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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 20070731】拜訪壞人(下)(顏敏如)
南方電子報  
讓商業邏輯下失去戰場的理想在網路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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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訪壞人(下)

作者: 顏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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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到Azrielee Centre應該搭什麼車?」「46號。」我可以相信他嗎,這個好看的咖啡館夥計?不可以。找不著46。再走下去就沒站牌。折回。問一個正整理他塑膠包的髮稀老者。「40號。絕對錯不了。不是45,不是46,是40。絕對錯不了。」

公車有瑞士的品質,乘客有南義大利人的外表。據說猶太十二部族中失落的那一群在衣索匹亞找著了,近年也有該地來的移民。以色列究竟有哪些人種、哪些膚色、來自哪些國家?以色列究竟有什麼脈動、幾個黨派、幾種宗教?以色列究竟怎麼呼吸、怎麼撒野、怎麼歌唱?以色列究竟是什麼,而什麼是猶太?「妳可以下車了。」旁邊好心的女孩說。

兩座巨大銀白的圓筒形建築並列。不見任何標示,問了背著M16步槍候車的士兵才知道入口處何在。又是安檢。偵測器劃過身體,背包打開來檢查。到了環形梯盡頭方知,原來是個購物中心。昨晚和H約好到特拉維夫時給他電話後,便做了個夢。我拿個大鍋煮H的話。這些話是一串串的鐵字母,用筷子一句句地煮,還不時撈起來看熟了沒。煮開後,一隻小烏龜爬出鍋子。醒來。

在購物中心可以做什麼?看人。看情侶依偎,看媽媽餵小孩,看火車購票機前永遠有人讓錢吞吐,看性感內衣?窗前自己疲憊的身影搖晃。還有,看灰塵在陽光中飄揚。手機響起,H說:「我剛要從耶路撒冷開車回特拉維夫,大概一個小時後到達。妳先去Hotel Dan,Gaydamak五點鐘有個記者會,妳應該有興趣。」

跳上計程車,還有十分鐘希望來得及。到達飯店門前,安檢。給看了背包和名片。「記者會場?」「樓下大廳。」怎麼是吵雜一片。台上桌前一叢紅玫瑰兀自孤零。台下約有六、七排座位,只有三兩個人坐著。背著扛著不同相機的人倒是蝗蟲一樣多。好不容易開始了。一個身著灰色西裝,個子不高,稍嫌瘦削的中年男子走上台,坐定。鎂光燈閃個不停。

「這個機會很好,可以表達我對以色列的看法。我是公民,以色列人對我有很大的認同。我不是政治人物,不需要被選,也不需要考慮是否能連任。」「我們想知道,你的錢從哪裡來?請告訴我們,你的錢從哪裡來。」有個記者佔著記者席上的麥克風,重覆了兩三次。大廳後半段的攝影記者從不止息地說著話。「我做社會運動,不屬於任何黨派。那些政治人物,今天做這個,明天做那個,目標都是在連任。」「Gaydamak先生,你遲到了整整40分鐘。」「我準時到達這個飯店,他們要我在樓上等。後來才有人通知我可以講話了,其他的,我不知道。」「Gaydamak先生,你打算組黨嗎?」「我不排除這個可能。可是目前我是公民,我很受到以色列人的支持和認同,這是其他政治人物所比不上的。」「請不要一直重覆你的話,你今天到底要談什麼?」

黑手那卡西

黑手那卡西—工人樂隊十一週年系列活動《怎麼辦!?》

《怎麼辦!?》是俄國革命者列寧於1902年出版的一本指導工人階級革命的小冊子。我們開玩笑地借了這個書名當作黑手那卡西十一週年系列活動的標題,當然不是要指導大家怎麼搞革命。
因為黑手那卡西的實踐,一直都是在問著『該怎麼辦?』的過程中發展出來的。弱勢發聲與集體創作,在這十年來,成了黑手那卡西在社會運動的文化實踐上顛跛前行的雙足。我們沒法提供現成的社會變革的綱領,但是誠懇邀請大家一起來看看:『怎麼辦!?』

讓我們一起邊摸索邊前進!!

《怎麼辦!?》演唱會

‧日期:2007/08/04(六)
‧時間:18:30
‧地點:樂生療養院中山堂 (新莊中正路794號) 交通方式
‧特別邀請協力演出:日日春協會、工傷協會、工人鼓隊、人民火大集創小組、 樂生那卡西、清理垃圾聯盟

【演唱會限量預售票,先搶先贏!】

※ 《怎麼辦!?》演唱會門票現場購買價為300 元,請朋友們儘早購票,預售票只要200元喔! 預售票及現場購票皆含飲料(啤酒 or 可樂)。

【預售票購買流程】
※《怎麼辦!?》限量預售票售價為 200元。( 預售票售票期限為 7月30日)

1. 匯款帳號
台北富邦銀行代碼 012 帳號 550168035128 戶名:莊育麟(黑手團員)
2. 請來信至 → 黑手那卡西購票信箱 ,並告知您的:
(1) 姓名(以匯款單填寫的姓名為主)
(2) 轉帳帳號後五碼
(3) 聯絡電話
(4) 購買張數
(5) 匯款 / 轉帳金額
3. 我們收到資料之後,將會寄出確認信函,收到後即表示您已經成功購得預售票囉!您再於演唱會當天攜帶身分證即可領取預售票入場。

【預售票購買流程特別版--此流程僅限台北市區內朋友使用。】
電洽王先生0932-831-767 約定時間於台北市區內面交

『社會運動的文化實踐, 怎麼辦!?』論壇 (論壇免費入場)

8/11(六)
地點:差事小劇場(台北市大安區和平東路2段 18 巷9-10號地下室)
第一場14:00 【黑手那卡西的歷史與實踐】
主持人:夏林清
報告人:黑手那卡西
第二場19:00 【集體創作與弱勢發聲】
與談人:陳素香(轟拍小組)吳靜如(TIWA)關晨引(差事劇團)

8/18(六)
地點: 牯嶺街小劇場(台北市牯嶺街 5 巷2號)
第三場14:00 【黑手那卡西最新紀錄片首映】導演:林其妏
主持人:郭明珠
與談人:楊祖珺、林其妏、何東洪
第四場19:00 【社會運動中的文化實踐】
主持人:顧玉玲
與談人:黃詠光(青年樂生聯盟)鐘喬(差事劇團)日日春協會

詳情請見

真高興這記者也提出了我的疑惑。耳際只響著I have high level of recognition of Israeli people。一刻鐘過去了,我仍不知道這人要表達什麼,也不懂為何H建議我來現場。美國記者習慣先報出自己的姓名和所代表的媒體。原來不只一般報社,連美國猶太團體也有人參加。瞥見右鄰美國記者筆記本上的速記,舊時在校考速記的情形突然湧現腦際。

「我可以代表民眾說話,因為他們認同我的想法。我不贊成去年和黎巴嫩的戰爭,我們失去了希望和平的形象。對方死亡的人數會被利用,加以誇大。」「我們不知道你的過去,你應該把自己交代清楚。」「我不給錢,如果有些可以拿出來分攤的,我會做。」

俄國人發問了。Gaydamak說,「我的計劃改變了以色列政府。這裡有些猶太人不認為應該延續猶太傳統,以色列境外的猶太人在世界上有一定的地位。我不會有政治運動。未來如果必要,我會組黨,可是目前沒有這個打算。」Gaydamak說話不疾不徐,也似乎從不呼吸。「你支持Netanyahu,為什麼?」有人問。「因為他有經驗,而且誠實,可是我只同意他的經濟方針。Olmert的群眾影響力比不上我,我不是政治人物,可是有其他人和我一起推動工作。」「哪些人和你一起工作?」「境外猶太人和以色列人的關係很難解釋。境外猶太人可以投資以色列,也是他們支持祖國的表現。以色列不應該不接受俄國猶太人的錢,他們希望和以色列合作。我不同意目前的以色列政府,他們應該總辭。我的目的是改變政府的氣氛,他們應該和鄰居談判…」

接下來,俄國記者卻突然以俄語提問,在場其他人的筆不得不停了下來。攝影記者仍在後頭談論不休,一種令人不安的嗡嗡聲持續不斷。Gaydamak一說起俄文就更了無邊際了。他的面部表情一如普丁,也就是沒表情,連眉頭都不皺一回。二十分鐘的俄語之後,會場自行鬆動。有的起身,有的喝茶。沒人宣佈開始,也沒人宣佈結束。人群各自三兩散走。我仍舊不動,因為喜歡看散場後可能有的凋零。幾個人站上台去,把Gaydamak團團圍住。他把雙手插在褲袋裡,依然冷著面孔說話。台下有兩個拿公事包的男子,雖不符合我對一般保鑣的印象,卻應該是Gaydamak的人。然後,簡訊說:塞車,一個小時候到。記者會都已經結束了,可憐H還困在車陣裡。

飯店一樓大廳幾乎沒人。坐了一會兒,站了一會兒,走了一會兒。看到Gaydamak和他的人馬從底樓上來,轉個彎,上了電梯便不見了。我又坐了一會兒,站了一會兒,走了一會兒。簡訊說:還有15分鐘。再說:4分。大鬍子出現了。他快步向我走來。「實在非常抱歉,比平常多出一個半小時。」「沒關係的。我人在這兒,可是我不等。」

出了飯店。「我們去Mike's Place吧。」「Mike's Place?是幾年前…」「沒錯,就是那裡。離這兒不遠。」「那些攝影記者吵整場,實在不舒服。」「別忘了,妳現在是在以色列。」「Olmert怎麼說?」一邊快走,我一邊快問。H專程從特拉維夫去耶路撒冷參加以色列總理年度記者會。看他趕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就因為和我約好了。「正如預料,沒新的東西。我打算針對他寫篇特別報導,所以還是去了。」H在以色列已有13年,是蘇黎世一個媒體的中東特派員。家都在這兒了,也不曉得是否有回瑞士的打算。「這個Gaydamak似乎很神秘。他說話閃爍,有意迴避問題,而且不動聲色,相當機靈。直覺上,我不太信任他。說實在的,我不知道他今晚談話的重點是什麼。」我滿腦子不解,想探知更多。「他是俄國猶太人。去年夏天和真主黨起衝突時,他在北部搭了一大片帳篷,日夜供應飲食,完全免費,非常受到基層民眾的歡迎。」「手筆這麼大。算是俄羅斯的經濟寡頭?」「他的錢來路不明,他的家人在法國,他自己因洗錢遭通緝,回不去。目前的情況是,只要他一踏上法國土地,會立刻被收押。」

才7點多,Mike's Place裡的人不多。「妳運氣好。昨晚傳有自殺炸彈,整個特拉維夫在5分鐘內交通完全停擺。來,妳想喝點什麼?」這酒館的音樂聲還消受得起,只是令人緊張。

「隔離牆築起來後不是好多了嗎?」「防不勝防。我猜昨天是有人通報,是巴勒斯坦人自我出賣,目的是錢,當然通行證也是重要的誘因。妳知道吧,西岸的巴勒斯坦人不能從特拉維夫出境,必須遠赴安曼。」還沒坐定,外套也尚未找妥位置放好,談話便已開始。「這是個惡的循環。以色列對他們的控管越多,越逼他們走絕路,以色列本身就越不安定。」我邊說邊要了一杯茶。在酒館裡。

「國際上說,以軍在佔領區濫殺無辜、亂拆房子,巴勒斯坦人的生活隨時隨地受到干擾和破壞。」我攤開筆記,看到什麼,先說什麼。「以軍一聽到有嫌疑份子就長驅直入、直搗目標,先下手為上策。以前殺一個人會賠上另外4條人命;現在雖然好多了,卻也有出錯的時候。他們的手段粗暴猛烈,其實懼怕的成份居多,目的達成後,立刻撤出,所以巴勒斯坦人覺得以軍來無影去無蹤;加上密佈的崗哨,村頭一個,村尾一個,有時連走路都可以拜訪的親戚,卻幾年見不到一面。外面的人不容易想像他們生活的焦慮和痛苦。還有,站崗的如果是年輕的士兵,沒經驗,加上害怕受檢的巴勒斯坦人暗藏武器,他們惡劣的態度很容易引起衝突。年長一點的,情形就不同。」

「告訴我,Sharon為什麼突然從迦薩撤出?」這個疑問在我心裡悶竄了一年多,總要有個答案。「他不是突然撤出。Sharon在2001年當選,解決迦薩問題原本就在他的政見裡,四年後付諸實行,在時間上是恰當的。這事不能說做就做,撤出後,原先住在那裡的人該如何安頓,Sharon本身怎麼面對反對的壓力等等,絕對不是突然起意的行為。」「所以是有計劃的,單方、片面的撤出。原因呢?由於要長期以極多的兵力保護極少的猶太人口,實在負荷過重?」「的確是人口分佈的考慮。迦薩的情況就是以色列本身的縮影。西面濱臨地中海,其他部份,想想,約130萬的巴勒斯坦人包圍8千多個以色列人,比例太過懸殊。可是話說回來,整個迦薩走廊是由以色列包圍的。以色列握有迦薩的鑰匙,控制海、空,只要一封鎖、一禁運,迦薩就癱了。」「迦薩的巴勒斯坦人苦成這個樣子,以色列也應該鬆鬆手,那麼一丁點地方到底有多大戰略價值?」「迦薩帶給以色列最大的困擾是自殺攻擊。不過,的確有許多人主張撤出佔領區,這就是以色列國內輿論的分歧點。其實問題是有解的。1999年Barak總理頂著千噸重的反對壓力,願意歸還97%的佔領地及東耶路撒冷的一部份,可是Arafat要求100%的西岸地區,由於談不攏只好作罷。」

「我猜想,這不單純是政治議題或光憑理性就可以解決,深層不顯的文化因素必須考慮進去。我一向認為,戰爭其實始於家庭的晚餐桌上。阿拉伯是部落民族,部落的特點之一就是尊長為上,以領導人為馬首。一個意氣風發的領導人勝過古蘭經文、道德標準或苦口婆心。有這種『瞻仰』習性的部族通常看不起懦夫、弱者,而不視死如歸往往是他們對弱者的定義,所以,只要以色列有退讓或勢弱的蛛絲馬跡,他們不認為可以談判,反而是可以趁勝追擊的時候。」說了好些,啜了口茶,才知道,涼了。

「妳的說法,也許可以套用在去年和真主黨的衝突。以色列從零開始,到今天的規模,建國才只將近60年,幾乎沒有安穩的一天,人均卻可以衝到二萬美元。可是現在Olmert領導的閣員,無官不貪,Nasrallah大概就看準了這一點,認為以色列已經被腐化打敗,才敢這麼輕舉妄動。他曾經表示,以色列遠看像一個不能穿透的蜘蛛網,近看就知道這網是很容易摧毀的。他是因為以色列不交出真主黨人質,談判無效,才在一個早上的時間,連續發射火箭彈、殺了八個士兵、擄走二個。結果,換來以色列把黎南炸爛了。事後他不是說,早知以色列會有這麼大的反擊,就會有不同的考慮。」「你長住特拉維夫比較清楚他們的內政。我從外面看,Nasrallah大概把Sharon撤出迦薩看成是綠燈訊號。」「所以Olmert的痛擊是把綠燈轉回紅色。不過,他這次的確太急躁了,事出才幾個小時,內閣也根本還沒討論,他就先斬後奏。如果Sharon不是躺在醫院裡,可能會有不同的做法。六日戰爭時,他和Dayan同進出,加上其他的戰役,他知道戰爭是怎麼回事。」「Olmert當時在策略上似乎舉棋不定。」「哇,那時候國會大吵,所有罵人的字眼滿天飛。有人說,六年前以色列不應該從1982年佔領的黎南邊境單面撤軍,而讓真主黨有機會挖地道、築防空壕。有意思的是,也有阿拉伯裔的以色列人認為,如果以色列部隊已退回國境內卻仍遭到攻擊,以色列當然有權力自衛。軍方要發動地面攻擊,Olmert先是怕會損失太多以軍,而且美國要他到紐約以聯合國決議解決,德國也呼籲要忍著點,他就猶豫了。後來雖允許進攻,卻遭到一開始就反戰的Peace Now大示威,他們布條一拉開:War is Terrorism with a Bigger Budget,幾乎把Olmert和恐怖份子相提並論,認為他發動了一場沒有必要的戰爭。而主戰的,則說他沒貫徹到底。Olmert那時候的確很難下決定。」「這次是以色列和阿拉伯國家最長一次的戰鬥,可是,既沒能讓真主黨繳械,也沒救回兩名人質。看來真要被阿拉伯人笑成是病貓了。」發覺H根本還沒機會啜上一口酒。我指了指他的杯子,他卻搖搖手繼續說。

「以色列的情報系統是一流的,可是2000年開始第二次巴勒斯坦人的石頭革命(Intifada)以後,自殺炸彈陸續在以色列各處流竄;加上撤出迦薩行動、因應Sharon突然病倒的臨時選舉,以及哈瑪斯在巴勒斯坦國會的選舉勝利等等一連串事件,讓以色列政府無法分心去注意情報單位提供的訊息。」「他們的國防軍IDF(Israel Defense Forces)屬於最強大、最有經驗、最現代化、最成功的軍隊之一,卻也有像現在千夫所指的『超比例的暴力』。」「真主黨在過去幾年裡累積了一萬多支火箭彈,在責備以色列反應過度之前,必須先了解,真主黨已經具備讓以色列全境寸草不生的能力。」「所以他們不是打保衛戰,而是預防戰,必須先發制人,而且不能輸,一輸就滅亡。」「的確是。他們有18萬常備軍,必要時,可在數小時內集結63萬,而且隨時有最壞的打算。1967年六日戰爭時,敘利亞、約旦和埃及聯合包抄。以色列人先祝聖特拉維夫各個市立公園準備埋屍,他們眼看自己就要遭受第二次大屠殺。而1973年埃及與敘利亞的南北夾攻,拜賜六日戰爭所佔領的西奈半島和戈蘭高地,否則大概無法倖免被滅的命運。不過,六日戰爭也是整個巴以衝突的導火線。」「哈瑪斯以一連串自殺案回應1993年的奧斯路協定,以色列死了幾百人,他們的反擊就很可怕了,要了巴勒斯坦幾千條人命。」「其實哈瑪斯內部也有主張承認以色列的,像我採訪過他們的領導人之一Hassan Jussef就是。這人曾經是以色列的人質,待過不同的監獄。他說,就是這種監獄經驗讓他覺得以色列人也是人,還說,『接觸可以改變人的想法』。」

旋風般進來一群笑鬧的年輕人,就在我們的隔桌坐下。音樂主動大聲起來。「現在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間。」H說。「近9點?」「別忘了,妳在以色列。」「昨晚必須留在家的,今天終於可以出動了。」H笑著搖頭,說,「沒有這回事。他們早習慣了,只要警報一解除,一切立刻恢復正常。威脅隨時有,生活還是要過。像我住處附近,有次炸彈就在路邊,有人叼著煙,走走看看。炸彈清除後,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妳回頭看看那個柱子。」我望向左後方,一根木柱上綁著一把金色小吉他,吉他下是個字牌,在昏暗的照明下只映出慘淡的光輝。「這裡是三年前爆炸案的現場,一名歌手被當場炸死,那吉他就是為了紀念他。事情發生後幾個小時,這裡就又恢復營業,照樣來一群人。」現在H終於有機會喝他的酒了。「你覺得呢?如果不談政治,你喜歡在以色列生活?」「這裡太生動、太有趣了。就在特拉維夫,他們打算開闢更大範圍的海灘,啤酒加上地中海的陽光與海水,在夏天就連晚上也可以瘋個夠。」「這個國家的未來呢?」「看不到。」

必須趕九點的火車,回北部還需要一段時間。H陪我招來一輛計程車,匆匆道別。下回記得聽聽他怎麼去看巴勒斯坦人如何在沒有任何審判程序下,槍殺自己所認為與以色列串通的叛徒。

安檢。衝向圓弧階梯,奔往火車站。剛到達第二月台,火車進站,終於趕上了。對面坐個有著很長頭髮的女人。「這車到Mozkin?」我問。她搖搖頭,「到Haifa,不過,妳可以從那裡轉車。」知道會迷路,卻不曾計劃要搭錯車。這,只是個開始。後來是什麼人告知要下車的中站,原來是錯的,我只好又轉車,在舒適的車廂裡累累地經驗這四通八達的火車路線。腦子卻不願停歇。

Edward Said依德,這個將以色列批評得體無完膚的巴勒斯坦裔美國學者是怎麼說的:「了解以色列受到大屠殺的影響有多大,對以色列的政策洞悉就有多深。如果我們不承認施壓者所受到的苦難,世人又如何能承認我們阿拉伯人的苦難。」主張將以色列從地圖上抹去的伊朗總統Ahmadinejad,絕對聽不進薩依德這句話。而這個波斯人又何必在阿拉伯與猶太之間硬插上一腳呢?

伊斯蘭世界認為大屠殺不曾存在;他們不相信,一個對巴勒斯坦人無所不用其極的民族,會是歷史上的受害者!誰膽敢談及大屠殺了,立即被看成是奴顏婢膝的西方走狗,或被猶太收買的叛徒。那麼他們又該如何看待二戰時約四百名為法國打仗,也被送入集中營的阿拉伯人呢?欠缺的教育助長了狹隘的視野,讓多少阿拉伯人只看到自己的歷史,或只看到巴勒斯坦的歷史。他們把巴勒斯坦推向前線成為阿拉伯世界的發言人,以對抗代表西方的以色列。巴勒斯坦為阿拉伯的落後與窮困出聲,那麼杜拜點石成金的奢華,為何就可以不顯自明呢?拒絕改革的阿拉伯政客高舉巴勒斯坦尚未建國為擋箭牌,把以色列的威脅利用成對內施壓的藉口。真主黨電視台裡,披著白色長頭巾的長者,正對著衣著典雅的幼童講述烈士如何為先知犧牲。哈馬斯電視台裡,一名頭髮梳得服貼的脂粉男人,要求一對母親因自殺攻擊而成烈女的姐弟,背誦讚揚犧牲的短詩。穆罕默德時代,通姦的婦女被垂直半埋在土裡,讓人以石塊砸死。現在伊朗的某些地方則把這等「犯錯」的女人捲裹起來,以特定尺寸規格的石頭擊斃。那麼和她通姦的男人呢?

思緒飄渺,懨了,罷了。走出車站,當然不見G。人群散去。夜裡的時間和自己的影子一起慢爬。。手機響起,簡訊問:妳在哪裡?簡訊答:我到了。妳到了哪裡?確定是Kiriat Haim?不,是Kiriat Mozkin。留在那裡,我來接妳。二十分鐘後,那人來了。車裡有他的狗。G當然要問我為何下錯站,我只願把Bony的頭扶在我臉頰摩挲。它是第一隻有能力引誘我也想養狗的狗。

「妳好嗎?」「可以。」「買什麼東西了?」「沒。」「吃了嗎?」「沒。」「妳今天做什麼了?」「走路、說話。」「和記者談了?」「嗯。」「談些什麼?」「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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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士在平穩的公路上飛馳。怎麼只有在懶得有心事時,風才變得強,太陽也變得大了。G拿出MP3,把一個小耳機塞進自己的耳朵,把另一個分給我。外蒙的兒歌。「你的手機不能下載音樂?」「手機是用來講話的。」

東耶路撒冷。分不出是冬陽、春陽照得一身暖和。一雙長腿竟然能把路走得那麼慢,這人多愜意呀。大通衢上似乎只有傳統猶太教徒及觀光客。全世界戴黑高帽,除了長髯之外,兩邊還垂下鬢髮的著黑外套男人,大概全集中在這兒了。據說耶路撒冷有二十萬以上的傳統猶太教徒,極為團結,憑著集體抵制的力量,就連以色列航空公司El Al都要畏懼三分。約84%的傳統教徒仍因大屠殺而對德國抱持敵意。在以色列苦於無法追趕境內阿拉伯人的生育率時,多子多孫的傳統猶太家庭,或許是股平衡的力量。偏偏其中有許多不承認自己的政府、自己的國家,認為,猶太是選民,建國必須是透過雅威之手,而非來自武力。

「妳看,這種事只有在耶路撒冷才有。」G指著電線桿上的希伯來文告示唸到:「我揀到一個耳環,請來電。如果敘述正確,當立即奉還。」「有次我在瑞士法語區停車,和朋友出了餐廳後,發覺擋風玻璃上有張紙條,說是踫了我的車,如需修整,可以給對方電話。」我說了自己有關誠實的經歷。「這裡也是啊。」G說得好不得意。「是因為保險公司付錢吧。」我就是誠實人類的懷疑論者。

來到傳統市場。信步漫遊。然後就在幾個美國觀光客身後排隊等喝味美的甜果汁。窄路兩邊是看不盡的豐潤蔬果,比起在特拉維夫看到的更加奪目。拐進一家調味料專賣店,才知道上天所給兩個眼睛、一個鼻子的配置並不一定正確。多聞人間美味,比被逼看殘酷與愚昧更加幸福。五穀雜糧配上不同調味草,一盆盆可以試吃的、地長的珍饈,全是犯罪的引誘。

「吃豆子和飯好嗎?」G親切地問,我愉快地點頭;只是不懂,站在門前的老先生為何拿著洋蔥大口地咬。這家小吃店有些什麼不用我費神。那人明白我。邊吃邊看MTV,影片裡沒有蛇來蛇去的女人,我竟然把些小暴力看出了神。「妳不吃了嗎?」每一餐G照例問。我不在意地點頭。他二話不說,把我剩一大半的豆子飯全掃到他的盤子裡。

問路時,我注意到那女兵望著G的神情,讓人有些心驚。「猜猜右邊這個建築物是什麼。」厚重的象牙白巨石砌成的大樓,窗子應該開在另一邊吧。「Olmert在這兒辦公。」我說。G笑著搖頭,「Condoleezza Rice來的時候都是住這裡。耶路撒冷的超級飯店。」再往前走。左斜方正施工,一幢像是被剝了皮的房子表面寫滿了號碼,想來是在什麼地方拆卸前先做了記號,運到這兒後,才依編號恢復原狀吧。「再猜猜下面是什麼地區。」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延著公路往下,可通到一大片蔥鬱的林子。「森林實驗地。」我說。G卻笑彎了腰。誰曰不可?耶路撒冷給人白色城堡蓋在禿山上的印象,多些翠綠,可不就是進步思想?「那是有錢退休美國佬的專區,完全歐洲規格。」「別說得那麼酸,至少他們還有心思想要離老天近一些。人文信仰呀。」「是人文信仰還是門面裝飾?妳怎麼想是過不了我這一關的。」

朝聖殿山的方向前進。不去亞伯拉罕祭子的地方,也不想知道穆罕默德升天之處,繞了彎巷曲弄,腳下是堅實的石板塊,心裡沒有過多的包袱,就讓歷史來與我會面。

無數的小店面,看不出生活好壞,倒是觀光客不缺。在這裡,開口說英語就行。G至少告訴我三次。那些頭包長綿巾,身上披披掛掛,腳蹬運動鞋,聲音有些沙啞的年輕美國女人,也自然不會放過耶城。才剛開年哪,等到旅遊季一到,運動鞋可就要變赤腳。過兩年捷運完成,更多的腳就來了。

走兩步是某個聖經協會,過三街是什麼宗教研究中心。耶城上空旋繞無數幽靈,撒下擄人心神的紗縵,被網住了的靈魂便要堅持以穿透時空的神秘故事裝扮市街牆垣。石牆圍著石山,石山創造了石牆,多少征戰流血也染紅不了耶路撒冷舊城的白傲。猶太與伊斯蘭,千年宿敵,不讓出一公釐土地的兩批對峙人馬,怎容得了聯合國將耶城交由國際共管的提議?這兒,巴比倫的巨石堆砌在亞述的地基上,波斯人來了,也不忘改個門、換個窗,而拆人聖殿的羅馬怎麼會不亡。還有,沒人規定在亞美尼亞區近旁,不可以有個黎巴嫩飯館。國際媒體中心建築裡藏了個世界最大的情境模擬設備,高傳真視訊邀人搭乘飛車以落石速度撞進時光遂道。二十分鐘便渡過了三千年歲月。頭髮來不及變白,又要重生。那些疲累的十字軍和喜愛騎馬打仗的奧斯曼蘇丹,到頭來不也全成了爛泥腐葉。所有的哀號嘶喊,全化成了在耳際爭吵的風。

然後我們來到了哭牆。比我預期的平靜,才只有一部警車以及像似觀光旅遊的三兩士兵。就在數天前仍有相當的衝突,緩和下來的情勢不利於國際媒體產業,卻可以讓人稍微放寬心。聖殿山區有兩個入口,穆斯林那邊的狹窄巷弄是前往al-Aksa清真寺的通道,我們所在這一邊則是猶太人與觀光客上山的斜坡(Mughrabi Ramp)。斜坡就在哭牆的右側,和al-Aksa仍有相當一段距離。三年前一場大雨沖壞了這個入口,耶城以色列管理中心造了一道木橋應急。最近衝突的事端就在於,以色列打算以石橋代替臨時木橋而以挖土機動工時,激進穆斯林謠傳這一工程蓄意破壞al-Aksa的地基而引起。從現場看來,若要真有差池,應該是哭牆會先遭殃吧。經過幾次肢體衝突後,以色列古蹟管理局在施工地安裝攝影機,任何人均可透過網路了解工程進度及情況。

「想不想塞張紙條在哭牆裡?」G捉弄我。「已經透過電子郵件請管理局塞了至少十張。」看我一臉嚴肅,他倒是迷糊了。顯然他還不知道這項新措施。我當然只是逗人而不被人逗的。

夜晚了。轉車後又轉車。那個不時要應付我胡怪問題的人正不安穩地睡著。回想方才耶城的歐風餐廳,食物好,服務好,卻總是缺了什麼。後來走在路燈昏暗的靜路才恍然大悟,原來餐廳裡少了燭光。不知不覺間,把西歐的習慣搬移到了中東,總不好說。原來我們和G的朋友相約在餐廳。兩個一年多不見的男人高興得久久相擁,讓我想起在喀布爾機場看過搭肩牽手的大鬍子男人;也想到,在戰場上,以色列不允許自己人落入對方手裡,就連戰死,弟兄們也要儘量把屍體搬回來。有一次以色列在迦薩巡邏的軍車撞上巴勒斯坦人預埋的炸彈,有六個人被炸得屍體紛飛,同袍冒著來自各方子彈掃射的危險,在沙地上、屋頂上硬是把屍塊撿回來。而他們在對付哈瑪斯成員的手段,是包括可以將人臉搗得稀爛模糊的。

聖地當然也有月光,只是在車裡見不著。人說,要有安定的社會才能吸引外資,以色列卻顛覆這黃金定律,創造一個現代神奇。這是個生存在烽火線上的國家,卻有高科技跨國企業的大量投資。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夠引得大飛蛾撲向隨時燃著火焰的小鐵爐?有人說,因為以色列什麼都沒有,除了往前,沒有退路,誓死為上策。也有人說,因為絕大部份十八歲的以色列人必須接受軍事訓練,擔負責任,熟習科技器械,甚至飛行戰鬥機,在戰爭環境下監督專案,或執行緊急任務,比起其他國家忙戀愛、忙出國的同齡青年,以色列孩子成熟許多。而使得,當印度和中國成為全球製造中心的時候,以色列已經是企業集團研發委外的目的地。忘了是什麼時候得到的消息,以色列每一萬人中就有140名受過高等教育的科學家和工程師,這比例是美國和日本的兩倍。Keret不就說,以色列不要秀才,只要武將?這樣一個缺少明天的國家,被沒有法治政體、沒有市場機制、沒有政教分離的阿拉伯世界包圍,所受到難以讓人想像的恐懼壓力,是否可以支持其反擊與自衛往往肆無忌憚、不擇手段的假設?以色列的國家悲劇,不就在必須依照對手的動向而不時調整,以求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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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拿兩杯茶,頭一偏,示意我跟著他到後院去。有某些時刻,希望它久留、停頓。比方在清冷的空氣中,和某一特定的人,坐在和煦的陽光下喝茉莉花茶。鳥兒還沒來。Bony無聊地四處兜轉。

「壞消息。」G說。我心想,沒聽到爆炸聲,不用跑防空掩體,只要不是預期的壞就不算太壞。「罷工,妳不能搭火車去機場。」「怎麼辦?」「妳還有我,我還有車啊!」

近中午的公路上,車輛不多。這次地中海搬到了右手邊,藍湛湛地,看得人發痴。

「妳…」稀奇,這人也有欲言又止的時候。「我在聽著。」又是一小段停頓。「妳,什麼時候再來?」他到底是說了。「怎麼確定有下次?你不是應該先問,我會不會再來?」

好長的一段沈默。我是不是不禮貌了?而這個不禮貌是蓄意壓抑那將發未發的事件?

「和巴勒斯坦的衝突,全世界都責怪以色列,在剛果的問題上,有誰選邊站了?阿拉伯國家不願解決他們的困境,只是方便地突顯巴以問題,如此才有一個誣賴的對象,有一個遮掩自己不如人的煙幕。為了能對自己在世上的次級地位找理由,伊斯蘭需要一個可以責怪的標的物,一個可以推委責任的替死鬼,而這個代替品,伊斯蘭不費吹灰之力就在猶太人身上找到了。」G突然改變話題,聽得出來,他有些惱怒。是因為我可能不再來,而急著為他自己、為以色列辯護?

「聽說有59%的歐洲人認為以色列是世界和平最大的威脅。歐洲傳統的反美情緒,移轉成對以色列的道德教育。」我知道自己有能力把心裡的那個問題擱下而順著他的語意說話。

「歐洲左派有個簡單的思想模式:壓迫者對受壓迫者,富有對貧窮。左派思維沒有容納宗教原素的空間,缺乏理論分析宗教的工具。他們以社會經濟學的眼光來看問題,以為貧窮消失了,所有紛亂會自動結束,把對資本主義的痛恨移植到美國和以色列身上。人人同情弱者,可是要先問,弱者為什麼弱。甚至有人認為,只要巴勒斯坦的問題解決了,整個中東就解放了,每個埃及農民會高興得手舞足蹈,每個沙烏地阿拉伯的失業者可以大口呼吸,中東立刻成了地上的天堂!」

「人類需要敵人。」

「問題是,伊斯蘭世界的敵人必須是反映他們內部難題的平台,以色列就是他們『阿拉伯自身困境』的解釋。為什麼有貧窮、為什麼民主不來、為什麼腐敗叢生,以色列的存在,提供了這些為什麼現成的答案。老天,還好有以色列,還好不是他們自己無能,還好有一個以色列在中東存在的事實!」G是不高興了。從未看過他這麼說話。

「你的意思是,伊斯蘭自尊受損,所以無所不用其極,出沒無形的自殺炸彈就是困獸反擊?而歐洲忽略宗教因素,所以看不透中東的問題?」

「還有,面對複雜的紛爭,最方便的當然是把世界切割成好壞兩半。目前是,除了美國和以色列之外,其他都是好人。許多人在美國金援以色列的議題上大作文章,可是有誰提到,阿拉伯和歐盟每年向巴勒斯坦輸入多少?還有,人人說,以色列是美國在中東的代理人,可是有誰提到,猶太人逃到世界各國的比例?還有,歐洲有兩次大戰的經驗,歐盟的誕生就是歐洲反戰心態的具體呈現之一,美國本土沒經驗過戰亂,他們的理想主義相對於歐洲從殖民主義演化而來的『白人的負擔』,不也是美國支持以色列自衛的潛在因素?還有,伊斯蘭認為,有一種魔鬼勢力讓穆斯林不能是最富有的、讓伊斯蘭律法不能通行全世界。大魔鬼是美國,小魔鬼是以色列。偏偏最能代表伊斯蘭驕傲的沙烏地阿拉伯又和大魔鬼同盟,現在更提著要承認小魔鬼的合法國家地位,這種伊斯蘭的精神分裂必須由他們自己解決。」

我腦中迅速掠過曾在英國報紙刊出2003年的最佳政治漫畫,那是Sharon吞了一個巴勒斯坦小孩。心裡正想著G的腦海裡到底存在著幾個「還有」時,便聽到自己說,「另外有個『分裂』現象。曾經有個哈瑪斯份子,在拿著槍桿為建國而努力之後,卻在一個難得的機會裡到美國唸書去了。伊斯蘭激進份子詛咒西方,卻又是第一個奔向西方懷抱的。應該沒人聽過有巴勒斯坦人願意移民到索馬利亞的吧。這些人在西方享受法治國家的人權保護,享受遭受他們鄙視政權所提供的種種好處。就以在米蘭的Osama Nasser神長為例,他不只為自己被逮提出控告,還要求兩千萬歐元的賠償。如果他在老家約旦,整件事情的發展就完全不一樣了…」G的右手突然離開方向盤而緊緊握住我的左手,打斷我的話。他溫熱的手心讓我慌亂得不知所措。是為了感激我對他的了解?

是有一個意念的。我一時一時地數,一天一天地算,就想,要等到什麼時候終於可以把這意念放棄。渴望立刻就站在未來的那個時間點回頭看現在,而想像不出為何自己曾經這般那樣。

機場到了。我沒直接回答G的問題,只輕輕地說,「下回我去西岸,你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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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文章摘要
 

用監獄遊學來進行社會運動

作者: 余國信

由青輔會策劃的『遊學台灣』系列活動,?鼓勵青年不必只是去國外遊學,還有許多機會來選擇,在台灣每一個角落、景觀、社區、鄉村、部落等進行深度遊學體驗。

嘉義市有座佔地2.38公頃的國定古蹟-嘉義舊監獄,從要拆除到保留,從多人留守維護至今難以開放;因此,由綠色陣線協會與嘉義市文史工作室洪雅書房合作策劃舉辦監獄體驗營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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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參與「蘇案平反」連署?

作者: 李佳玟(成功大學法律系刑事法學副教授)

我跟絕大多數的人一樣,沒有機會接觸蘇案的卷宗,唯一比較接近卷宗資料的機會,是透過張娟芬的《無彩青春》一書。我的認知,都來自於二手資料。在沒有閱讀卷宗之前,「選邊站」顯然違背法律人的訓練。

有時我也會對於「平反」兩個字感到猶豫,因為我沒看過卷宗,不知道看過卷宗之後,我會有什麼心證,是不是我也會同意法官「找不到無罪的理由」。另外,即便本案的程序如辯護律師所指控,充滿了違法羈押、違法蒐證、不正訊問等等的問題,是不是這些人「事實上真的有做,只是沒有證據」?死囚真的無辜嗎?尤其我是教授刑事訴訟法的老師,在這類高度爭議的案件裡選邊站,是不是會「有害」我的專業?不少讀過《無彩青春》的學生都認為這本書的觀點過於主觀,一面倒地為被告三人說話,那被害人怎麼辦?作為教授刑事訴訟法的老師,參與連署是不是等同於:「真相不是刑事訴訟法在乎的,只要程序違法,證據不足,兇手也得放出來,被害人可以撇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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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文章摘要

 

Edward Said依德,這個將以色列批評得體無完膚的巴勒斯坦裔美國學者是怎麼說的:「了解以色列受到大屠殺的影響有多大,對以色列的政策洞悉就有多深。如果我們不承認施壓者所受到的苦難,世人又如何能承認我們阿拉伯人的苦難。」主張將以色列從地圖上抹去的伊朗總統Ahmadinejad,絕對聽不進薩依德這句話。而這個波斯人又何必在阿拉伯與猶太之間硬插上一腳呢?

伊斯蘭世界認為大屠殺不曾存在;他們不相信,一個對巴勒斯坦人無所不用其極的民族,會是歷史上的受害者!誰膽敢談及大屠殺了,立即被看成是奴顏婢膝的西方走狗,或被猶太收買的叛徒。那麼他們又該如何看待二戰時約四百名為法國打仗,也被送入集中營的阿拉伯人呢?欠缺的教育助長了狹隘的視野,讓多少阿拉伯人只看到自己的歷史,或只看到巴勒斯坦的歷史。他們把巴勒斯坦推向前線成為阿拉伯世界的發言人,以對抗代表西方的以色列。巴勒斯坦為阿拉伯的落後與窮困出聲,那麼杜拜點石成金的奢華,為何就可以不顯自明呢?拒絕改革的阿拉伯政客高舉巴勒斯坦尚未建國為擋箭牌,把以色列的威脅利用成對內施壓的藉口。真主黨電視台裡,披著白色長頭巾的長者,正對著衣著典雅的幼童講述烈士如何為先知犧牲。哈馬斯電視台裡,一名頭髮梳得服貼的脂粉男人,要求一對母親因自殺攻擊而成烈女的姐弟,背誦讚揚犧牲的短詩。穆罕默德時代,通姦的婦女被垂直半埋在土裡,讓人以石塊砸死。現在伊朗的某些地方則把這等「犯錯」的女人捲裹起來,以特定尺寸規格的石頭擊斃。那麼和她通姦的男人呢?(本文責任編輯:周馥儀

 

活動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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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山城青年職涯講座(8/7報名截止)
『登大人』俱樂部來了!(8/8、8/9)
2007青年文學會議徵稿(8/10截止)
因為相信、因為愛─李根政創辦地球公民協會
《綠的海平線》 獨立書店放映之旅(8/4、8/10)
『性別主流化與勞動條件」-女性勞動者勞工教育論壇 台北場(8/1截止報名)
第29屆「鹽分地帶文藝營」-- 女性書寫與台灣文學開始招生!(8/11-8/14)
愛與美—潘朝森七十回顧展
表演36房藝術季(7、8、9月)
反對「移民法與國籍法對於婚姻移民之財力限制」連署
台北縣弱勢生命照顧協會附設樂山流浪動物園 義賣
2007NPO青年人才培訓:「NPO青年營隊」、「NPO課程活動」
台北國際藝術村第二季駐村藝術家聯展:馬可斯‧瑞卡瑞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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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盟要求市府確認無線上網AP之危害 公佈連鎖速食餐飲店、市府公部門等 裝置無線上網基地台AP之電磁波發射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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