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寫的是九月一日(2001)勞動節那天的活動。我們住的公寓超過一半是老人,平常時候看一些老太公老太婆蹣跚而行,或坐或站,生活看來平和而單調。勞動節當天是星期六,一大早我就忙著開車去賣場(Wal-Mart)辦事。正轉過彎兒才發現整條馬路竟然被封鎖,裏頭架起了一個個籃球架,一堆少年小孩正在那裏玩得不亦樂乎;老人們看著兒孫輩遊玩也怡然自得。我是有名的籃球癡,可惜家裏頭有正事,不能教他們領教一下台灣球風。
到了傍晚,我又驅車經過,籃框不見了,換成一個大大的樂隊平台;老人們拉著自己帶來的椅子三三兩兩坐著聊天,好像在等著什麼大事。我回家告訴老婆,由於我們每個週末實在都悶得發慌,我很想去瞧瞧會是什麼玩藝兒。「大概是樂隊表演,」我推測。
晚上七八點,我又提議去瞧瞧。「可是如果就在旁邊這條街,」老婆疑道,「怎麼我們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管它呢,就當我們出去走走運動一下嘛。」我道。
我們一家連拖帶抱的共五口,浩浩蕩蕩向隔壁街出發。還有三十公尺的距離時真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二十公尺時開始有些嘈雜聲,到十公尺時才有明顯的音樂傳出來,直到我們一拐個彎,眼前的景象讓我們整個為之一亮──
只見整條街上滿滿的一對對男女,泰半是銀髮貴族,正在隨著五十、六十年代的樂曲翩翩起舞。比較年輕一代的,包括兒孫輩的孩子,也有的加入舞群,大部分圍在一旁看著。你真的不會想到平常這麼難找到一個行人的小鎮,會有這麼熱鬧的場合出現。大夥兒全然陶醉在音符和舞步裏頭,所有的勞動在這裏全部卸貨,輕輕鬆鬆放任自如。
往裏頭再走,又有一個樂隊,這次是少年人的世界,彈奏的是屬於年輕人的音樂,樂器發出震天價響,的確年輕得很;少年男女們在這裏熱情忘我。再過去又一個樂隊,好像正遇到技術性問題,忙著修理;最後頭的樂隊是墨西哥的拉丁音樂,誇張的民族裝扮和樂風令人耳目一新。可惜大概離住宅區有些遠了,這一區的人不多。
在樂隊中間有一些小攤販,賣吃的喝的,還有玩的(趁機撈一筆的眼光和心態,中外皆然)。其中最令人矚目的就是攀岩:一個高高的牆壁矗立起來,上頭垂掛下幾條繩索,有興趣的人付了錢就可以將繩索綁在身上爬將上去。安全裝置沒有問題,美國人這方面最是注重;問題是(這全然絕對不是針對任何人或任何民族的批評,只是個人感覺)美國居民們的體重──他們胖子的比率真的超過了我的想像。年輕人可能還沒胖起來,但中年沒有發福的真的找不到幾個;放眼望去,想找到個標準體重以下的人可能得費一番功夫。以至於像我這樣的瘦子在這兒可真成了人人羨慕的「魔鬼身材」。
所以在牆壁上的多半是小小孩,幾個可能還沒上小學哪。有一個小男孩,明明再差半截手臂就到最頂端了,下頭的人都在替他加油,可是他就是伸不出去──害怕了。他就卡在那個不上不下的,終於下頭的老板,一個高壯的中年人,像猴子一般爬上去把他救下來。不一會兒,一個約莫三十出頭,運動身材的女人也爬了上去,你可以想見她得到的眼光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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