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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2007-08-23》 |
本期內容 | |
◎《經典50》之30:拉爾夫‧艾理森:《看不見的人》(上)Ralph Ellison: Invisible Man | |
◎教授爸爸週記:武癡的週末 |
《經典50》之30:拉爾夫‧艾理森:《看不見的人》(上)Ralph Ellison: Invisible Man | |
宋國誠 | |
我意識不到自己的形體,活著就跟死了一樣。-拉爾夫‧艾理森- 有人說過,只有寫過《八月之光》(Light in August,1932)的福克納(William Faulkner)才有資格評論《看不見的人》(Invisible Man,1952),面對這部被譽為美國現代黑人生活史詩、20世紀黑人文學劃時代經典作品,往往令許多評論家感到自己的平庸、淺薄與無力,因為《看不見的人》幾乎運用了所有西方文學的創作技巧與美學形式,探討最為敏感而困難文化認同問題。作為一部「藍調小說」(Blue Novel),《看不見的人》雖是一部反映美國黑白種族問題的小說,但作品本身既超越了自理察‧萊特(Richard Wright)以來「抗議文學」的傳統,也沒有停留在個人怨氣或報復的情感層次,而是上升到對人類生存困境與悲劇的深度思考。 文明進步的秘密在於謙卑? 拉爾夫‧艾理森(Ralph Ellison,1913~1994)使用「invisible」一語,並非指不存在或非實體,而是指存在但卻視而不見,名為實體實卻有如幽靈飄乎不定。然而,刻意拿掉定冠詞「the」,顯然是指群體而非個人。但「invisible」一詞既是是多義的,也是多喻的,它既指不能被他人所看見,也包括自己看不見真實的自我。小說雖然始終聚焦於一個黑人青年,但卻深入黑白種族共同面對的生存困境,並指向一種對「跨種族交流」的期許和願望。正如艾理森在《影子與行動》(Shadow and Act)一書中所言:「我的任務是通過作品去揭示人類共同面臨的議題,且其意義尚不僅於此,因為這種共性蘊藏在白人和黑人的困境之中。我試圖通過我的作品去追求一種超越種族、宗教、階級、膚色和地域障礙並尋求使人類得以進行交流的藝術形式」(註1)。《看不見的人》正是這種精神的體現。小說闡明了「自我」與「他者」──社會身份的取得取決於個人自我認同的建立──這一哲理,為解決黑人認同與生存困境打開了一條積極奮鬥的新方向。 小說以倒敘的手法,描寫一位無名無姓的黑人青年,從美國南方到紐約希望打出一片天地但卻失敗告終的故事。小說一開始,一個黑人蹲在地下室回憶往事,地下室裏一片漆黑,主人公只好用1,369只燈泡來提醒自己的存在。小說的獻詞:「你得救了:是什麼給你蒙上的陰影」,這種類似「進入地獄以獲重生」的反諷,透露出一種陰冷而濃烈的悲劇感。小說背景分為兩個部分:美國「後奴隸時代」的南方和「新工業時代」的北方,劇情則依主人公的自我追尋分為順從-反抗-自覺三個階段(對應於讀書、打工、參加政治運動三種生涯形態)。 主人公生長在白人奴化教育下的南方小鎮,因為知道自己的膚色受到歧視,很早就學會以虛情假意、唯唯諾諾的姿態,去迎合白人的口味和喜好。主人公的自抑和謙遜,贏得了白人的激賞,他被邀請到鎮上向白人領袖演講,講題是「文明進步的秘密在於謙卑」。儘管演講之前他受白人指使參加一場黑人小孩的格鬥而受到傷害,但他口唇含血、帶傷出場,並因此獲得一個公事包以及白人控制的董事會所頒發的州立黑人學院一筆獎學金。 就讀黑人學院期間,主人公繼續期望自己扮演一個討白人喜歡的老實黑人而獲得贊許和成功,不幸的是,由於讓一位來自北方的白人董事諾頓(Mr. Norton)參觀校區附近一處黑奴舊居,讓白人董事聽聞黑人農民特魯布拉德(Trueblood)家庭亂倫的醜事(儘管這些都是在夢中發生的),白人董事因此受到驚嚇而心臟病發作,為了急救,主人公把白人董事帶往一處叫「金色年代」(Golden Day)的地方,但這地方實際上是一家妓女院。主人公因此犯了大忌:讓白人看到了不應看到的關於黑人的事,於是虛偽的黑人校長憤而將他逐出校園……。 可見與不可見:二元辯證隱喻 「可見(visible)/「不可見」(invisible)」在整部小說中扮演了重要的二元敘事隱喻。蓄奴、亂倫、妓院、黑人退伍軍人的荒淫生活等等,對白人而言是「不可見的」,對黑人而言則是「不可被看見的」。這種社會視線與文化觀看的界線-「可見」和「不可見」,從本體上嚴格區分了黑白兩個不可逾越的世界。主人公出於天真,以為如此獻出「黑人之醜」或許可以取悅於白人的好奇心,但是他錯了,不僅錯在這種取悅白人的心理已到了嚴重扭曲的地步,錯在此舉已危及同樣也是仰賴白人鼻息的黑人校長布勒德索(Dr. Bledsoe)的權力地位,也錯在他不知即使黑人對自己的苦難也不得聲張,必須裝作視而不見(insensible)。 黑人小孩的群毆事件不僅尖銳表露了黑白種族不平等的社會地位,「可見/「不可見」的隱喻也發揮著雙層敘事的功能。白人命令主人公和其他黑人男孩戴上眼罩鬥毆,這實際上是把他們當作「鬥犬」供人取樂,視黑人如玩物並任意嗾使和踐踏。鬥毆勝利之後,白人又讓主人公與其他黑人孩子在通電的地毯上搶奪犒賞的金幣(實際上只是幾顆紀念幣),白人則從他們被電擊的痛苦中狂笑取樂。隨後,黑人小孩被帶到一位金髮裸女面前,如果黑人小孩看了裸女一眼,就會遭到白人怒目獰視,如果不看一眼,也會遭到白人譏笑羞辱。無論「看」或「不看」,黑人都處於左右為難的地步。面對這個金髮裸女,主人公心中興起一種「可欲(desirable)/不可欲(undesirable)」的矛盾情感:「我想愛撫她,同時又想毀掉她;想愛憐她,同時又想殺害她」(註2)。這種愛憎交織(ambivalent)的情感,象徵著主人公對自我本性和白人價值的雙重迷惘與困惑。 「眼罩」與「盲鬥」,象徵著黑人無法看清和辨視自己的處境和命運,不知道自己正在進行自毀與自殘的行為。在這裏,「可見/不可見」具有雙重辯證的悲劇性:「可見的」是不可見的,「不可見的」又是可見的,那就是說,黑人為了奉承白人完全看不見自己的無知與奴性,而白人在黑人可見的奴性中也看不到白人自身的卑鄙與殘暴。 「可見」與「不可見」還被用來對黑人教育「啟蒙?/遮蔽?」的反諷與質疑。在黑人學院裏,有一座創始人的銅像,銅像本人伸開著雙手,伸向一個跪在地上的黑奴。但人們無法辨視那黑奴臉上的面罩,究竟是被掀起還是被捂罩?這具銅像具有「蒙眼受教」的反諷意味,似乎教育是白人對黑人的恩賜而不是黑人應享受的人權,它象徵所謂「黑人教育」看起來似乎為了啟蒙黑人、增加黑人的知識與技能,但實際上是在奴化、愚弄黑人,使黑人既看不見自己的歷史,也看不清未來的前途。 遷就主義-黑人的生存哲學 取悅白人可以獲得一些好處,但信任白人也可能遭到傷害,這就是主人公年輕時期的困惑與不解。這種矛盾的「他者扮演」──白人膝下乖巧的黑狗──逐漸對主人公一向抱持的生存哲學──遷就主義──產生重大的衝擊。年輕時的主人公,始終記得死去的祖父臨終前對他的教誨:「你要在險境中周旋。希望你對他們唯唯諾諾,叫他們忘乎所以;對他們笑臉相迎,叫他們喪失警惕;對他們百依百順,叫他們徹底完蛋。讓他們吞食你吧,要撐得他們嘔吐,要漲得他們爆裂」(註3)。然而,對黑人校長的絕對信賴,對白人慈善家的謙恭與奉承,對激進政治組織的投入與獻身,這一切卻使主人公對真正的自我一無所知。對此,主人公回憶道: 我一直在尋找著什麼,而且我無論走到哪裏,總有人要告訴我那是什麼。我也接受他們的解答,儘管這些解答往往相互矛盾,甚至本身也是矛盾的。我當時很幼稚。我明明在尋找自我,卻到處問人,唯獨不問我自己,而這個問題只有我自己才能回答。為了尋求解答,我花了許多時間,兜了許多痛苦的圈子,最後才瞭解到別人生來就瞭解的一個道理:我不是別人,我是我自己。然而首先我得瞭解我是一個看不見的人(註4)! 祖父的「牽就主義」實際上是繼承以布克‧華盛頓(Booker T. Washington,1856~1915)為代表的美國第一代黑人的生存哲學。主人公由於遵從祖父的教誨,以優異的成績和溫順的性格贏得白人贊賞,他被推舉在中學畢業典禮上致詞。這場致詞使人們聯想到1895年9月18日,布克‧華盛頓在亞特蘭大國際博覽會上的著名演講。布克‧華盛頓當時擔任阿拉巴馬州的塔斯克基學院(Tuskegee Institute)的院長(這所學院也是艾理森就讀過的學校),他提出「就地汲水」的觀點,也就是黑人應改採取非抗爭的合作手段,依靠自己的堅苦努力和一技之長,在白人社會中出人頭地。他認為,智力、財產、品格是黑人獲得民權資格的三大要素,因此,黑人只要通過職業技術教育,使黑人培養勤勞、節儉、自制等良好品格,獲得知識和實用技術,從事農業、機械、手工業、家庭服務和商業,爭取成為美國社會和經濟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因素,並努力發財致富、購置地產和房產,重塑黑人形象,這樣就能贏得白人的尊重,白人也就會賜給黑人一切應有的政治權利。布克‧華盛頓有句名言:「耕地與寫詩同樣光榮」,意指黑人應該努力工作,不要抗議和抱怨。然而,布克‧華盛頓這種默認種族歧視和種族隔離的「恩賜主義」,在小說中遭到了否定。主人公被迫離開家鄉前往紐約,意味著黑人這種「茍活求存」的哲學已經宣告破產。 (下週續) 註1:Ralph Ellison,"Introduction" to Shadow and Act,New York: Vintage,1995 註2:拉爾夫‧艾里森,《看不見的人》,任紹曾等譯,北京:外國文學,1984,頁19。 註3:《看不見的人》,頁17。 註4:《看不見的人》,頁16至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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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教授爸爸週記:武癡的週末 | |
賴鼎銘(世新大學資訊傳播學系教授) | |
功夫練到一定程度,多半會尋求突破。尤其稍有一些感受後,想要提升之心更形迫切。這也是近一年,我到處在各個公園及公共場所,尋尋覓覓的原因。 李仲軒《消逝的武林》一書,讓我對形意拳有所想像,企圖整合太極與形意這二派內家拳,看是否能像孫祿堂一樣,自成一家。 半年前,從網路上知道,國家戲劇院迴廊有老師在教形意拳。於是,一個週日早上,我搭著捷運,探訪了這一個形意拳的場子。 那一天,學習的人還真不少,至少有4、50人,其中老外也有5、6個左右。當天,我心意尚未堅定,只是看了一看,並沒有加入,就離開了。 幾個月前,週六下午在台大散步時,在台大的一角,看到一批人在練拳,看起來很像形意,我趨前問了一下。沒想到這個老師,不只教形意,還教八極及太極拳,看到這個老師講得頭頭是道的樣子,我一時心動,就向老師表達學習之意。 老師教的是八極拳。從最基本的功夫開始,我認真練了兩個禮拜。後來覺得畢竟是外家拳,與太極的路數有些差異,加上老師有意無意,笑我的習性已成,恐怕需要時間調整。最後,我放棄了學習的念頭。 一個月前的週日早上,我再度走向國家歌劇院,立意用心學習形意拳。結果,那天的國家歌劇院已被層層鷹架包圍,正在進行維修。我不死心地順著中正紀念堂找了一圈,看看前此的隊伍會不會躲在某個角落練習。繞了一圈後,我不得不失望地離開;這些人已渺無蹤影,可能只有等國家歌劇院整修好,他們才會出現吧! 失望之餘,本來已打算回家。後來想一想,他們會不會在228紀念公園?這個公園一向有不少人在練拳,我帶著姑且一試的心情,穿過外交部,走向228紀念公園。 我還是沒有在公園找到形意拳的隊伍,但卻看到好幾個太極拳的班子。我繞了一下,看中了一個愛講話的老師,漂亮地以轉腰化解學生的壓力,我好奇地加入這個隊伍,與他們玩了一下,摸清了行情,向老師表達意願後,決定花點錢跟這位老師學學。 第二個禮拜天,我帶著興奮的心,走到228紀念公園。遺憾的是,起意要學的班子卻沒有出現。我只好在附近蹓躂了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可以讓我傾心的隊伍。 果不其然,我看到一個老師父,周遭圍著一批學生。這位師父一直滔滔不絕地說著大道理,就是不動手。看不出他的功夫,我只好又到附近蹓躂。就著樹下的石頭打起坐來,等我屬意的班子會不會出現。 等待的時候,老師父開始有了動作。我好奇地趨近觀看,看他表演的是那一派的功夫。老師父表演的其實是凌空掌,一種不用接觸人體,就可以把人打出去的功夫。我看到那個老師父,手只要揚一揚,他的學生就跳躍著一直往後退。 我覺得太不可思議,一方面也覺得這一定不是真的,狐疑地認為這兩個人一定是套好的。但一方面,自己手上刺痛的氣感,讓我一方面覺得似有可能。就這樣,我加入了這一個太極內功的場子,想試一試自己可不可以有些不一樣的經驗。 老師送了一本祝大彤的《太極內功解秘》,要我好好看一看。我利用幾天將這本書看完,而且上網查看看這個人是何方神聖。我看著他坐著,將來訪的香港人震得跳起來的樣子,感覺確實有些東西,只是太玄了。 我無法告訴看這一篇文章的讀者,凌空勁到底存不存在,我仍在實驗。但上週,我告訴老師父,祝大彤震飛香港人的情景,他為了讓我相信,要求兩個很壯的學生,用力將他壓著蹲在地上;然後,他以呼吸開闔的方式將二個年輕人震開,輕鬆地站起來。 看著他的表演,我知道中間果然有訣竅,只是太不可思議,我無法用語言讓沒有經歷過的人相信。 各位看倌,請不要追問我;我仍在掌握與了解。 更正啟事: 上週教授爸爸週記「殘酷的八月天」,其中寫著「從對話中,我稍微了解到,這所學校原來答應他接主管的工作,但不旋踵間,卻又變掛,讓他覺得不受尊重,才起意離開。』阿慶認為我誤解了他的話語,來信言明「離開原校的理由並非因為學校不給我接主管等事由,而是因為家中有要事須處理,加上個人生涯上另有規劃,便不得已離開原校。」特此聲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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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長期徵稿啟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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