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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冠讀樂電子報
本週主旨:
《往事的力量》從頭到尾一氣呵成,真希望故事永遠不會結束!

第122期‧發報日2007.01.03每週三發刊‧發行:皇冠文化集團


比『蝴蝶』更大的力量……  文◎year

人類的大腦真的是很神奇!不但掌管了視覺、嗅覺、聽覺等感官能力,還懂得思考、計算和記憶。大腦的記憶能力,就像是隨身攜帶的攝影機,能留住聲音和影像,甚至可以保存數十年之久。不過,在看了山卓‧維洛西的《往事的力量》後,心中不禁要對大腦先生的『品管能力』,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了;因為,虛構的幻想,有時候也會『弄假成真』的……

在《往事的力量》中,作者提醒大家『過往』之於每個人的重要性,並刻意突顯──如果說在我們的生命中,沒有發生過某些事,那麼我們還會是現在的那個自己嗎?這樣說是否會令你想起『蝴蝶效應』這部電影?即使沒有回到過去的超能力,一件小事或是一句話,還是可能全盤改變一個人的人生,本書的主角吉安尼所遭遇到荒謬事兒,保證比電影還使人拍案叫絕!

請想像一下:如果你得到一筆數十萬的獎金,卻在下一刻轉手送給一個你不認識陌生人;當你懊悔不已,搭計程車準備回家時,司機卻掏出『手槍』來對著你……而這個,才只是一切鬧劇的開端而已呢!吉安尼先生絕對會是你看過最歇斯底里的主角,用『歇斯底里』來形容並不會太誇張,因為如果當你遇到跟他一樣的事情,要想比他冷靜,可能很困難!

 

『您覺得自己──悲傷嗎?』

女記者這麼問。

回答完女記者最後的提問之後,一位市長的助理走過來,伸出手和我握手(現任市長剛落選),他遞過來一個信封,裡面是吉亞布哈斯卡少年文學獎首獎的獎金,一仟五百萬里拉(近三十三萬元新台幣。)。

一仟五百萬,也值得了。雖然受夠了這個無聊的夜晚──永無止盡的餐廳晚宴,在座的賓客都是地方上的名望之士,頒獎典禮在新開幕的會議中心舉行(還聞得到嗆鼻的油漆味)。先是即將卸任的市長上台演講,緊接著是剛選上的市長,再來是評審團主席,最後,媒體專訪終於開始,提問的女記者眨著一雙向上翻的白眼。

沒錯,這一仟五百萬值得我花些時間回答這位女記者的無聊問題,連最後一個問題也不例外(『您到幾歲才不再相信世界上真有耶誕老公公?』『一年四季,您最喜歡那個季節?』『我注意到您剛剛沒有碰甜點,為什麼呢?』),我一律豪爽的火速快答。

忽然,頒獎典禮出了狀況。一位女士衝撞上台、搶過麥克風,哭訴著,請大家幫忙救救她的兒子,她的兒子馬特歐今年才九歲(她特別強調他是我的忠實讀者),因為出了車禍,醫生判定腦死,目前依靠維生儀器維持最低程度的生命狀態。這個男孩的生與死已經是本市市民熱烈討論的話題:是否該讓這個男孩繼續、無限期地,佔用一部維生儀器,因為該院僅有兩部這樣的人工呼吸器。

『請幫幫我。』她的口吻堅定,『我兒子現在的狀況好比鬱金香和桂樹籬笆,他還活著,他有權繼續保有這樣的生命,只要他的心臟還能跳動。可是,現在有人想要撤走維生儀器,想要摘取他的器官。請大家想想辦法,我求求你們,有人要殺死我兒子啊!』

剛卸任的市長立刻出言安撫,承諾絕不會讓任何人拆走她兒子的維生儀器;剛上任的市長則補充,增購兩台維生儀器的採購案下週將趕在新的市議會成立之前表決通過。讓我訝異的是,那名女士聽完後,竟然乖乖的步下台回到座位,安靜的觀賞頒獎典禮繼續進行。

女記者繼續發問,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她問了最後的一個問題。

『您覺得自己(停頓)悲傷嗎(一個大問號)。』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動聲色,保持了一,二,三,四,五秒鐘,五秒鐘時間剛好足夠顯示這個問題相當複雜,需要思考才能回答。因為,假如,你立刻說了『不是』,或者舉例來說,立刻回答了『是』,很好,沒有人會為難你,訪問繼續。

可是,如果你花時間思考這樣的一個問題,那麼情況就嚴重了,你必須誠懇的據實回答。我悲傷嗎?我站在台上,眼前有上百個陌生臉孔,靜靜地等待我的答案。我呆呆的說不出話來,不僅是因為沒想到竟然有人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也驚訝自己竟然默不作聲;我站在那裡,楞楞地目睹典禮後半段的發展(尤其是全市只有兩台維生儀器,市政府竟然還浪費一仟五百萬里拉舉辦什麼少年文學獎),我陷入了非常尷尬的局面,受困於自己製造出來的僵局之中。

女記者定定的望著我,臉上仍是原來那朵僵住的微笑,問著剛才那相同的問題。我啞然無聲,腦裡飛快的轉著。悲傷嗎?我娶了我這一生中最愛的女人為妻,兒子健康又聰明,不需要仰賴維生儀器。我的父親兩個禮拜前過世,走得很快也很平靜,沒有受苦;我和他處得不是很好,所以他的死訊讓我充滿了罪惡感。我從事的是我這輩子一直夢想的行業,成績斐然還獲獎;我和出版商剛簽了約準備出版我的第三部作品,也收到了預付的一半簽約金,雖然在寫完讓我榮獲這項文學獎的《比薩諾‧比薩奇遇記》和《比薩諾‧比薩奇遇記續集》之後,文思已經枯竭,想不出有什麼新的創意可寫。這樣的我,算是個悲傷的男人嗎?

我想了想,終於想到了。我想到多明妮克‧珊達(Dominique Sanda,電影演員,一九四八年出生於巴黎,代表作包括『赤色追緝令』。),大約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她接受媒體訪問,有人問她認為自己是什麼樣的女人,她回答:『我不是女人,我是少女。』接著,我想起自己九歲那一年,家裡請了一位畫家替我畫肖像,結果畫出來的畫像極度晦暗,因為畫家聲稱在我的身上看見了哀愁──可是有多少小孩會高高興興得乖乖坐在椅子上,擺出同一個姿勢,接連幾個下午動也不動?

我想起老馬堤,他是我童年時候幻想出來的朋友,藉以逃避永遠沒有人願意跟我一起玩的現實。一幕幕殘缺不全的回憶映象逐一浮現:看似永無止盡的軍校歲月;邁向西洋棋大師的學習競賽歷程中,遭遇失敗時的殘酷打擊;我還想起了我十八歲那一年,一位論及婚嫁的女朋友,她指責我讓她心碎,因為我帶她去看了『史楚錫流浪記』(『Stroszek』,德國電影,導演為荷索,描述剛出獄的史楚錫和妓女艾娃陰錯陽差之下到了美國,原本懷抱夢想,但終究不敵命運之捉弄。)。接著我想起了病褟前彌留的父親、雨中的葬禮、倚在我身上的母親和姊姊、妻子壓倒群芳的美貌,還有就在那天早上,我和兒子一起玩遙控點播新聞時,兒子如銀鈴般的笑聲──我有為他創造歡笑幸福的甜蜜權利。

當我的眼神和那位兒子陷入重度昏迷的母親交會時,腦袋裡正溜溜的轉著這些回憶片段,那位母親和其他人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看著台上跼促不安的我,臉上微微出現笑意,耐心的等著我回過神來,同時也顯露出她的好奇。沒錯,她也好奇的想知道我會說出什麼樣的答案,她的樣子似乎真的對我的答案很感興趣,好像我的答案真的會影響到她那個生命如桂樹籬笆的兒子。

我不知道沉默持續了多久。我自己是覺得非常久,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實際停頓了多少時間。我只知道,一瞬間,我衝口回答了,答案不經過我的大腦,飛出唇外,如小老鼠般細小急促。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我不再悲傷了。』

─ 本文摘自 山卓‧維洛尼西《往事的力量》T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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