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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伶 │嬉遊文字
 
俞伶 │嬉遊文字
   
2007.2.27/報主.俞伶
讀本書|瑪格麗特˙莒哈絲《勞兒之劫》
 

身邊友人如何為陌人引介你?

身邊友人如何為陌人引介你?是外型、職業或是兩人關係還是性情?亦或是其他?

「她有些魂不守舍,給人的印象是勉為其難地要做出某種樣子,卻又隨時會忘記該這樣去做,而面對這樣的煩惱,她又能泰然處之。」

這是莒哈絲筆下的勞兒˙V˙施泰因。一個芳華女子,未婚夫婿在一場舞會對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子一見鍾情,在舞與舞之間丟了魂魄,她一直沈默著看著,彷彿早已預見,也像隔幕看戲,直到散場,夫婿隨著女子離去,她在眾生喧嚷聲中,忽而用力掀翻了桌子,瞬間,鴉雀無聲,才聽見她喃喃低嚷,時間還早,現在是夏令!企圖喚止夫婿離去的腳步,他卻聽若罔聞,她掙脫了眾人的攔阻,欲追出,卻一頭撞上了門板,但目光不受影響繼續追索離去夫婿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視線之外,她終於暈厥倒地。

這是勞兒被眾人視為顛瘋的造源。而如果你是勞兒,你該如何面對這樣的景況?

 
 

是否呼應了內在秩序的一種重建?

勞兒先是自我封閉數周於房,不住地說道,時間還早,現在是夏令!而後抱怨、大叫,希望可以給這束手無策的狀態一劑立即見效的藥,然後憤怒衰老了,她不能明白為何大家要她做個努力,努力什麼?然後就在大家認為這些因背棄而起的迥異行徑終究會隨著時間而消褪,勞兒也沒讓大夥失望,開始要吃、走入人群、熱切地參與交談,投入的狀態更甚以往,昔日瀰漫周身的飄飛的疏離感已然不復見,即便在得知未婚夫婿與那一見鍾情的女子最終也以分手收場,情緒也絲毫不受影響,於是人們開始認為這是癲狂的她步向痊癒的好兆頭。

是嗎?你也作如是想?

一場偶遇,教她出閣,遠離原生地域,家人對婚禮的私密低調,甚至連勞兒密友都未能受邀,加深了旁人對勞兒病情嚴重的揣測。

婚後的勞兒,在另一個陌生的城市定居,結褵十年育有三兒,然卻與過去人事物全然切斷了聯繫,彷彿從未存在,而對時間和空間卻開始嚴守著一種秩序,在行事之間恪守準時原則、對於事物的陳設採定位定點鮮少挪動,直到再度搬回原生城市,一段追尋拼湊之旅……

這是否呼應了內在秩序的一種重建?

未曾瀕臨癲狂之人,很難想像喪失心智是何種情況。

但前提是,你得陷入癲狂之境並且全身而退,才得以言說或是感同身受。

然而如何界定癲狂?行事開始異於常軌、思考喪缺條理、言語失去意義……

圖片出處|http://www.evene.fr/livres/livre/jean-vallier-marguerite-duras-18146.php

 
 

癲狂的究竟是誰?

勞兒的故事並不複雜,曲折的是莒哈絲的述說方式,你可以在閱讀之中感覺到勞兒的神魂但抓不到明確的實體;你可以探測到一種平靜的癲狂卻也難忍疑猜其中的真實性,莒哈絲藉由極其平常的方式,一種尋常可見的生活方式,逐步為你揭露勞兒的情傷。

勞兒沒有費力地證實自己的癲狂、也沒拚命向他人證實自己已然痊癒,她只是循著既定的常軌開始如常生活──與夫婿相處融洽,教養孩兒、家務處理得有條不紊──然而,她默默地為自己找一條出路,為那段被眾人惡劣斲斷的情傷找一個出口……

這樣的勞兒究竟是否仍處於癲狂狀態?

當一個人外表沈靜、懂得社交辭令、作息如常,工作平穩,內裡難道不可能千瘡百孔?

有沒有可能每一個內裡都潛藏著一種瘋顛的本質,我們各自以自己獨有的方式自癒,許是哭泣、許是大笑、許是工作、許是昏睡、許是耽溺某一種習性──購物、飆車、狂飲狂食──或是寫作?

有沒有這個可能,我們其實早就瘋了,之所以未曾具體展現,只是為了避免麻煩,一如勞兒身邊人要她努力。我們不想努力。於是與其得不停地被人叨叨耳語,於是揀了一個輕簡的方式,只要表現正常就好,眾人要的正常。敷衍一番便可。

是,我(你、他)是瘋了,那是我(你、他)自家的事情,與君無干,我(你、他)在自己的世界癲狂,為著某種傷痛為著某種被強加的一種治癒方式,一如勞兒被迫離開那個舞會、被迫被認為癲狂、被迫遠離那段情感曾有過的記憶,她不再反抗,她靜待一個契機,讓她得以有機會彌補,為自己完成那個未竟的缺口,直到感覺完整。

圖片出處| http://remue.net/cont/duras0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