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播學生鬥陣電子報第三三九期─智邦公益電子報─台灣最大公益電子報發行中心

超級好生意的運作邏輯-從星光幫的合約糾紛談起

　　競賽型歌唱節目「超級星光大道」收視火紅之後，幾個原本籍籍無名的普通學生，因為出色的歌藝一下成為全國知名的偶像人物。粉絲成群不說，他們近來在不同節目／媒體通路上頻頻曝光，「星路」行情已然看漲。也因為如此，人氣指數滿點的楊宗緯身不由己地捲入了合約糾紛中，成為兩路經紀公司人馬爭搶的肥肉。

  兩路人馬中，華研唱片公司原本將楊宗緯視為嘴上肉，因為「超級星光大道」自始至終就是華研的新人選秀賽，最後優勝者的獎項即華研公司的唱片約。怎奈實力出色的楊宗緯因為年齡造假爭議不得以在終點前退賽，資格上等於沒有完全落入一開始設定的簽約範圍。結果從事營造業為主的中聯集團，與早年曾經營影帶出租、衛星頻道代理的影視聞人?#92;安進合作半路殺出，以私交為由簽走了楊宗緯，並聯合了演藝界大老的勢力解決了合約爭議。最後華研宣布無條件與楊宗緯解約，理由是「基於對楊宗緯前途的考量及成全他想報答乾爹張忠信(中聯集團負責人)的想法」。

  　報載，不少人為華研抱不平，因為培植新人的心血就這樣被半路劫走。但是我們回頭想想，自始華研的盤算無非就是撇開藝人養成所必需的可觀投資，才投入這個「星光計畫」。和靠星探在路上抓人回公司「試試」相比，現在透過選秀賽挑選藝人，節目製作開銷一面透過廣告收入支應（所有參賽者的所得，僅僅一次$2000的「車馬費」），過程中經營出來的紛絲（未來唱片的潛在消費者）與話題也都累加成為藝人的賣點，最後的出線者更是實力保證，真是一兼二顧的好辦法。楊宗緯如果是華研從無到有，一手打造的歌手，要放人豈會如此簡單？周董、蔡依林、王菲都曾因為合約爭議弄得發不了唱片上不了版面，這些前例未遠，使得楊宗緯的合約糾紛迅速落幕顯得太過輕鬆。

  　華研固然心態上是取巧的，可是投機手段還真是不如中聯集團這一幫人。尤其進自稱「自陶喆後沒再簽過藝人」，現在殺出來?#92;明是撿現成便宜。不過華研放手快倒不一定是走了寶，吃相難看的?#92;安進等人也不見得是挖到金礦，這種事很難說的。

  　是的，就是因為很難說，投資藝人的風險愈來愈大（二、三十倍於唱片製作費的宣傳費，總合一張唱片要數千萬的投資），所以才要想辦法外化風險，才要想辦法降低投資。如果藝人能夠不要養成訓練，上了鏡頭拿起麥克風自有明星架勢，對文化工業而言真是天大美事。為了讓美事實現，所以和一般勞僱關係比起來，藝人（勞方）與媒體（僱方）間的關係有著超級彈性、不穩定的特殊性，中間還有經紀公司媒合兩方需要順便撈取油水。很久以前大媒體還會有「基本演員制」（好萊塢、台灣的無線電視台皆然），藝人不演戲不上節目都還領基本薪水；但是當今的藝人都是有做有錢，沒做沒錢，而有得做沒得做還得看脾胃捉摸不定的消費者賞不賞臉。簡單說，這種勞僱制度比奴隸買賣，或是勞動力的商品化都還無良。奴隸主與買下勞動力的資本家，都還負擔勞動力再生產的成本，而彈性僱傭制則免除了這個負擔，等於是要藝人／工作者在發行唱片間的空檔「自食其力」，而且因為經紀約的限制還「不能外求」。

  　但是這些媒體顯然不滿足於僅僅是簽彈性經紀約來節約投資，最好是連開發藝人的風險一併推掉。超級星光大道的設計正是如此，黑澀會、棒棒堂的操作亦復如是。和以禁止節目廣告化的理由禁止藝人打歌的年代相比（約二十年前），或和唱片公司推出藝人後到處發宣傳通告求上媒體的時代相比（約五年前），星光幫等節目就是唱片公司與廣電媒體合而為一的新典範。不像演員訓練班、五燈獎從不保證優勝者的出路，而音樂電視頻道（MTV Channel V）已經是被看破手腳的廣告台而過氣，現在的新搞法是在把節目製作、藝人養成、以至於最後的唱片包裝行銷的過程，通通冶於一爐，這也是Channel V轉型作綜合頻道的盤算之一。

  　這是什麼意思呢？其實就是：少數生澀的「璞玉」就在和觀眾嘻嘻哈哈、笑淚交織的過程中慢慢雕琢成美玉，而絕大多數的次級品就隨意沒有負擔地被扔掉；雕琢、挑選的成本由觀眾支付的廣告費買單，媒體投資藝人的風險還在這個過程中被外化或縮小了。更重要的是，判斷美醜精拙的標準，一時還都複製過去的成功經驗，表現為參加星光大道的獨立創作者盡數淘汰，最終得勝者唱的全是口水歌。

  　所以撐起真人實境秀、以真換假的表演方式，就是這套邏輯和盤算。人人可以是明星，可是人人都是過往明星的新型複製品。特點是複製的過程更廉價，複製的成品更貼近我們的生活。這種混合了生活元素的明星複製品，絕不能視為是舊版再製，其中的新元素的新可能，不論是好是壞，都應該要被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