詩《摩訶婆羅多》一書中,也曾提及這位神化的英雄。 打坐與素食 在頂禮膜拜之後,尼泰.帕布點燃薰香,中、英語夾雜,對著會員講述奎師那以及該教信仰經典《薄伽梵歌》的教誨。 「奉獻服務,使人們以行動與語言讚美神,所有一切應該完全服務神,因為神才是真正的擁有者與掌控者,」尼泰.帕布說,「在物質世界裡,從事毫不利己、只為取悅至尊的活動,便可以使人從『業報』法則中解脫出來。」 「身體只是個短暫的階段,如果能瞭解軀體和靈魂的區別,瞭解這兩者之外還有『超靈』,就能從這物質世界中解脫出來。」 幾分鐘前還洋溢著高亢歌聲的小公寓裡,此刻恢復了寧靜,不同國籍的會員和信徒各自坐在舖墊上,靜聽講道。 望著虔誠的會員和印度教徒們,學會理事長、已修行20年的呂怡華估計,「台北縣市比較常來聚會的人當中,印度人跟台灣人大概是4比6,總數有百來人;中南部的聚會所也大概有五、六十人。」 她表示,雖然租來的學會很小,近年卻因為在台印度人的增加,而讓學會感覺更有生氣,除了固定聚會的周日下午外,平日也有印度人前來參拜。 講求奉獻、積極耕耘的奎師那學會除了宗教訓誨外,也曾把瑜珈和冥想課程當作固定的推廣活動,而在近年,穿著各色袍子的會員更是四出參加社區型慈善活動。 「我們還曾利用假日,帶領信徒和對奎師那有興趣的民眾到台灣最南端的泰武、來義山區,在樹林間草地上打坐、唱靈修歌,」呂怡華說,「我們透過高屏的會員邀請當地都會區上班族,一起過來紓解壓力,每次活動都吸引了許多民眾參加。」 「奎師那靈修沒有固定形式,主要就是放鬆心情,宣揚多去關心身邊的人。主持活動的心靈導師會鼓勵大家多吃素,少肉食,用打坐來靈修,沉澱心情,其實都是非常平易近人的,」現居台南市、曾經參加過奎師那活動的蔡小姐說。 宗教或超宗教? 「我們雖然源出印度教,卻也不是印度教,」尼泰表示,一個顯而易見的差別是,相對於多神的印度教,奎師那學會主張一神信仰。 除了要經常解釋奎師那和印度教的複雜連結外,尼泰也強調,「我們不算是個宗教,在其他國家,奎師那常被當作一門探討靈性的科學、甚或一種生活方式。」 在台灣眾多源出印度教的新興宗教中,台北奎師那學會由於地近市中心,交通方便,再加上長期以來對朝拜奎師那神的印度教徒採取開放的態度,讓這裡成為全台幾百名印度教徒熟知的信仰中心,對於旅台印度人士來說,地位無可取代。 安慰,在異地 「印度教是世界上現存最古老的宗教,是個廣義的名詞,而且很有彈性,」任職於中興大學電機系的印度裔教授薛特說,就連廣為大家所知的「不能吃牛肉」的禁令,如今都有人開始打破,也不會受到懲罰,或者被逐出印度教。 「一如幾千年來與印度教相結合的『種姓制度』,如今影響也大不如前,」出身種姓制度最高的婆羅門階級,薛特認為經濟和社會的開放舉世皆然,也正逐漸改變著印度,「我並不想再看到階級制度把人區隔開來,我也不再以婆羅門為傲。」 夾雜在眾多學會成員當中,當夜幕漸漸低垂,薛特緩步走下公寓樓梯。利用週末前來膜拜奎師那神後,他準備要趕回台中,明天又是新的工作挑戰的開始,「我必須承認我敬畏神,但作為一個科學家,我無法解釋超自然的神的存在。」 當愈來愈多的印度工作者遠赴海外,這種科學無法解釋的信念無疑是他們精神的依歸。當這群異鄉客在台灣貢獻所長的同時,這點必要的安慰,或許可以讓他們覺得,家,其實並沒有那麼遠。 (本文節錄自台灣光華雜誌2006年11月號) |
源出印度教,奎師那40年來發展出獨特的信仰體系,一度風行於歐美國家。圖為奎師那像,由於黑皮膚特徵,奎師那也被稱為「黑天」。
趁著回台空檔,台灣奎師那意識學會的前任住持、瑞士籍的達薩(圖右)和現任住持尼泰˙帕布一起前往西門町宣教。
「分享」是奎師那精神中的重要一環。週日聚會到了尾聲,學會會員先烹煮好食物奉獻給奎師那,再由在場會員一起分享。
在汀州路的狹小公寓裡,達薩正在講解《薄伽梵歌》。為了照顧來自不同國籍的會員,這段講道長久以來都是中、英文對照進行。
從頌讚奎師那的歌曲光碟,到塑膠製的小天使像,活潑、討喜是學會販賣的小用品的共同特色。
伴著手風琴、手鈸和非洲鼓,高歌的信眾膚色各異,在「哈瑞奎師那」的歌聲中,他們形成印度宗教文化在台灣的特殊風景。圖前排中立者即為薛特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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