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記◆不可以隨便就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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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塗塌客的胡說八道－－誰是最好的台中市長
耳朵聽什麼－－陳奕迅，不可以隨便就認了吧

　　我小時候是個國語歌崇拜者，身上有點零錢時（但大多數時間都沒什麼錢），那些錢放在口袋裡，會忍不住搔搔然作癢，彷彿不馬上把想買的聲音買回來就難以一解心底之癢，例如蘇芮那張轟動武林的首張專輯，例如黃鶯鶯翻唱喜多郎為卡通「千年女王」作的主題曲那張《天使之戀》，我記得自己毫不猶豫地掏出錢殺進鄉下兼賣錄音帶的小超市，豪氣萬千地買下這些錄音帶的經過；但那樣的時光還在嗎？以發抖又興奮不已的手翻閱著歌詞，矬矬地跟著學唱，騎腳踏車上學途中，一邊喝風一邊張口唱著昨天才剛記起來的新歌。
　　有一陣子我熱愛亂買，家裡有一堆奇怪的錄音帶，現在看到外盒會發出不齒聲音的國語專輯，到了MP3時代，我還記得幾首歌？還會為某個讓人心緒撩亂的聲音輾轉反側，直至「非買下來不可」嗎？有幾個聲音的確是這樣的，例如陳奕迅。
　　就一個歌手來說，音質等於其生命與春藥，陳奕迅的聲音特殊之處在於不見得太完美，但那咬字、轉音、換氣方式，與聲音裡的溫暖氣息，不管唱什麼語言的歌，我都忍不住想找來聽，那些粵語歌我可聽懂他在唱什麼？老實說大多數都不懂，但這個聲音這樣誘惑人，就像空谷裡的迴音不斷告訴你：「你要來聽聽呀！聽聽呀！」
　　當然作詞人林夕幫他加了不少分，那些看來看去好像沒啥特殊的失戀歌，十年之後，分手過後，街頭巧遇，但林夕寫的多麼好？「我的愛人不理我，可是這世界怎麼說，兩個人不能夠在一起，一定是男的那個有錯」（男人的錯）、「看得到森林化為烏有，拍不到你我變成了好友，看到那個摩天大樓，拍不到我們在那裡分手」（人造衛星）、「我們回到擁抱的現場，證明感情總是善良，殘忍的是，人會成長」（不如這樣）、「我想來一個吻別，作為結束，想不到你只說我不許哭，不讓我領悟」（K歌之王）、「我恨我，我不知道想要什麼，我不知道擁有什麼，可能我們都寂寞」（我們都寂寞）、「愛讓我們虛偽，我得到於事無補的安慰，你也得到模仿愛上一個人的機會」（兄妹），因為林夕的詞，因為陳奕迅看起來那樣屌兒啷當的樣子，卻能唱出那種又在意又想裝作沒事的心情，愛人、被愛、不愛了，陳奕迅處理的題材其實不多，但光是戀愛話題就能千變萬化，好像身懷絕世武功卻出入於無形，不像那些標舉著「我好厲害請崇拜我」的某些歌手，看看歌唱比賽裡唱將會選誰的歌就知道高下。
　　但陳奕迅沒了林夕，還行嗎？2005年陳奕迅轉換東家後推出的國語專輯《怎麼樣》，十首歌沒有一首林夕的作品，比起粵語歌，國語歌的歌詞在寫些啥對我來說有時比曲還要重要，但《怎麼樣》裡的歌詞彷彿一隻手把整張專輯拉到水準之下，偏偏曲又不出色，期待了那麼久，卻換來這樣一張作品，我不知道陳奕迅自己失不失望，但我非常失望。
　　問題是在那之前或之後，陳奕迅的粵語專輯從未低於水準，狂野的、抒情的、俏皮的，幾乎任何樂風都能上手，任何歌都讓人聽得熱血沸騰，可是國語歌呢？
　　2006年底，陳奕迅在香港發行了一張名為《What's Going On ...？》的粵語專輯，本來打算對照十首歌一起出版另一詞意對照的國語專輯，這樣的想法直到2007年4月才終於實現，而且並不是之前設想的一套兩輯形式，對照這兩張作曲相同度百分之八十的專輯時，其實，有幾首歌趣味的確有異，例如中慢板的〈愛是一本書〉改編自狂亂快板的〈心深傷透〉，聽起來不大像同一首歌，爵士風味的〈第一個雅皮士〉改編自搖滾感十足的〈最後的嬉皮士〉，聽起來頗有心情緩解作用；有五首歌的編曲完全相同：〈煙味〉與〈裙下之臣〉（粵）、〈紅玫瑰〉與〈白玫瑰〉（粵）、〈月黑風高〉與〈黑擇明〉（粵）、〈愛情轉移〉與〈富士山下〉（粵）、〈白色球鞋〉與〈粵語殘片〉（粵）；抒情歌〈好久不見〉與〈不如不見〉（粵）的編曲稍有差異，編曲倒是同一組人馬（孫瑋明、陳珀、C.Y. Kong），另有兩首新作：一首是周杰倫詞曲的〈淘汰〉，一首是〈快樂男生〉。
　　本來說要對照作詞的部分，除了紅玫瑰與白玫瑰、雅皮士與嬉皮士、好久不見與不如不見這三首看得出比對之意，白色球鞋與粵語殘片講述的是同樣的心情，其他幾首歌描寫的情境則差異甚大，但林夕在〈富士山下〉寫藉富士山之旅回憶逝去的戀情，〈愛情轉移〉寫愛情天長地久之難，同樣一首歌卻能變出不同味道，〈黑擇明〉玩同音遊戲追念日本電影大師黑澤明，但單把中間一字改為「選『擇』」的「擇」，意喻雖處於黑暗世道卻選擇光明人生觀，國語版的〈月黑風高〉卻把主角讓給想供給兒子上大學的計程車司機，好像從黑澤明描述的人物中直接取樣，見證壞世道下不滅的人類價值；李焯雄粵語國語雙修的紅白玫瑰則藉兩種語言向張愛玲的〈紅玫瑰白玫瑰〉致意，詞意甚美；〈裙下之臣〉由黃偉文操刀，愛慕兼迷戀甘心成為石榴裙下敗將，曲調悲傷，詞意卻顯然樂在其中，有點詭異，倒是國語版方文山寫的〈煙味〉詞曲搭配正確投入，略勝一籌；至於替換掉的兩首粵語歌〈解藥〉是陳奕迅自己的作品，另一首〈天公地道〉還不錯，不知為何沒收錄。
　　至於兩首國語新歌，其中〈淘汰〉很俗套地被唱片公司當作主打歌，當然這跟詞曲作者周杰倫大有關係，就像每個時代總有些「光靠來頭就能主打的主打歌」，但〈淘汰〉這首歌好不好呢？我認為曲還OK，雖然簡單卻還能朗朗上口，至於詞，還是該找周杰倫老搭檔方文山填詞，應該會有更好的效果。
　　雖然《Admit it 認了吧》這張專輯複製自粵語專輯的成分太大，以致於原創性不高，但聆聽度奇佳，幾乎可以每天重複聽好幾遍，除了能一解對陳奕迅聲音的相思之苦，也適合當任何時間的背景音樂，你買了CD嗎？如果你今年只打算上網下載MP3，建議你考慮買下這張專輯。

◎本文圖片取自認了吧官方網站

相關網站：
認了吧官方網站：有30秒試聽，以及陳奕迅諸多桌面。（嗯，不是特別美觀，不用期待太高）
陳奕迅粵語專輯《What's Going On ...？》：收錄該專輯完整歌詞、詞曲作者與30秒試聽。
陳奕迅國語專輯《Admit it 認了吧》：收錄該專輯完整歌詞、詞曲作者、編曲人與製作人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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